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昌永生没有回答甄晴的问题，也没有因为听到自己的师父可能是来自灵魂海的修行者，而感到震惊和欣喜，而是在专心地想着另一件事情，该怎么跟吴晓娟解释，怎么补偿她的事情。

　　“因为我的原因要补偿吴晓娟？我一下子从危险的夺舍者，摇身一变，成了机缘宝贝？”甄晴觉得事情的发展有些戏剧性。

　　她看着姬昌永生，看似漫不经心地调侃道：“这有什么难的？你要是过意不去，要弥补她，那还不简单？”

　　“怎么弥补？！”听到甄晴的话，姬昌永生两眼一亮，急忙问道。

　　“娶了她，或是多和她进行床笫之事，问题很快就可以得解决了。我感觉你玩神仙打架应该很在行，身体也不弱，用这种方式弥补最直接、最有效。”

　　姬昌永生眼神冷冷地看着她，他最不喜欢别人拿他的清白来说事，这是他的底线，当年在训练营的时候，因为这件事情嚼舌头的人，被他修理的惨兮兮的人不在少数。

　　“你不用这么看着我，我也不是在跟你开玩笑，我是就事论事。因为她是从灵魂深处喜欢你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一样，这个是无法作假的。你别看她是一个很守妇道人家的女孩，原则性很强，但只要你提出来，我保证她不会拒绝，而且......”

　　甄晴一边看着姬昌永生，一边感受着他心境的变化，根本就不再乎他越来越冷的眼神。

　　其实，根本就没有声音，只是姬昌永生感觉他与甄晴都是在用嘴说话，用耳朵在听。

　　真实情况是他俩之间的交流，包括他自我感觉的大吼，外人是根本听不到的，这是灵魂之间的交流，他只是还没有适应。这种对话跟在梦里与他人的对话差不多，很少在梦里呼喊的时候，身边的人也能听到。

　　“住嘴！不可能！想都别想！”

　　不等甄晴继续说下去，姬昌永生就大吼了一声，听上去有些声嘶力竭。

　　可能是因为她太生气了，反而没注意到，甄晴说的“无论在哪个世界里都一样”这一句，也没有在意她调侃他神仙打架很在行是另有所指。

　　甄晴对于姬昌永生的愤怒完全不在意，“呵呵，看似道心坚定，有底线，其实不过是在自欺欺人罢了。你想，也不是一天两天的事情了，瞒得了别人，瞒得了你自己？”

　　姬昌永生又炸毛了，吼道：“你胡说！我什么时候想跟晓娟云雨啦？！”

　　甄晴不紧不慢地说道：“你不仅每天都想，而且每天都在做，怎么，我说错了吗？做都做了，还有什么不敢承认的？”

　　姬昌永生有些气急败坏，“什么叫每天都在做？你哪只眼睛看到我每天都在和她一起，做你说的那种事情啦？！”

　　甄晴眯着眼睛，自顾自地说道：“看来我今天要不给揭揭短，你是肯定不会承认了。这个事情嘛，就要从你们俩见面的那一天开始说起，好像是在训练营吧？我看你记忆中就是这样显示的。”

　　“在训练营的时候，你第一次在伙房的门口碰到她，就一眼认出了她，而且欣喜若狂的你，直接就喜欢上了她。当时，你只是碍于情面，假装没有看到她。从那天开始，你每天都是第一个到伙房，最后一个离开，你就是为了在伙房能够见到她，而且，你会格外注意她平时的行踪。我说的没错吧？”

　　姬昌永生没有回应她。

　　“你救她的那天是个休息日，你亲眼看到她离开了训练营，因为张志勇的到来，让你无法暗中跟踪她，但是，你记住了她离开的方向，也大概猜到了她会去哪里。”

　　“你去田官屯刘大柱家要东西，是有正常的道路可走的，但是你没有走，你选择了一处杂草丛生的荒地方向，因为你判断她很有可能还在那里，这是因为你知道，前两天她去过那里抓蛇，而且烤着吃了。”

　　“所以，你才会领着张志勇走那片荒地，还骗他说是条近路。结果真的就让你意外碰到了她出事，这确实是你没想到的，你也因此从水里救下了她，因为心中的愤怒，你给那三个人造成了严重的创伤。事后，为了掩饰你心中的这个秘密，你还跟你的朋友说，当时不知道为什么出手会那么重。”

　　“你大脑中记忆的事实，不会有假吧？”

　　姬昌永生还是不吭声。

　　“自从你遇到了梦里的她开始，你就有了要把她抱上床，与你耳鬓厮磨被翻红浪的想法，那时候，你还没有英雄救美的壮举。只是你伪装的很好，一直到现在，谁都不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

　　“包括现在，你几乎每天夜里，都会感觉到是在梦里，你跟她颠鸾倒凤地快活着，几乎从来就没有间断过，当然，你跟你太太还有其他女人，在床上的鱼水交欢，我就不说了。我说的这些，你不会还想否认吧？”

　　三番五次被揭了短的姬昌永生，感觉血压一下子就要蹿出了脑袋，用手指着甄晴，气急败坏地低吼道：“你！你！……”

