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抵达白帝,辗转江陵
夜晚宿营,篝火噼啪作响。
橘红色的火焰跳跃着,驱散了山林的寒意与湿气。
简单的干粮下肚,众人围坐在温暖的篝火旁,驱散疲惫。
田信偶尔会开口,讲述些精心改编过的历史趣闻,或是后世的奇人异事。
“话说在那遥远的西域之地,曾有一位姓岳名飞字鹏举的大将军,率领着一支奇特的军队抵抗强敌入侵。”
“第一奇,是他们纪律严明到了极致,绝不取百姓一针一线。”
“据说,曾有士卒因为私自拿了乡民晾晒的一根麻绳去绑粮草,被发现后,竟被岳将军当众斩首示众,以儆效尤!”
嘶——周围响起一片倒吸凉气的声音,连那些百战老卒都面露惊容。
“第二奇,是这支军队爱民如子,哪怕是冰天雪地,夜宿荒野,宁肯受冻挨饿,也绝不闯入百姓家中借宿,生怕惊扰了地方。”
“第三奇,是他们每逢大战之前,无论大小将领,都必须聚集在一起,反复商议对策,推演变化,所以临敌之时,总能胸有成竹,进退有据。”
田信看着众人脸上那专注的神情,继续道:
“当时他们的敌人,也是一支骁勇善战的强军,可屡次与岳家军交锋,都讨不到半点便宜,最终只能无奈感叹:‘撼山易,撼岳家军难!’”
这些跨越千年的见闻,对这个时代的人而言,新奇得如同天方夜谭。
就连一向骄傲的关银屏,也支棱起耳朵,听得入了迷,眼眸中闪烁着好奇的光。
周围的将士们更是听得如痴如醉,暂时忘却了旅途的疲惫。
一路同行,朝夕相处,也算得上是同甘共苦了。
关银屏亲眼见证了田信身上那种迥异于常人的坚韧。
他身体明明那般孱弱,骑术更是笨拙得令人发笑。
可他从未抱怨过半句苦累。
每日都固执地练习骑马,哪怕大腿内侧被磨得血肉模糊,钻心疼痛,也只是默默咬牙承受。
他明明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文弱书生。
面对泥泞难行的绝境,却能毫不犹豫地跳下车,与最底层的士卒一同,在冰冷的泥水里奋力推车,身上没有半分士人的矜持与架子。
他明明看起来肩不能挑、手不能提。
脑子里却总能源源不断地冒出各种匪夷所思的奇思妙想。
无论是那个能让人轻松上马的古怪铁环马镫。
还是篝火旁那些引人入胜、闻所未闻的奇谈怪论。
关银屏自己都未曾察觉。
她看向田信的目光,早已从最初的戏谑与轻视,悄然转变成了几分不易察觉的关注,甚至是一丝……欣赏。
十多天的艰苦跋涉,终见成效。
田信的骑术,有了肉眼可见的进步。
虽远谈不上精湛,但至少,他已能在平坦道路上,独自驾驭马匹,摇摇晃晃地前行。
不再需要旁人时刻提心吊胆地搀扶。
大腿内侧的伤口,在关银屏那罐效果惊人的军中秘药滋润下,也已结痂愈合,疼痛大减。
又是近十日的行程。
这日,前方的山势豁然开朗。
一座雄伟的城池,终于出现在了视野尽头。
白帝城!
城墙高耸,依山傍水,气势非凡。
滚滚长江自城郭旁奔腾咆哮,向东流去,声势浩大。
“白帝城到了!”
向宠看着那熟悉的城郭,语气中带着难以掩饰的释然。
整整二十日的艰辛跋涉,他们,终于抵达了目的地!
田信特意嘱咐向宠,将马镫仔细收妥藏好,以免引人注目。
守城将领早已接到通报,得知是新任的江陵督农都尉田信,以及关将军之女关银屏抵达,不敢有丝毫怠慢。
守将亲自出城,将一行人恭敬地迎入了城内。
白帝城,乃是水陆转运的重要枢纽。
他们将在此换乘舟船,顺流东下,直抵江陵。
向宠立刻忙碌起来,一丝不苟地检查官府安排的船只,核对随船的粮草补给,确保航程万无一失。
田信则趁着这短暂的休整间隙,悄悄取出了那具改良版的望山镜。
他寻了个城头僻静的角落,举起那根青铜管子,仔细观察着白帝城周边的险峻地貌,以及长江汹涌的水文。
险峻的瞿塘峡口,奔腾咆哮的江流,两岸连绵的山峦走势……
这些看似无用的信息,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刻,便能发挥出难以想象的作用。
“嘿!你在看什么宝贝呢?”
一个清脆又带着几分娇蛮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关银屏不知何时已走到近前,一双明亮的大眼睛,正充满好奇地盯着他手中那根奇特的青铜管子。
田信被吓了一跳,下意识地想收起望山镜。
“没什么,随便看看风景。”
“没什么?”关银屏显然不信,几步上前,毫不客气地伸出手,“让我看看!”
田信无奈苦笑,深知这位大小姐的好奇心一旦燃起,不弄个明白是绝不会罢休的。
他只得将望山镜递了过去,简单说了说用法。
关银屏将信将疑地接过镜筒,学着田信的样子,有些笨拙地凑到目镜前,对准了远处江面上空盘旋的一只水鸟。
起初眼前一片模糊,她有些不耐烦地拧动着镜筒。
突然!
她的动作猛地僵住!
那双漂亮的凤眼瞬间瞪得溜圆!红润的小嘴也微微张开,忘了合拢!
仿佛看到了世间最不可思议的奇景!
“天呐!”她失声惊呼,下意识地后退了半步,仿佛那只水鸟下一刻就要冲到眼前。
透过那小小的镜片。
远处那只原本只是视野中一个小黑点的水鸟,此刻竟变得无比清晰!
它每一次扇动翅膀,都仿佛近在眼前,触手可及!
这……这简直是神仙手段!
关银屏被这超越时代认知的景象,彻底震撼了!
她拿着望山镜,翻来覆去地把玩着,对着远处的山峦、江船、飞鸟,不停地看着,口中啧啧称奇,小脸上写满了惊奇和兴奋。
再看向田信时,那眼神,已经彻底变了!
这家伙,真的是好厉害呀……
一切准备妥当。
向宠仔细核查完最后一批登船的物资,确认无误。
田信哭笑不得地从依旧处于极度兴奋状态的关银屏手中抢回那差点引起骚动的望山镜,小心收好。
关银屏依旧沉浸在方才的巨大震撼中,目光时不时地瞟向田信,似乎想从他身上找出更多秘密。
一行人登上了早已等候在码头的官船。这船不算太大,但足够坚固,船帆鼓起,显然是经常往来于这条水道的。
船工们解开缆绳,高声吆喝着,撑开船帆。
帆布猎猎作响,乘着浩荡的江风,官船缓缓驶离了白帝城码头。
雄伟的城池在身后渐渐远去,最终化作一道模糊的青色剪影。
前方的江水浩浩汤汤,奔流不息,两岸猿声啼不住,轻舟已过万重山。
江陵,那座风云汇聚、暗流汹涌的荆州重镇,已在不远的前方。
迷雾重重,未来未知。
船头坚定地破开浑浊的江波,载着各自不同的心思与期盼,向着命运的下一个渡口,扬帆起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