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熊孩子
对于练剑,科尔其实倍感头疼。
弗伯特给他下达了每天必须练习挥剑一百下的任务,并让蕾莎进行监督。
蕾莎是弗伯特的贴身女仆,似乎从小就开始照顾弗伯特,颇受小科尔这个舅舅的信任,现在是家里的女仆长,还有自己的单人房间,跟科尔的房间挨着。
在科尔刚来的那几天,一直是蕾莎在悉心地照料他,给他洗脸、洗澡和换衣服,同时教导温妮作为贴身女仆的技巧。
既然是女仆长,平常的事情很多,科尔了解到这一情况后,就善解人意地说服了蕾莎,同意让温妮数着他练剑。
温妮之前在厨房里帮忙,经常会遇到数木柴的情况,好像是逐渐掌握了数数的能力,不过经过科尔这些天的试探,这能力似乎并不是那么靠谱。
科尔看着小女仆急匆匆地跑向了厨房。
“为什么这么害怕我呢?我又不会对你怎么样,只要能离我远一点就啥都不管了?”
科尔一边吐槽着,一边提着短剑走向自己的房间。
他今天穿的是便于活动的宽松短衣,但亿分辛苦的剑术练习还是让他稍微出了点细汗。
上了楼,推开房门进去,随后走到床的里侧。床头的旁边是一个大木箱,科尔觉得自己坐进去应该没问题。
箱子是他来到这个家的两三天后,弗伯特给他的,里面装的是小科尔在原本那个家的衣服。
从弗伯特那里得知,小科尔的父亲图尔拉•克里斯和母亲坎丽娜•爱兰斯,都在他来的前一天,被一群强盗杀死了。至于小科尔本人,因为他身上没有任何伤痕,所以他不确定这位原主是否遭遇不测,可能死了,也有可能是和他互换了身体。
对于小科尔父母的死,他与小科尔的父母实在没有任何交集,事情也发生在他到来之前,所以在得知这个早已猜到的消息时,确实有为小科尔的遭遇感到苦涩,但也没有太大感触。
小科尔的父亲图尔拉•克里斯也是男爵,不过跟弗伯特似乎有点不一样,家境比较没落。
根据蕾莎的说法,弗伯特是实权男爵,图尔拉只是非实权男爵。
非实权男爵只拥有独属于自己的私地,虽然私地的产出名义上完全归土地的主人所有,但为了土地上的农奴不至于饿死,作为领主的贵族只会收取一部分收获。
实权男爵不仅拥有私地,又替伯爵大人管理着数倍于私地面积的治领。治领土地的产出名义上完全归拥有土地的自耕民所有,但为了获得领主大人的保护,他们也要上缴一定的粮税,而且提供劳役。
这部分税收除了要上交给伯爵大人一部分外,剩下的就可以由领主,也就是实权男爵截留。
因此仅有私地收入的非实权男爵通常比实权男爵过得窘迫一些。弗伯特有十多名骑士,而小科尔的父亲克里斯男爵只有两名骑士。
不过,箱子里的那几件颜色鲜艳、材质华贵的正式礼服,似乎在高调地宣示着它们并不比科尔别的礼服差。
箱子的右端放着个崭新的小剑鞘,科尔将短剑插入其中。
短剑就是那天弗伯特在小科尔家里的地上捡起的那支,据说是小科尔父亲的随身佩剑。弗伯特新做了剑鞘后便给了他。
剑刃差不多有科尔的小臂长,挥起来特别的重。不用轻盈的木剑而用沉重的铁剑,科尔实在不明白弗伯特是怎么想的。
他从箱子里找出另一套亚麻布短衣,直起腰来打算盖上箱子,迟疑了一下,又探下身去,放下短衣,从箱子里的衣服下面摸出了一个小木盒子。
盒子很小,上面却有一把相比之下显得很大的锁,看上去非常滑稽。
刚从弗伯特手里接过这个木盒子时,科尔看着锁就想笑:这么大的锁孔,用得着钥匙吗?
