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脸转向少年，朱婆婆又掏出了一沓纸钱。

　　“你这孩子就该明白一句话。多个朋友多条路，少个仇家少堵墙。”

　　“江湖闯荡，讲究以和为贵。”

　　季咸上前，取出纸钱，余光瞥见马三姑身子在不断颤抖。

　　少年不由暗笑。

　　这老太太倒是把恩威并施的套路，玩得娴熟。

　　“还是婆婆有经验，只是我年纪还小，为人处事还跟您学习。不然，怕是要丢了钧天书院的面子。”

　　“你这老实孩子。”

　　朱婆婆嘴上嗔怪，脸上的褶子却舒展得更开了。

　　季咸转身走向马三姑，掌中暗劲催动纸钱自燃。

　　纸灰落满马三姑全身。

　　他垂眼瞧着地上瑟缩的身影，嘴角不自觉勾了勾。

　　难怪王掌柜喝醉了，就念叨过去做错了事情，还走错了路。

　　果然，抱大腿这事，越早越妙。

　　就算沈仙子不教武夫，又如何？

　　阿姐可是她的亲传弟子。

　　谅这毒妇不敢造次。

　　再不会像在外寨时候那样，自己被马三姑捏在掌心，随意揉搓。

　　“背靠大树，好乘凉啊。”

　　季咸望着朱婆婆佝偻的背影，心头暗叹。

　　两人踏出马府门槛时，身后传来一片倒抽冷气声。

　　哪有人带着老婆婆，在喜宴上烧纸作贺礼的？

　　“马三姑金肌小成了。”

　　出了马家，朱婆婆突然开口。

　　季咸猛地攥紧拳头：“这毒妇采补了多少活人？”

　　他快速将马三姑勾结妖蛇之事和盘托出。

　　“我知道。”

　　朱婆婆脚步微滞，“方才不杀她，其一，因她是丹坊学徒，到底要顾及一些影响；

　　其二...”

　　她浑浊的眼里，寒光浮现，“她体内那条妖蛇，连着苍梧山白蛇娘娘的因果。”

　　季咸正要开口。

　　却听见老人继续道：“那厮采补越多，反噬越烈，她的皮囊撑不住的。”

　　朱婆婆盯着少年道：“这几日好生修炼，早日斩了那祸害。”

　　“那毒妇跟白蛇娘娘沾着亲，您让我去送死？”

　　季咸弱弱道，“要是娘娘真身附过来......”

　　“报官如何？”他试探着问。

　　老妇放声大笑。

　　“天地剧变，人妖早混作一潭浑水。”

　　妖魔已经混入人群了？

　　不止马三姑一个？

　　官府里也有？

　　这是玩妖魔杀呢？

　　季咸眼眸微缩。

　　突然想起先前在马家时，朱婆婆的异常。

　　他猛然转头：“婆婆在马家时，就想直接动手？”

　　儒衫老妪负手而立，周身竟然有几分文士风骨。

　　“方才在前堂上，那毒妇若敢再回半句嘴。”

　　枯瘦手掌凌空一抓，街道灯笼应声熄灭。

　　“老身早送她上路了。”

　　季咸眼皮一跳，心头一震，却听老妇人冷笑道：“可惜这毒妇滑头得紧，不断磕头，倒叫老身不好发作。”

　　布满皱纹的眼角，斜睨过来，“所以，只能由你去打杀了。”

　　季咸听完这话，一时间哭笑不得。

　　“说到底还是实力不济，顾虑太多。”

　　季咸喃喃自语。

　　“江湖不过八个字，人情世故，恩怨情仇。”

　　浑浊的眼珠忽然精光四射，朱婆婆开解道，“自己结的梁子，就该自己解。

　　依老身看，你金肌圆满了，就该了断。

　　否则等那毒妇成了气候，你睡觉都得睁只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