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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章 铁道

快乐无限有限公司 w27ing 1348 2024-11-11 15:58

  在铁轨的另一边,废弃的地基——也就是我们称为“沙土坑”的地方,有一个我见过的人,他背着柴火,疲惫地往家走。他每天都是这样地辛苦。他并不知道我正在注视着他。他想要活得有尊严,所以他付出了比别人更多的努力,吃了更多的苦。

  不远处的烟囱冒着浓浓的黄烟,人们骑着自行车下班回家,水汽从被熏黑的口罩中呼出,他们像一台台蒸汽机车。当人们可以安稳地休息时,我们无尽无休的劳碌才刚刚开始。冰冷的废弃钢铁零件,刺耳的切削声,昏黄摇晃的灯光。我们不断地工作,只为了获得生命的燃料——油。

  我不知道我们为何出现在这里,仿佛一切都那么自然而然,我们不知道自己的来历和归途,仿佛刹那间就来到这个充满灰尘和噪音的工厂。

  我常常觉得自己和车间里没有情感的机械并无两样,无论在什么地方,心里却没有得到什么安慰;生命中诸多因素是没法选择的,只能被动接受;如果能让我重新选择,我选择来到哪个时代呢?大概都是妄想吧。毕竟一切存在都是被动。

  工厂废水难闻的气味使我感到恶心,我吐了一口痰。随后我的身旁有人往地上吐了一颗糖球,并说道:“你看你吐的是啥,我吐的又是啥。”

  说话的正是那个人。看他衣衫褴褛的样子,我有点不理解他为什么舍得吐一颗糖球。

  “你每天都这样辛苦吗?除了工作还是工作。”我问道,依旧看向前方,没有正眼瞧他。

  “这也很正常吧”他苦笑道,“不过这种日子我再也不想过了!从明天起我就不来这里了。”

  “你要去哪里?”

  “我发现了一颗神奇的铜币,我请冲压车间帮忙复制了一百颗,我答应把我所有的油都给车间的师傅。”他没有正面回答我,似乎在隐瞒什么。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呢,那铜币有什么用处?”

  “我要去寻找属于自己的快乐!”

  “寻找快乐?”我疑惑地问。

  “没错,总要尝试一下。”

  他临走时送给我一件小礼物,是一个破旧的传呼机,可能是他从废墟里捡的。这传呼机上用透明胶带粘着字——“G37”。这大概是他的名字吧。

  只是从此以后我再也没见过这个人。

  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也可能他不在这座城市了。这是我俩这一生仅有的谈话,如果再多点时间,我可能会多去了解他内心的想法。如果他不满足现在的生活,换了一个环境就真的会快乐吗,但愿他能找到自己的归宿。

  我们不曾在意的灵魂是否也有比自己更加炙热的希望?走过一遍又一遍,曾经嫌弃的角落是否亦是他人憧憬的美景?不同的人之间究竟是共同点多一些还是不同点多一些,如果是共同点多一些,为什么这么多不可扭转的误会与不必要的愁绪,如果人与人之间是不同点更多些,为何我会在别人的故事里喜笑、哭泣。

  人世间的事终究是捋不清的,不如让遗憾也成为必须的一部分,如果我当时再多问一句,是否结局会有改变,是否生命中又多了一个朋友。我在那一天没有多谈什么,因为我总觉得时间还长,人与人会互相了解,可是残酷的是我们往往与朋友真的只有一面之缘。

  我试着不去想太多,就告诉自己不了解的事太多了,何必为一个具体事情思虑。我这位朋友就这样离我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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