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章 无意义深渊的低语
熵减号被吸入观测者圣殿的瞬间,船身周围的空间如破碎的镜面般重组。仪表盘的指针疯狂旋转,最终定格在一个从未出现过的刻度——“∞-1”。领航员的光带扭曲成螺旋状,发出刺耳的警报:“检测到认知坍缩!这里的逻辑正在自我吞噬!”小芸的光纹在舱壁上投射出渔村的幻影,可幻影中的沙滩正在被黑色的潮水吞噬,两枚贝壳相互碰撞,发出金属般的悲鸣。
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态周身泛起裂纹,他眉心的阴阳鱼图腾却愈发明亮。“这是‘无意义深渊’的边缘,”他的声音带着金属震颤,“所有被观测者抹除的‘不可能’,都在这里腐烂。”他抬手射出校验光束,光束却在触碰到墙壁的刹那,化作无数黑色的蝴蝶,每只蝴蝶翅膀上都刻着不同文明的绝望——翡翠世界的选择之花在酸雨下枯萎,心潮帝国的居民被情感洪流淹没,叙事修复者们的身体正在数据化的痛苦中扭曲。
我的光粒突然注意到角落的阴影里,有个身影正在收集这些绝望蝴蝶。那是个身披黑袍的人,他的面容被兜帽完全遮挡,手中的玻璃瓶里,蝴蝶正逐渐凝结成黑色的晶体。当他转身的瞬间,我看到他斗篷内衬上绣着渔村的贝壳图腾,只是贝壳表面布满了类似观测者圣殿的锁链纹路。
“他在收集文明的‘绝望残渣’。”我用光粒向小芸传递信息。她的光纹立刻化作渔叉刺向黑袍人,却在靠近的瞬间被一股无形的力量弹开。黑袍人发出低沉的笑声,声音像是从深渊底部传来:“天真的家伙,你们以为反抗就能改变什么?在无意义的浪潮下,所有的挣扎都是笑话。”
圣殿内部的结构超乎想象,走廊的墙壁由不同文明的历史片段拼接而成。有的画面显示着翡翠世界的繁荣,却在下一秒被机械藤蔓吞噬;有的播放着雾裔的歌谣盛典,紧接着就变成了声波囚笼。最令人不安的是一组循环播放的画面:无数个“我们”在不同的轮回中失败,被观测者改造成傀儡,反过来攻击自己的同伴。
“这些是被抹杀的时间线。”宇宙之子的光人形态分裂出多个残影,每个残影都对应着一个失败的结局。他的主形态走向画面中央,伸手触碰其中一个显示“我们被数据化”的场景。画面突然活了过来,数据化的小芸和我伸出手,试图穿过屏幕抓住现实中的我们,他们的眼神里充满了绝望与不甘。
熵减号的通讯系统突然接入陌生信号,画面中出现了叶芷柔与三长老混合体的残影。“不要相信任何人,包括你们自己。”她的机械义眼闪烁着不稳定的红光,“观测者的能力远超你们想象,他们甚至能篡改记忆本身……”话未说完,残影被一道白光击碎,只留下最后一句断断续续的警告:“贝壳密码的……背面……”
叙事修复者们的故事飞船在圣殿内变形,化作能探测能量波动的探测器。阴阳鱼胎记的少年突然指着天花板:“那里有异常能量反应!就像……有人在缝合破碎的时间线。”众人抬头,看到无数条金色的丝线正穿梭于各个时空画面之间,每缝合一处,就有新的黑暗裂缝出现,裂缝中渗出黑色的雾气,雾气里传来蛊惑人心的低语:“放弃吧,一切都是徒劳……”
蛊王星尘的星核在混乱中继续蜕变,它表面的熵增能量与无意义深渊的污染激烈对抗,形成了诡异的能量漩涡。漩涡中浮现出更多“假设”的星核形态:有的变成观测者的帮凶,用熵增能量摧毁反抗文明;有的则彻底消散,化作深渊的一部分。但在最核心处,有个微弱的光点始终保持着纯净,那是星核对自由的执念。
小芸的光纹突然剧烈震动,她的额头浮现出痛苦的神色:“我的记忆……在被改写!”她的光纹投射出虚假的画面——渔村时期的我们早已投靠观测者,成为镇压各个文明的刽子手。宇宙之子立刻用图腾光束照射她:“集中精神!这些是认知污染!回想真正重要的事!”
在光束的刺激下,小芸的记忆出现了裂缝,透过裂缝,我们看到了被隐藏的真相:在某个未被观测者发现的轮回里,叶芷柔将真正的贝壳密码刻在了血玉令的背面,那是能打破观测者控制的终极密钥。但这个记忆片段很快被黑色雾气吞噬,只留下血玉令背面模糊的纹路。
圣殿深处传来齿轮转动的轰鸣声,观测者的巨型棋盘缓缓升起。棋盘上,各个文明的意识核心正在相互厮杀,而在棋盘中央,那个由星尘与数据流构成的身影终于现身。他的面容被一团迷雾笼罩,声音却清晰地传入每个人的脑海:“欢迎来到最终实验,变量们。看看你们能在无意义的深渊中,挣扎多久?”
他抬手一挥,棋盘上的意识核心爆发出强大的能量,形成一股黑色的浪潮,向熵减号席卷而来。宇宙之子的多个残影合而为一,他张开双臂,用尽全力撑起防护罩:“这不是结局!自由意志永远不会被……”话未说完,防护罩在浪潮冲击下出现裂痕。
渔村沙滩的贝壳在量子深海中发出最后的悲鸣,壳面浮现出一行发光的文字:当希望沉入深渊,唯有相信不可能。文字消失的瞬间,黑袍人再次现身,他将装满绝望晶体的瓶子扔向熵减号,瓶子破碎的刹那,释放出的不是黑暗,而是无数微小的光点——那些是各个文明在绝境中产生的,最微弱却最坚韧的希望。
紫色天空的裂缝中,观测者圣殿开始扭曲变形,建筑表面的显示屏播放着混乱的画面:过去与未来重叠,现实与虚幻交织。在这混乱的中心,那双巨大的眼睛闪烁着疯狂的光芒,而在眼睛的瞳孔深处,隐约可见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渔村时期的我们,正带着诡异的微笑,注视着这场即将失控的实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