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纲手的隐私(二更)
一阵微风拂过,空气中携带着一股令人作呕的腐败气息,而且随着队伍的前进,气味也随之变得越发浓郁起来。
没过多九,队伍走出林间之后,前方地势豁然开阔,只见一处被嶙峋群山紧紧环抱的巨大谷地,如同张开的狰狞巨口,出现在众人眼前。
大量翻涌着灰黑色浓雾覆盖了群山与山谷,跟志村秀和纲手初入鬼之国边境时遭遇的浓雾如出一辙,甚至更加粘稠。
雾气遮蔽了山谷内部的一切景象,散发出沉重、粘腻、令人心悸的邪恶气息。
“这种雾……”纲手眉头紧锁,鼻翼微微翕动,显然对这股气息极其反感,“跟我们刚进入鬼之国时碰见的一模一样。”
“嗯,都是同一种。”弥勒轻轻颔首,声音依旧清冷。
“这雾气是魔物魍魉的力量残余所形成的,只有在鬼之国这片土地上才会存在,因为魔物魍魉的根源,就在我们脚下这片大地的至深之处。”
她抬手指了指地面,语气平淡地陈述着一个惊人的事实。
“也正因如此,魍魉才无法被真正杀死,无论使用何种方法将其形体打散,它终究会在这片土地上再次复苏肆虐,所以只能将其封印。”
“而我们鬼之国巫女代代相传的力量,其源头同样来自于这片土地。”弥勒继续解释,“从某种意义上讲,巫女光明守护之力与黑暗魍魉毁灭之力,本就同出一源,互为表里,一体两面。”
“在巫女传承的记载中,上古神明与这片大地融为一体,祂光明的一面,化为了巫女世代传承的力量,用以守护世界的力量;而其黑暗的一面,则凝聚成了魔物魍魉,为世间带来无尽灾厄。”
“正因为巫女与魍魉相生相克,所以封印和看守魍魉才是历任巫女肩负的责任。”
志村秀和纲手闻言,心中皆是一凛,对这个与世隔绝的鬼之国,以及眼前这位神秘巫女的认知又加深了一层,同时心中也更添了几分凝重。
随着弥勒地轻轻抬手示意,她带来的十四名护卫迅速散开,动作迅捷而悄无声息,在周围险要处布置下严密的警戒线,彼此呼应,素质极高。
随后,弥勒自己寻了一块相对平整干净的岩石坐下,然后看向志村秀和纲手,示意他们也稍作休整,等待她所说的“时机”。
刚一坐下,纲手就按捺不住心头的好奇,她看向对面姿态依然平静如水的弥勒,眼神里带着毫不掩饰的探究和几分急不可耐:“喂,小丫头,你之前说在预知未来的梦里,知道了我的一些……嗯,绝对隐私到底是什么?”
弥勒闻言抬眸,平静无波的目光看向纲手。但仅仅一瞬,她的视线又不由自主地飘向了坐在纲手另一侧的志村秀,脸上似乎闪过一丝极淡的迟疑情绪。
“嗨呀,你看他干嘛!”纲手大大咧咧地一挥手,“秀是我弟弟,自己人,没什么不能听的,你快说!”
未发表意见的志村秀嘴角抽了抽,心中暗道等等,我和纲手的关系其实也没有那么熟,对她的隐私不感兴趣,而且听弥勒的语气,这所谓“绝对隐秘”恐怕不是什么光彩事迹,他并不是很想听啊!
