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覺醒本能
长矛挟着劲风,直刺赵爽面门!
死亡的阴影瞬间笼罩,那冰冷的锋芒几乎要刺穿他的瞳孔。
就在矛尖即将及体的刹那,赵爽几乎是本能地向后猛地一仰,同时身体以一个不可思议的角度向旁边翻滚!
前世千锤百炼的规避动作,此刻与这具身体的潜能结合,爆发出惊人的效果。
噗嗤!
长矛几乎是贴着他的鼻尖刺下,深深地扎入了他身下那具不知名的尸体胸膛,溅起一片暗红的血浆。
翻滚的动作扯动了赵爽身上的伤口,剧痛如同潮水般涌来,但他甚至来不及哼一声,因为另一名韩兵的攻击接踵而至。
那名年轻些的韩兵显然没有络腮鬍那般老练,见同伴一击落空,有些慌乱地挥舞着长矛,横扫过来,试图将赵爽拦腰截断。
赵爽刚翻滚起身,立足未稳,眼看那带着横扫千军之势的矛杆就要砸中自己,他猛地矮身,再次狼狈地扑倒在地。
矛杆带着风声从他头顶扫过,甚至刮掉了他几根沾满血污的头发。
“媽的!廢物!”络腮鬍咒骂一声,奋力拔出插在尸体上的长矛。
趁着这个短暂的空隙,赵爽拖着伤腿,连滚带爬地向旁边一具较为高大的尸体堆后挪去。
尸体散发着浓烈的腥臭和腐败气息,混合着泥土的味道,几乎令人窒息,但此刻,这却是他唯一的掩体。
他靠在冰冷的尸体上,剧烈地喘息,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胸口的剧痛。
必须冷静!
赵爽的灵魂在吶喊。
他飞快地扫视着眼前的两个敌人。络腮鬍显得更为凶悍老练,眼神狠辣,攻击也更为直接致命。年轻的那个则有些急躁,章法稍乱。他们的配合并不默契,甚至可以说有些各自为战的意思。
盔甲?标准的韩卒制式,皮甲为主,胸口和头部有青铜护片,但腋下、脖頸、大腿内侧,都有明显的防护空隙。
弱点!到处都是弱点!
但在绝对的力量和体力差距面前,这些弱点需要机会去利用。
機會……
他的目光落在脚下松软的黄沙上,又看了看那两个步步紧逼的韩兵。
一个计划的雏形在脑海中瞬间形成。
“小子,躲在死人后面就想活命?”络腮鬍狞笑着,再次挺矛刺来,步步为营,显然是想将他逼出掩体。
年轻韩兵也从另一侧包抄过来,堵死了他横向移动的空间。
就是现在!
在络腮鬍长矛递出的瞬间,赵爽没有像他们预料的那样向后躲闪,反而猛地向前一扑!
这个反常的动作让两名韩兵都愣了一下。
而就在这一扑的同时,赵爽空着的那只手狠狠地抓起一把沙土,混杂着地上的碎石和血污,猛地向着络腮鬍的面门扬去!
“找死!”络腮鬍反应极快,下意识地偏头闭眼,长矛的轨迹也微微一滞。
虽然大部分沙土被他避开,但仍有少量尘土钻入了他的眼睛和口鼻,让他忍不住咳嗽和咒骂。
高手过招,胜负只在毫厘之间。
对赵爽而言,这瞬间的迟滞,足够了!
几乎在扬出沙土的同时,他原本扑倒的身体如同装了弹簧般再次弹起,不是后退,而是如同猎豹般扑向了因沙土迷眼而动作稍缓的络腮鬍!
这一刻,他体内似乎有什么东西彻底苏醒了。
前世特种兵的搏杀技巧、肌肉记忆,与这具身体潜藏的边军锐士的血勇、蠻力,奇异地融合在了一起。
他的速度、反應、力量,在生死壓力下,突破了某個界限!
络腮鬍只觉眼前一花,一股浓烈的血腥气混合着凛冽的杀意扑面而来。他本能地想要后退,想要用长矛格挡,但一切都太迟了。
赵爽的身影如同鬼魅般贴近,手中的断戈划过一道诡异的弧线,避开了对方下意识格挡的矛杆,精准地刺向了对方因偏头而暴露出的脖颈侧面!
“呃……”络腮鬍的眼睛猛地瞪大,难以置信地看着这个濒死反扑的秦兵。他想说什么,但喉咙里只能发出嗬嗬的漏风声,大量的鲜血从戈刃与皮肉的结合处喷涌而出。
赵爽没有片刻停留,一击得手,立刻抽戈后退!
噗通!
络腮鬍的身体晃了晃,颓然倒地,手中的长矛也哐当一声掉在地上。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从赵爽扬沙到击杀络腮鬍,不过是电光石火之间。
另一名年轻韩兵完全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呆了。
他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同伴,一个经验丰富的老兵,就这样被一个看似奄奄一息的秦国伤兵以如此凶狠利落的方式格杀!