他当时就好奇地盯着铜制的钥匙和锁孔看了个透,发现在锁芯的内部有一个凹槽,外侧的簧片压进来造成了阻挡。
科尔从来就不是循规蹈矩的人,于是在弗伯特离开后,百无聊赖的他便扔开钥匙,找了两个小木条捣鼓了起来,一个用来往里推动簧片,一个用来转动里面的锁芯,试探了七八下,然后凭着感觉一拉,锁就这么被他拉开了。
曾经从来就没有做到的事情就这么轻而易举地实现了,这让科尔获得了某种奇怪的成就感。
这次打开盒子上的锁,他依然没有用钥匙,在熟悉了内部的单簧片结构后,他只用了一根小木棍,两三个呼吸间就把锁打开了。
小盒子里面是十多枚亮黄色的钱币和几十枚银白色的钱币,大小都相同,跟科尔原本世界的钢镚差不多大,分别叫做塔隆和纳可,科尔仔细察看过后,确定他们就是金币和银币。
这个异世界的货币体系依然建立在金银之上,这让科尔再一次降低对这个世界的期待:就算是异世界也仍然是黄金至上,还真是皇帝的金锄头啊!真的就不能建立一套全新的货币体系吗?
弗伯特处理完小科尔父母的事后,将小科尔家里的粮食、皮毛等财产进行了处理,这些钱币就是处理的结果。
盒子里除了钱币,还有一对镶有蓝宝石的银质耳环和两枚镶有绿宝石的银戒指。蓝宝石耳环、绿宝石戒指加上短剑,就是小科尔父母的遗物了。
不对,还有......
科尔从脖子里掏出那条红宝石吊坠项链。吊坠上精致的细锁链对他来说有点长,练剑的时候衣服又宽松,所以一直摇晃着撞击他的胸窝。
科尔打算把项链和耳环戒指放在一起,戴着太碍事了。
这时,熟悉的声音从门口那边传来:
“你果然是个笨蛋啊!”
又来了!
科尔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弗伯特的二女儿,五岁多的柯菲娅•爱兰斯,那个第一天就打了他一顿的蛮横小姑娘。
科尔叹了口气,他实在是不明白柯菲娅为什么会这么讨厌自己。
他曾经以为只要学会了说话就能解决问题,但身后的这个小姑娘让他最终放弃了这一幻想。
柯菲娅在家里处于绝对的强势地位。
她的任性与胡闹让仆人们也很头疼,比如责怪女仆没有准备好她想穿的衣服,比如不想吃晚饭时就责怪盐放得太多,或者提出其他类似的很难做到的要求。
身为家里最小的孩子,同时还不满六岁确实可以任性一点,但在科尔看来,弗伯特对柯菲娅的过分溺爱和娇惯才是造就这种任性的罪魁祸首。
弗伯特对柯菲娅的胡闹总是尽力满足,从不会拉下脸来指出她提出的要求是多么的不合理。
“弗伯特,带孩子不是这么带的啊!”
科尔无数次想这样提醒一下弗伯特,但是一直没找到机会。
这二十多天来,柯菲娅总是时不时地跳出来找一下他的麻烦。
有时候是不许他吃糕点,有时候是不许他大声讲话,有时候是不许他在走廊里跑,有时候是不许科尔从她的门前经过......反正就是不允他做任何事。
得亏小姑娘不知道人是需要呼吸的,不然他可能连呼吸她家的空气都不被允许。
柯菲娅的房间在餐厅的对面,所以不许从柯菲娅门前经过,就意味着没法去餐厅吃饭。
晚饭人多的时候,他会求助蕾莎带他进去,柯菲娅只能干瞪着眼。而对于早餐,因为柯菲娅早上一般会赖床,他最近又得早起,所以问题也不大。
不过要是柯菲娅起早了或者他吃得慢了,不幸在餐厅碰上了柯菲娅,那就麻烦了,结果就是要被柯菲娅堵在餐厅大半天。
吃个饭也得小心翼翼,科尔感到很是无奈,但是也没法跟柯菲娅生气,因为对方只是个五岁半的小孩子。
他一个大老爷们要是跟一个五岁多的小孩子为这点鸡毛蒜皮的小事斤斤计较,那也太丢人了。
虽然可以这样劝解自己,但习惯了独居生活的科尔依然感觉这种惹人嫌的处境有些难受。
科尔只得试着转变自己的心态:不许出餐厅,那就不出去,反正他也不想出去练剑;不许讲话,那就不讲话,他以前也没有话唠的习惯;不许在餐厅乱走,那就坐下......
于是两个人就这样坐到了中午,结果柯菲娅好像更生气了。
真是搞不懂。
唉,穿越成贵族也没法避开熊孩子,科尔感受到了巨大的恶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