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人静的时候。

　　睡梦中的于娜无意中翻了个身，一只手臂横打过去，把睡在她身边的白若彤，从熟睡中迷迷糊糊地弄醒来了。

　　白若彤的脑海中刚刚恢复了一丝意识，便突然睁开眼睛，心里说道：坏了！

　　我怎么稀里糊涂地睡着了？

　　原本她和于娜刚刚上床睡觉的时候，心里面就有了计划，等到于娜完全熟睡之后，悄悄地溜到李江南的地铺里，跟他挤一挤，睡在他的怀抱里。

　　可是没有想到，大概是白天忙活了一天，太过于疲劳的原因，她倒在床上就稀里糊涂地睡着了，如果不是于娜刚才翻身把手臂压到了她的脸上，只怕她还是不会睡醒。

　　白若彤下意识地看了看床边，由于房间里的光线过于黑暗，她看不清大床边上那个小小的地铺究竟是个什么情况，只能大概看到，好像有个人影，还蜷在那里睡觉。

　　那是我的老公，李江南。

　　她心里这样想着，眼波渐渐变得如水般温柔。

　　天光一亮，他就要走了，下次再见到他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此时此刻，那个关于欠了他、以及想把第一次给他的问题，又像春芽般地在白若彤的心里慢慢地破土而出。

　　不过关于这个问题，白若彤也是有为难的。

　　首先她完全没有这方面的经验，如果由她这么个女人主动的话，也不知道该怎么下手。

　　其次于娜还睡在旁边，再怎样，也不能惊动于娜、把于娜吵醒，所以跟老公做那种事情的地点就要多做考虑，至少不能在于娜熟睡的这个房间里。

　　白若彤轻轻地看了眼窗外，可惜窗户被窗帘遮蔽，看不到外面的天色，她便在心里想，如果外面天色还很黑的话，如果外面没有早起的游客的话，偷偷地叫上李江南，去山间野外，也许可以完成这个任务。

　　想到这里，白若彤又暗暗地羞愧，觉得脸颊发烫。

　　因为去山间野外做那种事情怎么看都不应该发生在“第一次”这个很有纪念意义的重要节点上。

　　按照书上的说法，在山间野外那叫野合，与正经夫妻洞房花烛夜光明正大的性质完全不相同，那应该被称为私会，也可以叫做偷晴。

　　白若彤又把目光看向了洗手间方向，心里在考虑如果在洗手间的话，会不会稍微显得好一点。

　　不过在洗手间里完成任务，也不知道会不会发出不该发出的动静，不保证不会把于娜弄醒。

　　她郁闷了一阵，偏过头来，又把纠结的眼光看向熟睡中的于娜。

　　她开始觉得于娜这个卫察有点讨厌了，有时候觉得她很善良很可爱，可有时候又觉得她很讨厌很霸道……

　　总之在现在这个时间点上，白若彤觉得于娜挺碍事的。

　　她眨着睫毛，在床上干躺了一阵，心里面根本就想不出一个好办法来，不过有一件事情她倒是很清楚，时间不多了，必须要珍惜机会了，就在今天，欠他的一定要给他。

　　她开始轻手轻脚地掀开被子下床了，此时已经不能在考虑什么地点、什么场合、有没有重要纪念意义的那些事了。

　　现在白若彤想做的就是溜进李江南的被子里，紧紧地抱住他、贴在他的怀里，如果他想做些什么，那就做吧，不管是在洗手间，还是去山间野外，哪怕就是在于娜熟睡的床边，她也不在乎了。

　　可是当白若彤在黑暗中轻手轻脚地摸到那窄窄的地铺处时，却突然发现，蜷在地上的人影根本就不是李江南，而只是一床薄薄的毛毯。

　　“人呢？”

　　白若彤顿时慌了，她急忙揭开毛毯，就只是个空空的地铺，李江南根本就没躺在地铺上，也不知道去了哪里。

　　“于娜、于娜，你快醒醒，李江南不见了……”白若彤着急之下，连忙推了推还在熟睡中的于娜，把于娜彻底弄了醒来。

　　“什么情况，李江南怎么可能会不见了？”

　　于娜不愧是当过女兵，又是现役的一名卫察，稍微反应过来后便一掀被子，光着脚跳下床来。

　　灯光打开之后，房间里变得一片明亮。

　　两女在房间里稍微看了几眼，就已经确定了这个事实：

　　李江南的确不见了，应该是走了，因为他那副简单的背包，也跟着不见了。

　　于娜看了看手机，才四点半左右，她又蹲身摸了摸毛毯里面，还残留有李江南的体温，于娜当即一起身说：“走，去追。”

　　“他刚走不久，肯定还没有走远。”

　　白若彤有点着急了，她不知道李江南为什么会这样，就算要走，也不要不辞而别啊，李江南是不是打算就这样一走了之，以后再也不跟她见面了？

　　看到于娜用极短的时间就穿好了牛仔裤，白若彤也跟着慌慌张张地穿上衣裙，然后于娜迈开大长腿就走，一拉门，便离开了房间。

　　白若彤一边慌乱地系着胸前的衬扣，一边匆匆忙忙地跟上于娜的脚步，两女哒哒哒地一阵快行，很快就来到了日落酒店的前台大厅。

　　“两位女士，起得这么早？”

　　在前台大厅值班的那位服务生，还是昨天夜里替她们办理开房手续的那位服务生，看到了于娜领着白若彤匆匆地从走廊里过来，他主动出了柜台，迎了上去。

　　于娜看了他一眼，没有多余的废话，直接问道：“昨晚跟我们两一块过来投宿的那位先生，你看到他没有？”

　　服务生连连点头：“有有有，我刚才就看到了他。”

　　服务生知道于娜是个卫察，说话的语气都恭敬了许多，“顶多十分钟之前，那位先生就从房间里出来，离开酒店了。”

　　“当时他经过大堂，我过去问候，并问他这么早出去，有什么急事，有没有需要酒店效劳的？”

　　“他说并没有急事，只是要早点下山，因为他订好了火车票，要赶去附近站台，搭乘一班途径的火车。”

　　听了这话，白若彤和于娜对视一眼，都有诧异，也有失落。

　　“对了，那位先生离开大堂之前，还在前台写了个便条。”

　　“他跟我说，等你们两位出门的时候，让我帮忙，把便条交给你们。”

　　服务生说着就去了前台，拿了张便条过来，交给于娜和白若彤。

　　便条上的字迹洒脱飘逸，行云流水：

　　“若彤，我走了，如果一切顺利，事情结束后，肯定会回来陪你。安心。”

　　“娜娜，拜托你了，替我照顾若彤，不要欺负她。”

　　字里行间，毫无多话，言辞简洁。

　　就如其人，含蓄隽永，令人回味深长。

　　白若彤心生忧伤，看向于娜：“娜娜，请你告诉我。”

　　“他不辞而别，还让你照顾我，是不是说明，他要去做的事情很危险，很可能回不来了？”

　　于娜看了看她，很久都无法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