巨大的恐惧瞬间攫住了他。
“啊!!”年轻韩兵发出一声惊恐的尖叫,像是要驱散内心的恐惧,他疯狂地挥舞起手中的长矛,毫无章法地向着赵爽乱刺乱扫。
此刻的赵爽,卻異常的冷靜。
击杀络腮鬍,让他消耗了本就所剩无几的体力,伤口崩裂的剧痛更加清晰,但他眼神中的光芒却愈发锐利。
他像一个经验丰富的猎手,冷静地观察着眼前这头因恐惧而疯狂的“野獸”。
对方的攻击看似猛烈,却破绽百出。
赵爽脚步踉蹌,却总能在间不容发之际,险之又险地避开那胡乱挥舞的矛尖。他在等,等一个机会。
年轻韩兵越是攻击,内心的恐惧就越盛,动作也越发变形。
終於,在一次用力過猛的下劈後,年輕韓兵露出了致命的空檔!
就是现在!
赵爽眼中寒光一閃,不退反進,猛地欺身而上!
他侧身避开劈下的矛杆,右手闪电般探出,一把抓住了长矛的矛身中段!
年轻韩兵大惊失色,想要抽回长矛,但赵爽的手臂如同铁钳一般,死死地抓住了矛杆。
同時,赵爽左手的斷戈順勢向前一送!
年轻韩兵只顾着争夺长矛,根本没料到赵爽还有余力反击,更没想到对方在如此近的距离下,还能发动攻击。
噗嗤!
这一次,断戈的目标是对方的心脏。虽然有皮甲阻碍,但赵爽用尽了全身的力气,锋利的戈刃依然穿透了防护,深深地刺入了年轻韩兵的胸膛。
年轻韩兵的身体猛地一僵,脸上的惊恐变成了难以置信的痛苦,他低头看了看自己胸前的断戈,又抬头看了看赵爽那双冰冷得不带一丝感情的眼睛,嘴巴张了张,最终无力地垂下了头,身体软倒下去。
赵爽用力抽出断戈,同时夺过了那杆还算完整的长矛。
他拄着长矛,剧烈地咳嗽起来,每一次咳嗽都吐出带血的唾沫。
周圍,再次恢复了死一般的寂静,只剩下他粗重的喘息声在空旷的战场上回荡。
三具还带着余温的尸体倒在他的脚下。
連殺三人!
在身负重伤、精疲力竭、以一敌二的不利局面下,他竟然活了下来,并且反杀了对方!
身体的疲惫如同潮水般一**波**又一**波**地冲击着他的神经,几乎要将他吞没。但与此同时,一股奇异的亢奋感却从心底升起。
不是杀戮的快感,而是那种在绝境中挣扎求生,最终扼住命运咽喉的强烈刺激!
他活下来了!
在这个该死的地狱般的世界,他暂时活下来了!
这个认知,让他原本因失血和脱力而有些涣散的精神,重新凝聚起来。
他拄着长矛,深吸了一口带着浓重血腥味的空气,目光扫过脚下的三具尸体。
战利品。
前世的经验告诉他,任何时候都不能放过补充自己的机会。
他忍着剧痛,弯下腰,开始在三具韩兵尸体上摸索。
动作很生涩,也很不雅观,但他毫不在意。
很快,他找到了一些东西。
几块干硬得像石头一样的粟米饼,一个半满的皮水囊,他拔开塞子闻了闻,还能喝。最重要的是,他在那个络腮鬍的腰间,找到了一把看起来还算锋利的青铜短剑。
剑身古樸,上面沾染着斑驳的血迹,但比他手中那截随时可能彻底报废的断戈要可靠得多。
他毫不犹豫地丢掉断戈,将青铜剑插在自己腰间,又将乾粮和水囊小心地收好。
做完这一切,他几乎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靠着一具尚算完整的尸体坐倒在地,贪婪地喝了几口水,又撕下一小块乾粮,费力地咀嚼吞咽下去。
冰冷的食物划过喉咙,进入胃里,带来了一丝微不足道的暖意和能量。
就在他稍微喘口气,思考下一步该怎么办的时候——
嗚——嗚——
一阵低沉苍凉的号角声,从远处隐隐约约地传来。
是秦军的号角!收拢残兵的信号!
赵爽精神一振,掙扎著想要站起來。
找到大部队,才有活下去的可能!
然而,就在他心中升起一丝希望的同时,眼角的余光却瞥见了另一个方向的动静。
远处的沙丘后面,出现了几个晃动的人影。
藉着阴沉的天光,他可以模糊地分辨出,那是韩国士兵的装束!而且,看人数,至少有五六个人,似乎正在搜索战场。
他们显然也注意到了这边的动静,或者说,注意到了他这个还能活动的“活物”。
其中一人抬手指了指他这边,隨即,那几个人影加快了速度,向他这边包抄过来!
該死!
刚出狼窝,又入虎口!
秦军的号角声在呼唤着归队,而韩军的搜索小队也已经将他锁定为目标。
是冒险冲向号角声的方向,祈祷能及时遇到自己人?还是先躲起来,避开这支韩军小队的锋芒?
伤痕累累,体力濒临极限,而新的危机,已经迫在眉睫。
赵爽握紧了腰间的青铜剑,冰冷的触感让他混乱的思緒稍微安定了一些。他抬起头,望向那几个越来越近的韩军士兵,眼中再次闪烁起那种濒死的孤狼般的凶光。
想拿我的人頭領功?
那就用命來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