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你是谁?
这是个没有国家的世界,或者说一座城市就是一个国家。虽然说有名义上的世界政府,但各大城市往往各自为政。在不涉及各自利益的时候,还能够保持合作。但如果损害了自己的利益,各城市之间也不乏兵戎相见的例子。
林城是一座不大不小的城市,虽然不大,却是一座独立的城市,不属于其他任何行政区域。
林城的中央权力部门叫做林城事务管理局,简称事务局。事务局又划分成多个部门,每个部门被称为某某司,比如教育司。而事务局的所有司中,最为庞大的便是守备司。守备司是整个林城最重要的执法部门,首要任务就是打击违法犯罪。
守备司人员众多,因此又分成了一个个行动队,每个行动队都由若干警员组成,有多有少。
这些细节对目前的苏和来说其实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确定这是个法治的世界,没有人能够随意杀人。
这是他敢回到公寓的最大原因。
至于给林妙雪送肉,与其说是寄希望于林妙雪,不如说是对楼长的警告。
“楼长,可以开始了。”苏和说道。
老头随手把烟灰抖在地上,往一楼楼梯口的房间走去。
“进来吧。”
房间里的摆设都很简单,家具很陈旧,没什么电器。
苏和表情镇定,自己找了张椅子坐下:“楼长,叫我来什么事呀?”
老头把烟杆放到那张破旧的桌子上,若无其事地问道:“你是谁?”
苏和心里一咯噔。
“我?我是苏和啊。”
老头望了过来,眼神变得很深邃,再不像个普通的老头,身上散发着难以言说的威压。
“我是问,你——是谁?”
这个“你”字被他拖得悠长。
苏和的心跳砰砰地响,因为他明白楼长的意思,这个“你”指的不是这副皮囊原来的主人,而是占据这具皮囊的自己。
但是自己,确实也叫苏和啊!
苏和斩钉截铁地说道:“我就是苏和,苏和就是我!”
老头带着不容置疑的威压,走到苏和的身前,伸出手缓缓向苏和的后脑伸去。
感受到巨大的生命威胁,但苏和却完全无法举起他的手去阻挡。
这明明是个看起来风蚀残烛的老头啊!
苏和只感到他的双手瘫软无比,根本无力举起!
老头的手指在苏和后脑的右侧一处凹陷处按了下去,苏和直接痛得从椅子上摔了下来,但他的手指还是在一直按在苏和后脑。
苏和的头顶着地面,脸上弥漫着痛苦之色。
“你是谁?”
老头又问道。
“我……”还没能说出口,随着老头手指的用力,苏和直接痛苦地叫了一声!
“啊!”
在苏和陷入极度痛苦的时候,他突然听到了从自己脑子里传出来的声音。
“放我出去……我能救你……”
“你是谁?”苏和不由自主地里说出了这句话。
“我就是你,你就是我!”
苏和感觉自己的意识逐渐下沉,痛苦的感觉消失不见,他来到了一个无尽黑暗之处。
这是……觉醒仓里看到的那个地方!
当时这里还有一口井,但是现在怎么看不到了?
苏和左顾右盼,仿佛是在回应苏和的期待,这个世界亮起了一束光,光照在的地方,正有一只极度苍白,又浑身沾满鲜血的恶鬼!
就是那只从井底爬出来的恶鬼!
恶鬼抬起苍白的头颅,用嘶哑的声音喊道:“我能救你。”
仅存的理智使苏和摇了摇头。
绝不能把这种东西放出去!
说不定它还会害死自己!
“你没有时间了!快放我出去!只有我能救你!”
恶鬼朝着苏和吼道。
无尽的黑暗重新吞噬所有光束,把苏和拉回到现实之中,拉回到无限的痛苦之中。
“你是谁?”
楼长再一次问自己。
瘫倒在地的苏和忍住剧痛,怒吼道:“我是苏和!我特么就是苏和!”
老头的脸上终于出现了一抹讶异。
“你特么的!我就是苏和!”
这一声怒吼似乎用尽他全身的力气,在地面抽搐了几下,就一动不动了。
老头收回了手指。
房间里的一个阴暗处,突然走出了一个人。
老头蹲在地上,看着晕倒的苏和,问道:“你怎么看?”
那人道:“意志坚强,心性不错。”
老头站起身,拿起桌上的烟斗,道:“但他不是苏和。”
那人却阴冷地笑道:“那又有什么关系呢?”
老头吐出了一口烟。
“不是恶灵夺舍,恶灵还锁在他的梦境里。”
那人有些惊讶。
惊讶的并非苏和没被恶灵夺舍,而是在惊讶似乎连老头也看不出到底是什么问题。
他问道:“连你也看不出是什么情况?”
老头面色有些凝重,他向来是个谨慎的人。
那人沉吟了片刻,道:“我曾经听过一个传说,曾经有人醒来之后,失去了自己的大部分记忆,并且性情大变。”
他补充道:“这种人被称为异魔转生,你应该也听说过。”
老头摆摆手道:“这根本是无稽之谈。”
那人笑道:“你应该明白,这不是一个坏结果。他原本连觉醒所带来的痛苦都忍受不了,拿着水果刀一刀一刀地割自己的手臂,就为了转移痛苦,那天晚上他本就会死的。”
突然间,苏和眼睛里不断地冒出一片黑雾,然后凝结成了一只手臂!
苍白的手臂!
手臂抓住地面,一步一步往外爬,越爬越远,仿佛要把它的身体全部拉出来!
它的右手臂已经完全伸出,现在,它的头也要从苏和眼睛里出来了!
老头抽着烟,视而不见。
那人却饶有兴致地蹲下身来,看着那颗一点点探出来的苍白头颅。
他冷笑了一下,右手轻轻按在它的头顶上,轻轻一捏,恶鬼的身体竟然又化成黑雾,迅速回到了苏和的眼睛里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