　　甄晴呵呵一笑，完全不在意，“怎么，心虚了？这可是你自己的记忆，不是我自己杜撰的，我只不过是帮你复述了一遍。”

　　“在训练营的时候，你们孤男寡女住在一起那么久，你真实的想法是希望她能主动地投怀送抱，而不是由你来给她施加压力，逼她就范。你的这点小心思，可惜她不知道。说不定，她还把你想象成了不会趁人之危的谦谦君子。”

　　“你俩最后，没有干柴烈火，将生米煮成熟饭，也没有憋出心理阴影来，还没有把身体憋出硬伤来，甚至，你还把她拱手送给了你的好朋友，让我真是不得不佩服。佩服！这可比你练功苦多了！”说着，她又给了姬昌永生一揖。

　　窝了一肚子火的姬昌永生此时明显已经被气得不行，“亏你还在我的记忆当中找到了这一段，不然，我还不知道要被你怎么冤枉呢！”

　　“风华青年钟情，妙龄少女怀春，都是青春期男女自然生发的一种最纯洁美好的感情，本来就天经地义，无可厚非。况且我们还都非常的克制，并没有发生任何龌龊之事。我当然知道我自己内心的想法和秘密，否则我不可能不跟她进行近身格斗训练。”

　　“既然你都知道了结果和答案，为什么还要诬蔑我每天都会跟她在一起行夫妻之事？”

　　甄晴轻轻一笑，“那你能告诉我，你们俩从来没有在一起行那夫妻之事，为什么你会了如指掌，特别是那些关键部位的记忆，怎么会那么深刻？”

　　“为什么对你跟她巫山云雨的细节那么熟稔？为什么你每天早晨看到她的时候，都是那么的心虚？为什么你不仅经常将你太太的某些地方跟她对比，而且，还经常比较她俩床上调情打架的功夫，谁更高一筹？还有......”

　　“打住！停！你说的那些都不是真的，我记忆里的那些都是我的梦！我没有办法不做这样的梦，我也想控制，但我发现这很徒然，我无法控制这些梦，我每天也很纠结，在我的记忆中，都有我的这些想法，你不会不知道的。”

　　“你说的那些我能记住的细节，我将她们俩人进行比较，这我都承认。我自己有思想，难道我根据已有的认知，连自己想一想，把自己熟悉的内容比较一下，都不可以吗？”

　　“我跟晓娟没有任何的肌肤之亲，我对她真实的身体情况并不了解，我又没跟任何人分享我的这些记忆，这还不行吗？”

　　知道自己记忆中的事情，无法瞒得了甄晴，姬昌永生只好大方地承认下来，并做出了他认为最合理的解释。

　　解释过后，他怒视了甄晴一眼，然后转过头，不想再搭理她。

　　身体里有一位能够看透自己所有心思、秘密、记忆的人，真是人生之最大不幸，哪个人的心里，还不会有一点只有自己才知道的无法摆到桌面的黑暗之处？就是那些圣人，也不可能不食人间烟火，心里没有丁点的阴暗面吧？他们与凡人的区别之处就在于有多少的问题。

　　以前，穿衣服除了保暖，还有遮羞的功能，现在就只剩下前一个功能了。

　　甄晴不以为意，呵呵一笑，继续说道：“如果我跟你说，你自以为与你没有任何肌肤之亲的人，她身体的所有细节，跟你现在记忆中的完全一样，你是什么感受？”

　　姬昌永生用坚定的语气说道：“不可能完全一样！如果与我梦到的一样，那也是巧合，同时也说明，我做梦的水平很高。”

　　甄晴又问道：“如果我跟你说，你以为的那些梦，其实都不是梦，而是真实发生的，你又会怎么想？”

　　姬昌永生毫不犹豫地说道：“胡诌，扯淡呗，还能咋想？”

　　甄晴又是神秘一笑，“不可否认，每个人都有不为人知的想法和欲望，包括你说的心里的阴暗面，这谁也无法干涉。关键是看能不能约束住自己，压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让自己的欲望像一只脱缰的野马，让自己犯一些追悔莫及的错误。”

　　“我现在想不明白的是，那个时候的你俩都是单身，她与张志勇还没有成为夫妻关系，那时的你要得到吴晓娟，是再轻而易举不过的事情，最关键的是，你心里当时是非常的清楚。你俩在一起，谁也说不出什么，包括你的朋友。”

　　“让我没想到的是，在那么短的时间内你就有了决断，你想成全张志勇是假，你想给她一个美好的未来才是真。但是你却没有顾及她的想法，从这一点来说，你是自私的，武断的。在我看来，你有把你内心所爱之人，当成礼物的嫌疑，你没有担当，起码我是这么认为的。”

　　“我知道你那个时候的想法，觉得张志勇是真正的保皇派后代，他们两人在一起，即可以成全张志勇，又能够更好地保护她，你甚至自以为是地觉得，你的退出是一种高尚的行为，成人之美，是一种甘愿为所爱之人付出的牺牲精神，就像你刚才想的，哪怕是你死了，你也要让她活下来，而且，还要活得更好。”

