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星辰铺满了整个天穹。
篝火旁,流浪者们已经陆续睡去。有人靠着石头,有人缩在简陋的草棚里,梦中还残留着晚上的誓言和微笑。
黎澜抱着小狐狸,靠在初离身边,也逐渐沉沉睡去。
只有初离,仍然保持着清醒。
他静静地坐在篝火旁,目光投向远方草海的尽头。
风里,有细微的不同。
一种,沉闷的,压抑的气息——像雷雨来临前,天空低低地呻吟。
他闭上眼,灵识缓缓铺展开去,如同一张无形的网,轻柔地拂过每一寸大地。
很远很远的地方,隐隐传来重物碾压地面的震动。
有马蹄声,有铁器撞击声,有杂乱的人声和嘶哑的号角。
初离缓缓睁开眼睛,眼中没有恐惧,只有沉静。
他们来了。
——
东方地平线处,一道极细微的尘烟,在夜色下缓缓升起。
若不是夜空晴朗,若不是初离一直守望着,几乎不会察觉。
但他看见了。
一支大军,正自草海深处悄然而来。
没有旗帜,没有号角。
只有沉重的脚步声,如同洪水逼近前最深沉的低鸣。
掠夺者,不是零散的小股,而是一支真正意义上的、带着目的与组织的流浪军团。
——目标,很明显。
那一株刚刚破土而出的灵花。
那一片刚刚燃起篝火的希望。
那一群,还未站稳,却已经点燃梦想的人。
—
初离静静地望着那缕尘烟,任风吹动他的衣摆,任火光在眼底闪烁。
他没有立即叫醒大家。
黎澜靠在他肩头,睡得很沉,小狐狸窝在怀里,发出细微的鼾声。
这一刻的宁静,短暂得让人心疼。
他知道,一旦吹响警告,一旦拔剑而起,就再也回不到这样安宁的夜晚。
但他也知道,守护希望,从来不是靠逃避。
是用血与信念,去换取明天的太阳。
「风在呼唤,星在作证。」
初离低声自语,声音很轻,却透着一种无可动摇的力量。
他俯身,轻轻把黎澜身上的披风拉紧,又给小狐狸盖上一块干草。
然后,他站起身,拔出短剑,背对篝火,朝着黑暗中那条正在逼近的洪流望去。
风猎猎作响,草浪在夜色中疯狂翻滚。
而初离的背影,笔直如松。
——
一颗流星划破夜空,照亮了远方隐隐逼近的黑潮。
黎澜在梦中微微蹙眉,似乎感应到了什么,手指下意识地抓住了初离留下的披风角。
小狐狸睁开眼,耳朵警觉地竖起,发出低低的呜咽。
晨星原野的第一场真正的风暴,即将在这一片小小的篝火前爆发。
他们,准备好了吗?
没有人知道。
但无论如何,他们绝不会退缩。
因为这片土地,因为这朵灵花,因为心中那一点点微弱却不灭的光。
——战斗,将在黎明前,打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