乔霖挂了刘天池老师那通电话，慢悠悠地走到落地窗前，看着京城的车水马龙，脑子里才开始不紧不慢地琢磨刚才那通电话里的信息。
他这会儿已经冷静下来了，稍一思索就发现黄宇定的嫌疑不大。
这位黄副主任以前确实存在感十足，但自从他上次试图用乔霖洗白自己差点玩脱之后，整个人就低调了许多。
他现在深居简出，系里的会都极少参加，在学校里都快成了隐形人，不像还有闲心和精力用这种过时且容易暴露的手段来恶心自己。
那么，排除掉黄宇定，目标就清晰了。
能知道他早期剧本内容，又对他心怀怨气、前途未卜、且行事冲动缺乏周全考虑的人......
童遥。
他甚至能想象到童遥在某个阴暗的角落里，看到网上关于《小半》和“神秘女声”郭真霓的讨论后，那种嫉妒、焦虑、不甘心交织在一起，最终咬牙切齿决定“搞波大的”的表情。
眼瞅着别人要起飞了，自己还在坑里趴着，她能不急吗？
乔霖拿起手机，从通讯录里翻出那个几乎快被遗忘的号码，直接拨了过去。
电话响了好一阵才被接通，童遥的声音传来：“喂？乔导？您找我？”
“嗯，是我。”乔霖的语气很平静，就像老朋友在聊家常：“最近怎么样？在家休养得如何？找到人生新方向了没？”
“还好...”童遥的声音有点发虚，明显底气不足。
“那就好。对了，跟你说个事儿。我那部《好奇害死猫》，运气不错，过审了，龙标到手。”
“啊？真的吗？那真是太好了！恭喜您啊乔导！”
要不说是表演科班呢，童遥的声音里瞬间冒出许多惊喜，但在乔霖听来却有点假。
“是挺好，”乔霖轻笑一声，然后像是不经意地提起，说道：
“不过呢，刚出了点小意外。班主任刚给我打电话，说有人给学校写匿名信，举报我电影题材低俗，内容不健康。你说这叫什么事儿？都什么年代了，还有人玩这套。”
电话那头瞬间安静了下来。
“啧，这就绷不住了？心理素质还得练啊。”乔霖心里撇嘴，嘴上却故作关心地问道：“哎？童遥同学？怎么不说话了？是被这举报信的内容给惊到了？还是觉得举报的人挺无聊的？”
“没有！不是我！”童遥像是被踩中了痛脚，声音瞬间尖锐起来，带着哭腔开始慌乱地否认。
“哦？我也没说是你呀？你这么激动干什么？反应这么大，很难不让人多想啊。”
“我没有！我就是气愤！对！是气愤！”童遥还在徒劳地辩解。
“行了，童遥，”乔霖懒得再听她那蹩脚的演技，“省省吧，听着累。这事儿是不是你干的，你知我知。”
电话那头再次死寂，这次连呼吸声都刻意屏住了。
“知道吗？本来我还真有点别的想法。”
乔霖的声音不带什么情绪，像是在陈述一个既定事实：
“我有个Project X，那里面本来给你准备了一个挺适合你的角色。想着等时机合适了再通知你——”
“但你自作主张，非要搞这些上不了台面的小动作。现在，机会没了。”
“是你自己，亲手把最后这条路给堵死了。”
“啊！！！乔导我错了，我真的错了！我是一时糊涂！求求你再给我一次机会！我以后一定听话......”
电话那头的童遥彻底崩溃了，绝望的哭喊和哀求透过听筒传来。
天知道她多渴望回归中戏，多希望和唐烟、白百荷，甚至是王紫萱、郭真霓一样，能有戏拍。
乔霖静静地听着，心里盘算了一下这大约是童遥第三次说“我以后一定听话”。
他还有闲工夫点评一下：嗯，哭得挺真情实感的，比刚才演得好。
等她哭得差不多了，他才再次开口：“不过嘛，也不是完全没机会。”
童遥的哭声猛地一收。
“虽然举报信这事儿不是黄宇定的首尾，但是我突然发现这家伙在中戏呆着有点恶心，所以——”
“童遥，我现在给你一个将功补过的机会。”他的声音带着一种冷静的诱惑，“你不是觉得委屈，觉得是他毁了你吗？”
“现在，配合我，我们一起把他彻底按死。”
乔霖开始布置任务：
“你现在立刻联系黄宇定。”
“故事是这样的，你因为坐冷板凳而恨我入骨，想要报复我，需要他的帮助，想跟他再次合作一起搞臭我，搞臭我的电影。
你的核心目的就是想尽一切办法，录下能让他身败名裂的证据。
比如，他以前跟你交易的细节？或者其他任何能证明他以权谋私、作风问题的干货，录音最好，其他的也行。”
“什么？！乔导，这我不敢......”童遥的声音里充满了犹豫。
“不敢？”乔霖轻笑一声，“上次黄宇定找你一起往我身上泼脏水，你犹豫了吗？”
他突然觉得童遥这个女人有些又当又立，可是不知怎么的，这种又当又立的女人却让他心潮澎湃：
“哎呀，那盘录像带得翻出来清理一下，别发霉了。”
“呜呜呜......”
别的不论，童遥这手随时能哭出来的本事，多少流量小花求而不得。
“那就按我说的做，”乔霖的声音重新变得平静，“办好了，你就是勇敢揭露黑幕的受害者。到时候，手握黄宇定的把柄，再运作一下，黑红也是红，总比现在这样人不人鬼不鬼强。Project X那个角色，我也不是不能再考虑考虑。办砸了，或者敢跟我耍花样——”
他没说完，但威胁的意味不言而喻。
“去订最早一班来BJ的飞机。来了之后，我会告诉你具体怎么做。”
说完，他直接挂断了电话。
果然，没过多久，童遥的信息就发了过来，表示已经联系上黄宇定，对方毫无防备，甚至还有点关心她的近况，约好了第二天在BJ见面聊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