得到纲手的许可后,弥勒便不再犹豫。
她的目光直视着纲手,那张仿佛亘古不变的清冷面容上,依旧缺乏寻常人的情绪波动。她用那种特有的,像是宣读某种既定命运般的平淡语调,开始诉说:
“纲手殿下,您发自内心地厌恶战争,尤其反感忍者之间无休止的自相残杀。”
纲手眉头微挑,似乎觉得这并不算什么秘密,但也并未反驳。
“您患有严重的恐血症,”弥勒继续道,“见到鲜血时,身体会不受控制地颤抖,甚至无法维持正常的战斗状态。”
这话一出,纲手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脸上掠过一丝不自然。坐在旁边的志村秀也感觉气氛陡然凝滞,下意识地坐直了些。
不过纲手觉得两人是同门,志村秀肯定也了解这一点,也不算是什么大不了的隐私。
而弥勒的声音没有丝毫停顿:“您沉迷赌博,但运气极差,逢赌必输。经年累月下来,已经欠下了数目惊人的赌债,至今仍未还清,追债人无数,满世界打听您的下落。”
被揭老底的纲手,脸色开始难看起来,嘴角微微抽搐,眼神也变得锐利,似乎想用目光阻止对方继续说下去。
志村秀眼观鼻鼻观心,努力让自己看起来像一块没有感情的石头,心里却在吐槽:逢赌必输还欠下巨额赌债,这倒是符合传闻中三忍之一的“大肥羊”形象。
“您的……”弥勒似乎卡顿了一下,像是在斟酌用词,然后才继续,“身体周期不太规律,偶尔会因此心烦意乱,情绪波动较大。”
“噗——”志村秀差点没忍住笑出声,赶紧强行憋了回去,但肩膀还是忍不住轻微抖动了一下。
纲手那张本就有些泛红的脸颊,瞬间像是被点燃了引线的炸药桶,红得几乎要滴出血来。连这种事情都能预见到?还是说……这小丫头片子梦中的自己口无遮拦?
弥勒无视了两人各异的反应,继续平静地往下说:“就在昨晚,您还在梦中见到您已故的弟弟绳树。他总是在梦里大声斥责您,不满您如今颓废的状态,告诫您不该沉溺于酒精和赌博。”
提到绳树,纲手脸上的怒意似乎凝固了,取而代之的是一抹难以言喻的复杂情绪,有痛苦,有怀念,也有被戳中痛处的难堪。
“您因梦境而惊醒,又伤感于只是梦,但那怕是梦,您也还想多看看弟弟,于是服下少剂量的安眠药再次入睡,但这次您的梦中,出现了您的祖父千手柱间,以及您的叔祖父千手扉间,还有您的祖母漩涡水户……”
“停!停停停!!”
纲手终于忍无可忍,猛地从岩石上弹了起来,整个人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她脸上的血色先是褪得干干净净,随即又猛地涨红,指着弥勒的手指都在微微颤抖,声音尖锐得变了调:“不许再说了!一个字都不许再说了!!”
吼完弥勒,她立刻扭过头,怒火冲天地瞪向旁边努力装作无事发生的志村秀,那眼神凶恶得仿佛要吃人:“还有你!小鬼!刚才听到的那些,全部给我忘掉!立刻!马上!一个字都不准记!听见没有!”
志村秀条件反射般地扭过头,不敢与羞怒中的纲手对视,心里却在哀嚎:我的天,这是我想听的嘛?明明是你说没什么的啊!现在听都听了,怎么可能忘掉?尤其是那个身体周期……这巫女也是,脑子呢?怎么什么都敢说!
就在这时,弥勒看着几乎要气炸的纲手,依旧用她那毫无波澜的语调,慢悠悠地补充了一句:“这些事情,并非我刻意窥探。是在我第三、四、七和八次的预知未来梦境片段中,您喝醉之后亲口告诉我的。”
她顿了顿,似乎觉得有必要再强调一下:“梦境中的阻止不了您,我也是被迫听到的。”
“你——!”纲手伸手指着弥勒,气得浑身发抖,她“你你你……”了半天,却发现自己竟然找不到任何可以反驳的理由。
醉酒后……吐露心声?仔细想想,这好像……确实是她能干出来的事。
但问题是,被一个才见过一面的小丫头,当着刚重逢不久、名义上“弟弟”的面,把自己那些藏在心底最深处、羞于启齿的秘密和糗事,像倒豆子一样抖了个底朝天……饶是纲手自认脸皮够厚,此刻也臊得无地自容,恨不得立刻找个地缝钻进去,或者干脆一拳把眼前这个平静得气人的巫女给打飞。
最终,所有的愤怒、羞耻、无奈,都化作了一声饱含屈辱和泄气的重重叹气。她恶狠狠地瞪了弥勒一眼,泄愤似的重重坐回岩石上,双手抱在胸前扭过头去,赌气般地不再看她。
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其古怪的寂静。
然而,尽管证明的过程让纲手感到无比尴尬,甚至可以说是社死现场,但在这一刻,纲手心中对于弥勒那所谓预知未来能力的最后一丝怀疑,也如同被狂风吹散的薄雾一样,彻底的烟消云散了。
这个神神叨叨的小丫头……她是真的能看见未来啊!而且看得还不是一般的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