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3章 苏照墟舌战群修(求追读)
翠雾在竹节间流淌,苔痕斑驳的青石案几泛着冷光。十二张竹席环列如弦月,露水在褶皱间碎成银屑。
火塘残炭偶尔爆出火星,惊起两三只夜鸮掠过浮动的茶烟。
苏照墟座位在环席中央,虽然是最年轻之人,但八宗道子身份反而令她成为了此中尊者。
只见她身穿标志性的蓝金色战甲,金冠高束黑发飞扬。身侧长枪斜立,背后残月灵宝空悬。凌厉轮廓割裂迷雾,飒气破影。
此次议事七宗俱在,五十六门亦选出了五名代表。
“摧心,这位是盈虚门上全真人,”白松介绍道,“上全不久前才出关,而你修炼太快,还尚未见过他。”
“幸会。”
“幸会。”
白松又唤了一人:“此乃心旅门源得真人。”
“久仰。”
“久仰。”
“刚履门夬行真人。”
“久仰。”
“久仰。”
见苏照墟已识遍众人,诸真人才各自落座。这不单单体现道子身份的尊贵,更是实力的象征。
“摧心真人。”大畜宗率先开口。
“哦,和鸣真人,有何见教?”
“和鸣乃西南微末之士,久闻真人威震西境,号称天下第一人仙。不知真人此语果有之啊。”
“是,这不过是照墟平生一个寻常的称呼而已。”
一些闭关久的老真人笑出了声。
苏照墟并不多说,随手搓出一个表面镀着辉光的黑球,抛至环席中央。诸观者始若凝神,俄而色变,卒然大汗淋漓。
其道行竟高深至此。
“哼...”和鸣复言道,“道子与食铁兽一族达成的约定在座各位也明了了,但贵宗暗地里与之私相授受,吾等怎知真假?”
“彼刻危局唯我屯元宗趋前,”女子嗤笑道,“岂某阻尔等乎?”
是时窘矣,群辈但欲破围通音,竟各怀愧怍。
“老夫不如说得更明白些,”焃鴠出列,“此族如今必不可轻信于人,尔等究竟许以何利,竟使彼辈再度与我等共谋?莫非背弃我等乎?”
苏照墟明眸微张:
“吾同门师弟于危难之际救拔尔身,不念恩义便罢,反相逼迫若此!岂离火宗门下训诫弟子之道耶?”
“且至此刻,汝竟未尝有一言称谢!”
焃鴠面色赤紫,源得真人起身道:“适才彼言或有唐突,万望道子海涵。然此事于吾辈实如骨鲠,还望明示一二。”
“不过解了他们后顾之忧,承诺得宝之后不再突破仙器罢了。”
“他们如何相信?”蘅皋斟酌片刻,“且道子安得代吾等擅许此诺?”
众修屏息凝视,此话已然涉及到了今日议题的核心,在座都清楚不可能有人会放弃眼前的仙物,那屯元宗又是如何取信于食铁兽一族的呢?是不是许诺了什么,比如大战之后再将它们“坑杀”一次?
苏照墟却言他物:“敢问若无今日风波,我等寻常夺宝,该当是个什么章法?”
蘅皋直言道:“自然是各凭手段。”
“那如今呢?”
“依旧如此。”
“此不了结?”苏照墟冷笑道,“纵使依常例夺宝,列位谁堪为我一合之敌?至宝终落我手,何不能为诺?!”
众修哑然,随即各个脸色涨红,反倒是焃鴠好了许多,大家一起受气总比自己独自受气要好得多。
与她对话的老好人蘅皋更是气得不轻,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人家确实有实力说这种话。
侍立于一侧的焦珥目瞪口呆。当初与阴笃许诺后他也想不出该怎么骗过这些老家伙,没想到苏照墟这么轻易就破了局。
‘师姐霸气!’
太冲却是坐不住了,之前看在盟友的面子上没有出声,结果地图炮打到自己脸上来了!
“道子竟自负如斯,独力可当在座群雄耶?”
“照墟虽不才,断不假外势以自雄,白白堕了宗门名声。”
这句话的意思再明显不过了:你大壮宗一向以求诸己身、自炼成仙闻名,素来喜欢用拳头说话,怎么也开始扯旁人的威风?
“况且,纵尔等齐上,亦非照墟敌手。”
太冲额头青筋若隐若现,瞬间败下阵来。
“无论如何,须谢过道子危难相救之恩,”上全真人先叠了一层甲,“但我等何不作壁上观?”
“轻涉三族战端,徒增折损罢了。不若养精蓄锐,静观其变。料食铁兽部亦不至大战前与吾辈死战。”
“上全真人怕不是闭关闭得久了,说起话来竟与那孩童无二,”她只用了一句话就让老真人破防,“纵不论大尹潜踪暗处与尔同心,纵欲坐观成败,亦须两造力敌方可。”
“今白牯族衔恨已深,若与福鹿族合流,食铁兽部断非其敌。待其转锋相向,岂非自陷分兵授首之局?”
眼见上全也要败下阵来,夬行灵光一闪:“吾等莫若佯允其请,待战端既开,暗归此地,自时空裂隙脱身。”
白松大喜,总算有人说出他的心里话了!
对呀!众人亦心喜,就算不是你对手但我们背后有人啊,等摇来人看你还怎么威风。
“诸位莫非将阴笃当作傻子?”苏照墟似笑非笑,“若某所料不差,此刻秘径恐已遭毁矣。”
“那白牯、福鹿两族的通道...”反正是偷家,偷谁不是偷!
“诸君不妨猜猜,彼既知吾辈所图,宁存此通途以遗祸老弱乎?战前消息必至矣。”
白松不可思议地盯着她:姐姐,不,奶奶,能不能留一条活路啊!
“诸位不妨再猜一猜,”她在指尖凝出一颗黑色小球,“此间谁还有能力修复空间通道。”
所有人心头都飘过一字——狠,太狠了。
“唉,”凌崖叹气道,“诸位,事已至此,不得不放手一搏了。”
“唯战耳。”
“签了吧,”苏照墟拿出一摞仙契,“今后当戮力同心。”
白松泪流满面,大家总算回到同一起点了,吾道不孤矣!
此刻东方既白,案头凝结的茶渍已蜿蜒成褐色的溪流,顺着石纹渗入腐殖土层。
唯有那竿被折断的新竹依旧斜插在火塘边缘,断口处的露珠折射出七彩光晕,与尚未熄灭的炭火辉映如对弈的星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