　　“我不好对你的这种想法和行为说三道四，作为女人，我也曾经有过幻想，希望我的男人也能像你这样。如果我也有像你这样的男人，我也可以为他去死。但是，现在的我，就不会那么天真。特别是经历了李威的背叛，我就更不会赞同你的做法。”

　　“如果你没有遇到你现在的妻子，你是不是就准备孤老终生？还是随便找一个女人，娶回家过日子？你知不知道，你如果真的这样做了，就是对她的最大伤害？她以后整个的人生，或许都将面临郁郁寡欢，强颜欢笑的日子。”

　　“我之所以会这么说，是因为这两天我看她看你的眼神中，仍然是被掩藏的深深爱意，还因为我也是女人。”

　　“真正的保皇派后代这个说法，其实挺邪性的，充满了血腥味。”

　　“你觉得吴晓娟跟张志勇在一起，对她来说是最好的选择，其实，你真的懂一个女孩的心么？你为什么从来就不想问问她的想法，你是不是有点太武断了？”

　　“你是这种态度，对你现在的太太，你为什么就不能一视同仁呢？”

　　姬昌永生大惑不解，“你这句话什么意思，是想让我把我太太也拱手送人？”

　　甄晴反问道：“你那个时候，心里想着你现在的太太，经常魂不守舍，那你就没为她的未来考虑过？既然你担心你娶了她，会让她跟着你受苦一辈子，你为什么就不担心你太太她嫁给你后，也会跟着你一起受苦一辈子？”

　　“同样是你的梦中情人，你为什么要区别对待？是你在你的梦中有过什么特殊的记忆吗？当然是了。”

　　“因为在你自以为是梦里的你太太，是一个非常高傲的人，不容易屈服的人，特别是她不肯被你控制，听你指挥。不像她那样，满眼都是你，对你百依百顺，你说什么就是什么。”

　　“按道理来说，你应该首先选择的，是让她成为你的伴侣，而不是你现在的太太。你是因为受到梦中的刺激，觉得最难得到的，才是你最想要的。”

　　“你是在一种征服欲的控制下，千方百计也要得到你太太。你那时候虽然在梦里非常喜欢她，但肯定不是爱，而是征服与占有。”

　　“因为你第一次见到他的表现，就出卖了你内心的恐惧与渴望，还有一种自卑。”

　　“那个时候，你表现出来的，不是如初见她时的那样从容，精神处于完全放松的状态，而是非常的紧张，紧张到还没有得到，就已经害怕失去的程度，所以你才会应对实据，做出令她和朋友都感到非常反常的举动。”

　　“这只能说明，你太在乎她了，你害怕失败。不然，根本无法解释，你当时为什么会那么果断地离开帐篷，一出来就开始后悔了。其实，后悔，是从你转身的那一刻就有了。”

　　“应该说，你俩的真正恋爱，是从你结婚以后才开始的，你精神最后能够放松正常，应该感谢你所认为的梦境，你对他的爱也是受你所认为的梦境的影响。”

　　“在她的面前，你有好长时间，是被一种自卑感笼罩着，直到新婚之夜，你在床上彻底征服了她，你的自卑感才慢慢地消失。我分析的没错吧？”

　　“新婚之夜的你，不是喜悦，而是惊恐和不敢置信。因为你在梦里，就已经跟她有了肌肤之亲，床笫之欢。所以新婚之夜的你，对她的身体有了一种久违的熟悉感，你才会觉得惊恐。因为她的身体，与你在梦里看到的完全相符。这件事情一直到现在，都是你心中的未解之谜。”

　　姬昌永生坦诚道：“你说的都没错，感情的事情也是最说不清的事情。”

　　甄晴点了点头，“有许多事情都是旁观者清，当局者迷。这种说法用在感情方面，非常的到位。”

　　“反正，我这两天的感觉是，吴晓娟的心，一直都在你的身上。那双眼睛看你时流露出来的万般柔情，即便她有意隐藏的再好，也是枉然，就是傻子都能看得出来。你太太、张志勇和你，其实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是你们都在揣着明白装糊涂，自欺欺人罢了。”

　　“我想，这肯定不是这两天才发生的事情，应该很久以前就存在了。说不定，从你救她的那一天就开始了。我说的对不对？”

　　姬昌永生不说话。

　　甄晴继续说道：“那就是默认了。但人哪有不犯错误的时候，更不要说对一个人的痴情，单相思，这种事可不分男女，有时候还不分年龄。“

　　“况且，你的错误未必就真的是错误，你每天因吴晓娟所承受的心理压力，完全没有意义，你也不必在心里对你的妻子忏悔，因为，你并没有做出任何对不起她的事情。”

　　“一个人最难的，就是给自己设定一条底线和一条红线，当然这两条线可以重合。面对艰难的选择，能控制住自己的欲望，不让它像一群脱缰的野马，恣意越过红线，突破底线，就算是心性及格了。”

　　“这也是我对你的认可，做人，就是不要把自己想象成一个心无波澜的雕像。也只有死人，才会做到心如一潭死水。”

　　“由此看来，我还真没有没选错你。”

　　甄晴说到最后，还满意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