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曹斌吗？”

　　“是我……我忘记备注了，你咋知道是我啊？”

　　“曹庄护卫（大笑表情），你这昵称谁能猜不出是你，不过，真的好有意思啊。

　　医生今天说我调养的不错，贫血也好些了，估计很快就能手术了。”

　　“那太好了。那你手术会害怕吗？我想去陪陪你。”

　　“可是太远了……等我出院回去就找你。（愉快表情）”

　　“那好吧，到时候我带你去爬山。

　　不行，你刚做完手术，不能做太激烈的运动。我们去公园咋样。”

　　曹斌立即在网页的搜索框搜索：“先心病术后能不能去公园玩？”可能，第一次通过网络联系，感觉非常奇妙，相隔数百公里，就这样有一句没一句随意聊着，就好像那个最亲近的人就坐在对面电脑前给自己发着消息。爱情、友情、亲情……跨越距离的鸿沟，分享着此刻的情绪，无论是欢乐还是痛苦。不可否认的是，网络是可以拉近人与人之间的关系的。

　　“也不用太在意，医生说手术后和正常人没什么区别。（捂脸笑表情）

　　都说了，我想和你一起去看电影，我们喝着奶茶吃着爆米花。然后医生说术后我可以吃辣，那我要吃火锅。（庆祝表情）”

　　“我的天……虽然我觉得你刚出院还是需要注意点，但是能让你高兴最重要，到时候我会照顾好你的。就像你以前照顾我一样。”

　　“哈哈哈，我好喜欢你这样憨憨的样子。（摸头表情）”

　　曹斌看刘萱发来的表情很有意思，可是自己找了半天都没找到，便喊道：“大哥，这种表情怎么发？”

　　曹鸿宇在另外一个屋喊道：“聊天框上边有一个笑脸图标，点进去就能看到了。”

　　“笑脸……笑脸……好，我找到了。”

　　“小心我捶你，你在说谁憨啊，爱你才会这样。（狗头表情）”

　　消息刚发过去，曹斌忽然意识到自己这样说太不合适了，手忙脚乱想要解释解释。

　　“不是，我发错了，是喜欢。

　　也不是，是我们是最好的朋友，当然要照顾好你。”

　　“哈哈哈。等我回来，我要你当面说。（捂脸笑表情）”

　　曹斌耳根发烫，光标在输入框闪烁许久，最终只回了一个憨笑的小狗表情。

　　“你咋了？耳朵通红。”曹鸿宇走进来，看见曹斌已经准备关电脑，“先不用关，我待会还要用。”

　　“那我不关了，先回去了。”然后曹斌低着头，快步往外走。

　　曹鸿宇在后面喊道：“急啥，中午一起吃饭……”

　　可是已经传来关门的声音，随后门外的脚步声快速远去了。

　　“这小子……”

　　回家的路上，曹斌依然无法平息砰砰直跳的心脏。

　　“我……我好像说错话了……我算是和她表白吗？”

　　曹斌自言自语，摇了摇头，“刘萱说要我当面说……是想当面听我表白，还是想听我解释解释呢？”

　　“呵……呵……”曹斌看了看身上破旧的衣服和鞋子，不自禁冷笑两声，“我们差距还是太大，可能……我们只适合做朋友。哎……为什么我要如此不合时宜说着这些让人误会的话啊，弄不好，以后连朋友都没得做。有机会我确实得好好解释解释……”

　　南市第一人民医院心脏外科病房，医生正在查房。

　　“呦……小姑娘，今天挺开心啊，遇到啥高兴事了……”医生认真看着她的病例，“各项指标都还不错，我们尽量明天就安排您女儿手术……”

　　“没事……刚刚在聊天，他……他太有意思了……”刘萱忍不住捂住嘴偷笑，脸颊由苍白变得红润起来。

　　医生对刘萱微笑一下，“原来是朋友给你讲了个笑话啊，逗你这么开心……明天可能要手术了，这样的状态就很好。手术之后很快你就能康复回家了，加油哦小姑娘。”

　　刘萱知道这位和蔼的医生伯伯在给自己打圆场，笑着说：“好的，我一定会加油的。”说完，偷偷竖个大拇指，吐了吐舌头，像个小孩子一样纯真而快乐的笑着。

　　医生笑着挥了挥手，去下一个病房了。

　　然而，回到家的曹斌，疲惫地躺在床上，就像小朋友犯了一件严重的错误，身心俱疲躺着准备接受父母回来的审判。

　　真正让曹斌感到内心无比煎熬的，并不是所谓的“早恋”高压态势下的负罪感，而是觉得自己对刘萱的爱意，像是对心中最纯洁的女神的一种亵渎。“她没有嫌弃我是一个穷小子、一个闷葫芦，她是以内心最真挚的善良保护我、照顾我，然而我却对她有出非分之想。所谓的爱，呵呵，我看是癞蛤蟆想吃天鹅肉，是绝对的无知……”曹斌甚至觉得自己太龌龊了，攥紧拳头砸向枕头，棉絮闷响如一声呜咽。

　　就这样，曹斌昏昏沉沉睡着了，连午饭都没有吃，直到傍晚，被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吵醒。

　　打开门，发现外面站着的是曹鸿宇。

　　“大哥……”

　　曹鸿宇赶紧做个噤声的手势。

　　“嘘……”

　　跻身进门，回头张望一眼，迅速把门关上了。

　　曹斌小声问道：“咋了？你被黑道追杀了……”

　　“严肃点……我问你，你有没有主动借给杨杰什么东西？”

　　“没有啊……对了，有一本古汉语词典，不过，他偷拿了一本杂志，还在那个书箱子里……”

　　说着，曹斌刚想伸手把那本杂志拿出来，却被一把拦住了。

　　“别动！是这本吗？”

　　曹斌惊慌地点点头。

　　曹鸿宇从口袋里拿出一个透明密封袋，又戴上白色手套，小心翼翼把那本书装在袋子里。

　　“你的问题其实不大，回去会有专家对这本书做鉴定。如果书确实有问题，那么你最多算是传播不健康读物，如果书没啥问题，那么不管是不是你主动，其实都没啥关系了……实际上，杨杰的问题才是关键……”曹鸿宇盯着那本被自己装在袋子里的书，没有注意到，曹斌已经无比震惊地睁大双眼，看着自己，想要遮住嘴巴的手，微微发抖。

　　紧接着，曹鸿宇拿出一部手机，放在桌子上。

　　“按指令做，小心。”曹鸿宇指了指手机，闪身出门，离开了。

　　此时手机屏幕亮起，阴冷的光线印照在墙上，犹如白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