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任务......”

　　卡尔的手指轻轻抚过卷宗上焦黑的边缘，那些被水渍晕开的字迹像是一团团化不开的迷雾。他抬头看向艾琳娜，眉头紧锁：“这记录残缺得也太厉害了吧。”

　　艾琳娜的指尖无意识地摩挲着胸前的圣徽，银色的光芒在她眼中流转：“看了这个，我倒是想起些细节了，那两位活着回来的圣职者...述职后不到一周就疯了，整天喊着'湖底有东西在唱歌'，最后...审判庭不得不给予他们永恒的安息。”

　　室内的幽暗的光芒闪动了一下，爱丽丝的红发在阴影中像一簇跳动的火焰。她抱着双臂冷笑：“然后教会就派了两个审判者去糊弄事？”

　　“不是糊弄！“艾琳娜罕见地提高了声音，随即又泄了气般低下头，“但他们确实什么都没查到...湖水检测正常，周边也没有黑暗残留。最后只能归档为'未知现象'。”

　　卡尔突然合上卷宗，羊皮纸发出沉闷的响声。“得去现场看看，”他的目光扫过两人，“那个加尔湖，离这儿不远吧？”

　　“在水云村那边，”艾琳娜的白色长袍随着她转身的动作泛起涟漪，“不过自从出事以后，村里人搬走了大半，剩下的都是些...”

　　她顿了顿，没忍心说出“等死的老人”这几个字。

　　爱丽丝突然一把抢过卷宗，红发扫过卡尔的脸颊：“磨蹭什么？现在出发天黑前还能到。”她挑衅似的看向艾琳娜，“圣女大人该不会要拦着我们吧？”

　　艾琳娜深吸一口气，圣冠下的黑发无风自动：“我和你们一起去。”她的声音轻柔却坚定，“如果...如果真有什么黑暗残留，我的净化术不比某些人的斧头差。”

　　爱丽丝的嘴角扬起危险的弧度，刚要反唇相讥，卡尔已经插到两人中间：“行了，你们俩别吵。”

　　“现在急着去有什么用？“卡尔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从爱丽丝手里又把卷宗抢了回来，“线索都没理清，贸然调查说不定要在那儿耗上好几天。”

　　他瞪着爱丽丝，眼神锐利，“别忘了，某人今早才说过，明天就是庞拜男爵府的哀悼会。要是我们全跑去了湖边，谁来阻止那个瑞克的计划？“

　　爱丽丝猛地一拍脑门，铠甲发出清脆的碰撞声：“啊！差点把这茬忘了！行，先收拾那个王八蛋，再去会会那个湖里的玩意儿。”

　　艾琳娜沉默地站在一旁，指尖无意识地绞紧了白裙。即使现在看起来证据确凿，她也仍无法接受瑞克堕落的事实，除非亲眼所见，否则她绝不会相信那个曾经是同伴，一起进入天使候选人的教友，如今竟会与黑暗为伍。

　　三人刚走出卷宗室，内部教堂主厅的肃穆光影中一道高大的身影踏入门廊。

　　黑色短发如钢针般利落，小麦色的皮肤上残留着几道浅疤，瑞克穿着整洁的白色执事服，胸前的银质圣徽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他的目光扫过三人，在看到艾琳娜时微微一顿，随即露出温和笑容：“真巧，你们也来祷告？“

　　那笑容在艾琳娜眼睛是一如既往的真诚，连眼角的细纹都透着正气凛然，任谁都想不到这具躯壳里可能藏着个堕落的灵魂。

　　爱丽丝的手在身后抓了个空，这才想起今天没带她那柄标志性的黑色巨斧。她暗啧了一声，却见卡尔已经不动声色地挡在艾琳娜面前，用只有他们三人能听见的气音说道：“别露馅了……“

　　爱丽丝立刻会意，脸上瞬间切换成嫌恶的表情，一把拽住卡尔的胳膊：“磨蹭什么？走了！“

　　她故意提高音量，红发像愤怒的狮鬃般炸开，硬拖着卡尔往侧门走去，临走前还恶狠狠地瞪了一眼瑞克，表示出了一直还记仇的状态。

　　艾琳娜站在原地，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圣袍袖口。她明白两人的用意，却还是被这突如其来的“抛弃“弄得手足无措。

　　侧门外，卡尔甩开爱丽丝的手：“你搞什么鬼？“

　　“少装，“爱丽丝抱着手臂冷笑，“你要真舍不得，刚才怎么不挣扎？“

　　卡尔无奈地摊手：“我是担心艾琳娜一个人应付不来……“

　　“得了吧，“爱丽丝一脚踢飞路边的小石子，“那丫头要是够狠心，早该让那混蛋彻底死心了。“

　　艾琳娜听着瑞克那些殷勤的问候，以及若有若无的暧昧暗示，心底泛起一阵不适。她的视线越过瑞克高大的身影，望向入口外的太阳。金色的余晖为瑞克镀上一层圣洁的光晕，衬得他如同圣典中描绘的殉道者般崇高。可此刻，这光芒只让她感到恍惚，眼前这个看似虔诚的男人，内里究竟藏着怎样的黑暗？

　　......

　　第二日清晨，卡尔难得地穿上了笔挺的黑色正装，领结一丝不苟地系在颈间。他对着镜子最后整理了下袖口，镜中人模人样的打扮连他自己都差点认不出来。教会门前的马车早已等候多时，当他拉开车门时，不由怔了一瞬间。

　　艾琳娜一改往日纯白的圣女装扮，换上了剪裁得体的黑色长裙。素雅的绸缎包裹着她纤细的身躯，衬得肌肤如雪。只是领口精致的蕾丝花边，反而让某个部位的平坦更加明显了。

　　“看什么看？“爱丽丝不耐烦的声音从车厢阴影处传来。她整个人裹在黑袍里，活像一团移动的阴影。

　　“要不是该死的业火反噬...“她烦躁地扯了扯领口，露出里面闪过的黑色金属光泽，“谁要穿这破布袋子？”

　　卡尔不由得会心一笑，在已知必须战斗的情况下，爱丽丝必须得穿上铠甲，不然即便有自己的加buff情况下，业火反噬的伤害也会成倍增加。

　　只是可惜了，看不到她穿裙子的时候的样子，虽然人很疯，但肯定挺好看的。

　　卡尔钻进马车。随着车夫一声吆喝，车轮碾过石板路，朝着庞拜庄园的方向缓缓驶去。

　　透过窗帘缝隙，他看见教会尖顶上的十字圣徽渐渐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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