久不入世,便早已忘了这世事险恶。
姜楠枫也算是一个命苦的丫头了。
那年收成大丰,天有瑞雪,是个吉祥的年份,姜凉趁此祥瑞之年,日日去村口的庙中祈福,以求神明能够保佑他的娘子能够生下一个大胖小子来,又生怕是因为怠慢了自家娘子惹得神明不悦,便日日好吃好喝的供着自家娘子,可真到了孩子生出来的那一日,当接生婆告知他生出来的是一个女娃时,姜凉气了个半死。
因为在他眼中,女娃能做些什么,除了做个家务和女工,便只有嫁人生子了。修行之事更是男子专属,女子不得涉及半分。
姜凉便再也不好吃好喝的供着他的娘子螺休了,整日对她呼来喝去,指颐气使,所有不高兴之处便会拳打脚踢。对神明也不再敬拜,见着别人去庙中祈福便鄙视万分,每日除了下田劳作便是混迹于酒肆之中。
半年后,姜凉又新娶了一个年轻貌美的小娘子柯措,而柯措也算是争气,不到一年的时间便怀了孕,十月期满,生下了一个白净的大胖小子。姜凉的态度发生了极大的转变,戒了酒,将所有的钱都用来照顾柯措和他的儿子,干活更加的起劲和卖力,甚至还日日去庙中还愿,并且祈求神明保佑自己的儿子健健康康,无病无痛,天赋异禀。
由于从小缺少营养,姜楠枫体弱多病,身体单薄,面黄肌瘦,根本没有一丝六岁孩童的模样。
若有犯错,轻则谩骂罚跪门外夜不准归,重则侮辱打骂遍体鳞伤。姜楠枫的六年并不好过,螺休亦是如此,在她的身体稍微修养好一点儿之后,她悲催的命运便正式拉开了帷幕,为柯措做牛做马,姜凉对其拳脚相向,言语攻击。还未生下姜楠枫的那段美好时光,貌似都成了幻梦。
……
姜楠枫的命运是在那一日转变的。
那日,一个面容清秀的男子来到了姜家的土屋之前,看着姜楠枫在烈日之下罚跪,不由得心生怜悯,观望了许久,踱步向屋中走去。
“嫂嫂,请问主事儿的人在家吗?”痞痞的欠扁声传来,吓得屋中正在做活的螺休一惊。
螺休用手指着西边,颤颤巍巍的说道:“东家在地里做活。”
“多谢。”崔峰做了一礼,淡然一笑,便出了门。
螺休望着崔峰的背影,忽然有种不好的预感,可懦弱与胆怯使得她不敢动弹分毫。
崔峰出门向西而行,不过片刻时间就找到了正在田中务农的姜凉。
看着挡在面前的谪仙一般的人物,姜凉有些恍惚,恭声问道:“仙人来此,有失远迎,请问鄙人能为仙人做些什么?”
“你家门口跪着的那个女娃我要了。”
“这……”姜凉有些迷惑,不过是一个臭丫头罢了,什么都做不成,这位仙人要她做甚?
见姜凉的迷惑不解,崔峰挥着手中的折扇,悠然而又痞痞的说道:“一本修真秘籍,换你一个没用处的女娃,你也不亏。”
一本修真秘籍!听到这个条件,姜凉也不再迟疑了,兴奋的说道:“好!成交,姜楠枫那个死丫头就给你了!”
崔峰邪魅一笑,从袖中摸出一本秘籍交给姜凉,“幼子可习。”
“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多谢仙人!”姜凉连声道谢,抬头一望,崔峰早已不见身影。
姜凉双手捧着那本秘籍,心中激动,赶忙跑回家,连跪在门前的姜楠枫不见了都没有发现。只是兴奋的跑进家门,抱着他的幼子姜洛尘喜笑颜开。
屋中的螺休以泪洗面,泣不成声,为失去女儿痛哭流涕;姜凉三人喜气洋洋,为得到秘籍而兴奋不已。
螺休因着长期的劳累和殴打,再加上心灰意冷,于三年后病逝,此乃后话。
再说回崔峰。
崔峰看着已经中暑晕倒在地的姜楠枫,心中冷笑,这一家人,着实冷漠。他喂给姜楠枫一粒解暑丹药,而后乘着飞行法器离开。一路向南,来到灵族。
“坤老,给你找到一个好苗子!”未见其人,先闻其声,那痞痞的声音吓得坤老想去捂住崔峰的嘴巴。
待到崔峰下了飞行法器,并将怀中抱着的姜楠枫放在软塌之上后,坤老立马上前揪住他的耳朵,愤声低语:“崔峰,我都跟你说了多少回了,不要那么大声!不要那么大声!万一把其他人吸引过来,到那时老夫失了一个徒儿你负责啊?”
“哎呦!坤老,坤老,我错了,我错了,下次一定不了,下次一定不了,不不不,没有下次了,没有下次了,您老就放了小生的耳朵吧!”崔峰一脸痛苦,一只手捂着耳朵,一手做这祈求的动作,语气可怜又卑微,使得他显得搞笑而又可怜。
“哼!”坤老终于放开了崔峰的耳朵,“你小子,下次长点儿记性!”
此时,客寻等三人也闻声而来,看了眼床上的女孩,又看向了崔峰。
崔峰一边用手揉着耳朵,一边向四人介绍着:“她是姜楠枫,挺惨的一个丫头。我看她天资不错,便用一本秘籍换来了,正好这几天我少一把灵器,等等便还我……!”
“行了行了,我知道了。等等自己去藏宝阁去取。”不待崔峰说完,坤老便知晓了他的意思,一脸无奈。
“那我先走了,这女娃我觉得行,这次应该能活下来。你也可以煞煞其他人的风气了!”
“行了,你快别乌鸦嘴了!上回那个女娃你也是这样说的,结果呢,还不是死了吗?”客寻的声音小了不少,也是怕将其他人吸引过来。
“行行行,走了走了,但是吧,我真觉得这女娃不错!真的,相信我!”说着说着便召唤出了飞行法器,消失的不见踪影。
坤老四人手忙脚乱的喂姜楠枫吃了一些流食,又唤了他们门中的一名女弟子为她换了一身素色衣裳,收拾妥当。待到姜楠枫中暑的症状消失,人也将要苏醒之际,安置在竹屋之中,观其反应,安排闯阵。
姜楠枫的身世很惨,但在这个重男轻女的世界,人们都习以为常,司空见惯。虽然大部分的人们对于女性的一切都保持漠视,但总会有人为此不公,并尽自己的力量,为不公正发声,努力改变这局面。
灵族是楠和界中的异端。
灵族犹如过街老鼠,人人喊打,因为他们推崇人人平等;但又无人敢招惹他们,因为他们足够团结和强大,乐其所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