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序章
静静的雨夜,沉淀是一种姿态,雨夜总能给你充满遐想。
细细蒙蒙的雨点,总会给人缠绵的一些发黄的记忆。
那些记忆在这雨夜零碎了很多,也遗忘了很多。
荒芜幽异的丘陵,尚未入秋时节,黄叶却铺满了地面,浸泡在雨水中,散着腐朽的气息。
雷霆在云雨中炸响,像是愤怒神明手中的神兵,正在向人间降下怒火。
静默的雨变得急躁,开始不断鞭打大地,自丘陵之上,顺流而下,冲刷着土地上的一切。
风追着雨,雨赶着风,风和雨联合起来追赶着天上的乌云,整个天地都处在雨水之中。
男人站在有流水冲刷出沟渠前,平静的注视着铺天盖地的雨,眉头轻轻皱着,仿佛在责怪着这场雨下的突然。
遮挡住一切视线的水幕里,男人望眼欲穿,凌厉如刀的眼神死死的盯着前方,如临大敌。
不多时,雨中传来踩踏水洼的脚步声,一个模糊的身影砸进男人的视线中。
几乎是一瞬间,男人手中不知道什么时候翻出一把短匕,手腕抖动,没有受雨水影响的银光稳稳的插在了刚刚的那一道身影上。
血液在流出的瞬间与雨水相汇,稀释下的血水将地面染成淡淡的红色。
男人从身后拔出一把砍刀,慢慢的走上前,草鞋慢悠悠的没入雨水,没有一点点响声发出,四周只有磅礴的雨声。
男人站在那具倒在地上的身影,迅猛的用脚尖戳向地上的人。
背对天空的人被这一脚翻了一个面,清脆的折断声显露出他绝对不会好受。
这是一个老人,坑坑洼洼的脸与地上的水坑是那样的相配。
他没死。
眼中带着欣慰的看着男人,颤抖的开口:“不错的计算……要是你来早一两秒,我可能还有机会反击……”
老人咳了几声,一点点血块从嘴巴里咳了出来。
老人眼神带着一丝丝渴望,“能告诉我为什么在这个天气下,我依旧会中了你的断肠散?”
男人望着老人,扯着冰冷的语气,“雨水是活的,但在高天之上的雨是死的,我只要在死水变成活水之前下毒,这雨,也便成了毒水。”
老人脸色难看,像是在压抑着什么,片刻才开口:“不对,高天之水不是死的,它会流动……你是在我头顶的上方下了毒!咳咳!死水?是让水降下来的物质有毒,所以水才变成了毒!
哈哈哈!咳咳!
开了血槽的短匕,新奇的投毒,小子,你出师了!”
老人带着笑意,离开了这个不断让他受到折磨的世间。
男人紧了紧手中的单刀,眼里余光带着四分仇怨,三分释然,两分不甘以及一点点难言的复杂。
乌云渐渐远去,男人站了一宿,望着天边将要落下了皎月,黑色的眸子闪过一丝白光。
…………
男人叫高泽,这是他有记忆以来,唯一有过快感的一天,16年,192个月,5760天,扳断了指头都算不过来,每天重复着学习,实操,学习,实操……无限的循环着,直到今天,他的命才真正属于他。
男人朝着北方走去,是雨水去往的方向,那里有一座城池,是他接下来的目的地,紧了紧缠在腰间的三个布袋,无视掉渗透出来的血水,高泽淡定的继续往前。
高泽是个孤儿,在这个年代,孤儿并不罕见,每一次的战争,都会为王国带来无数的家破人亡,孤儿也不过是常态罢了。
5760天,从三百个孤儿里筛选出一个人,这是一个疯狂的计划,三个偏执的老人,不!应该说是几乎发病的三个疯子想出来的计划。
一个教生物炼金,一个教奥术秘法,一个教搏杀死斗,时不时兴致上来了,还会当场抓来一个小孩进行实操。
十四年,高泽熬过来了,他将两百九十九的同伴埋在了地下,一场炼蛊成功了,作为活下来的蛊王,他的同伴里,至少有一百是死在他的手上。
越是向前,越是靠近城市,道路两旁的树木也就不再是光秃秃的样子,虽然天气还是阴阴沉沉的,但高泽的心情却好了很多,感觉从未这样开心过。
也许是他又学会了某种东西,再次看到那一张张飘落的树叶,枯黄残缺的现在,比起昔日的茂密与嫩绿,高泽倒觉得此时的他们更为美丽。
独属于他的毕业仪式圆满完成了,高泽用刀砍死了炼金术师,用奥术秘法解决了搏杀专家,最后用毒,以及长时间的流血干掉了奥术大师。
高泽明白这三个老疯子的理念,明明不过是一个流浪法师,一个地下杀手以及一个教院老师,却因为仇恨聚在一起,蔑视王国律法,抢盗三百名稚童。
可怜之人必有可恨之处,可恨之人必有可悲之苦。
每次庆祝人数少了一半的时候,他们总会将王国与如今的人们痛骂一遍,在高泽看来,妥妥的报复社会心理。
当然,他们也确实将一个他们自己所理想的蛊王培养了出来。
一个没有法律,没有束缚,甚至连底线都极度匮乏的,通晓生物炼金,杀生技巧,强大奥术秘法的蛊王。
当然,不在他们计划之中的东西也有,那就是高泽,从来都没有对他们的计划有一点点共鸣,他只不过是想单纯的杀掉这三个烦人,该死的老头罢了。
高泽就是高泽,没人可以指使他的思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