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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9章 燕云天姥之莫奈其何

  胡先生见普渡、红拂等人羞赧已对,不言不语,又喝斥道:“红拂!你分明出身碧霞宫,乃是海外鲸神云飞扬的婢女!云飞扬没教你要礼敬燕云岛么?哼!你私自找了个蛮子委身,生下红文也还罢了,难道云飞扬之遗愿你也不想遵从了么?枉你等在中原武林也算是闯下偌大的名头儿,却连信义二字都不知为何物都忘却了么?竟暗里串谋,意图害死家主!”

  雪竹莲性情极为火爆,但此刻那血书盟约之事,便如一个金箍,将他师门之人给牢牢箍住顶门。雪竹莲压住火气,缓缓道:“胡先生,我大师兄一直以契约为念,甚至于不惜得罪官家。你又何苦句句诛心,扣一项好大的罪名在我等身上。”

  胡先生瞥了一眼雪竹莲,冷冷道:“李和身受七星散的毒,以普渡之功力,自然可以用内力为李和祛除,只不过消耗不少内力罢了。可他却执意不肯,偏要说先用其他药丸将毒性压住,待风云会后再行催功驱毒。嘿嘿!他本就是要争那武圣之位,若是风云会后,李和才好转过来,那他来此大会,岂不是白跑一趟?普渡行之在先,我不能不做如此揣想!”

  却说那台下天姥娅王教的教主,自从胡先生和李庸带着李和到了将军凹,挤在人群之中,她便目光再没离开过李和。李和听到台上德施和红拂二人自陈乃是夫妻,正是红文的亲生父母,心痛难当,深自为自己大闹九云庵得罪红拂而悔恨,再加上中了七星散的毒,并未祛除,一时竟昏厥过去。那天姥娅王教的教主瞧见了,竟心疼得落下几滴泪来。泪珠儿滑落地下,虽隔着面纱,却隔不住她那关切的目光。但她有些惧怕胡先生,不敢上前去寻李和。

  身旁的护法和雪素此刻听到胡先生“李和身受七星散之毒”的话,惊呼起来:“七星散!教主!李公子中了七星散!”

  天姥娅王教教主口中怼了一句:“休要鸹噪!叫嚷什么!七星散又有何值得大惊小怪!”口上虽是如此轻描淡写,可她自己却早忍不住,竟分开众人,朝着李和而去。和雪素众人急忙跟随而往。天姥教众人与李和之间,聚着三个门派,其中一个门派乃是江西袁州铁拳门。铁拳门青年居多,个个精悍,鄙视天姥娅王教有“五毒教”的名头儿,不愿让道。更有些铁拳门的年轻弟子,出言轻薄,其中一个三十余岁汉子道:“这晴天大日头的,别晒黑了几位妹仔娇嫩嫩的脸皮儿。哥哥我这里衣衫宽大,几位是要藏到我这衣衫中躲日头么?”更有甚者,言语更为轻浮难堪。

  和雪素大怒,面上却笑着道:“是啊!是啊!我这便来钻一钻哥哥的长衫啊!”那铁拳门青年嬉笑出声,竟掀起长衫来,作势要待揽和雪素入怀。

  铁拳门掌门熊阔江见门人弟子举止甚是不雅,脸色一沉,瞪视道:“闪开道路!让天姥教的诸位过去便是!孟三儿,扣好衣衫!丢人现眼的东西!”

  那孟三儿见师父动怒,忙扣拢衣衫,闪身让开,只是眼睛还不时在天姥教教众身上扫来扫去。待天姥教教主率众而过,和雪素走在最后,经过孟三儿身旁,嬉笑道:“这位侠客爷名唤孟三儿么?孟三爷,我这一众姐妹俏也不俏?”孟三儿提鼻子嗅了嗅,歪了一下嘴角道:“俏不俏的,我倒没仔细瞧上一瞧。不过一众妹仔走过,这香倒是挺香。”

  和雪素拿手扶了扶发簪,侧首挑眉,朝着孟三儿吹了口气道:“你看我香不香?看孟三爷身材魁梧,仪表堂堂,小妹姊妹甚多,孟三爷瞧上哪个了,改日到滇池西海来提亲哦。”言语轻柔,眉目惹情。孟三儿急嗅几口,连连道:“香香!只不过我想多娶几房可好?”和雪素袖儿一摆道:“那也由你哦。”言毕轻盈的身躯,从铁拳门众人中摇摇摆摆扭扭晃晃而过。

  孟三儿嘻嘻问道:“师父,这滇池西海在何处?”熊阔江骂道:“没出息的东西!大理国滇池东称作东海,碧霞宫居之。滇池西称作西海,传闻五毒教便居于西海。只是极少人去过五毒教的所在。这些女娃娃浑身是毒,你也敢调笑于她等。仔细着了她的道儿!”一句话说的孟三儿心中一惊,急忙屏住呼吸,不敢再闻那些女子经过的香气。

  却说那天姥教的教主径直穿过众人,走到李庸近前,关切道:“庸叔,我能否瞧一瞧李公子?”

  胡先生极为厌烦天姥教,可这李庸是李和的随身仆从,自从李和出生便将其带在身旁,与李和名义上是主仆,实则两者之情深逾父子。李庸素知这天姥教教主情系李和,更不避人,可李和却只将天姥教教主视作知己,并无连理之意。

  李庸更是担忧李和身上中了七星散,转念忖思:“这天姥教善使毒物,定然也善解奇毒。”他收了手上的内力道:“阮教主,家主中了司马德修的七星散。说来惭愧,家主乃是为了一名叫红文的女子才遭了毒手,实在有愧于阮教主。”

  那阮教主毫不为意,苦笑道:“你们汉人讲究个缘法,一切皆是缘法,何来愧疚?李公子便是有三妻四妾,只要他愿娶我,我亦心甘情愿伺奉于他。”李庸眉头紧皱,心道:“这些摆夷女子实在令人琢磨不透。有时为一点小事,便毒杀他人全家,不分老幼。有时却又不怒反喜,极是难缠。”此时阮教主早已伸出纤纤玉手,搭在李和腕上,却变得有些紧张。李庸透着面纱瞧不见她的脸色,却听得出她呼吸变得急促,于是平抱着李和也不敢乱动,深恐误了阮教主为李和诊断。

  阮教主突然俯下身去,摘了面纱,将脸贴在李和脸上,仔细嗅闻之后,皱了皱眉,又朝着李和的嘴唇深深的吻了上去。李庸急道:“阮教主!我知你对家主情深义重,但他中毒已深,你此刻之举,实属.....不雅。”

  阮教主抬起头来,咂了咂嘴,思索一会儿又摇了摇头,面带苦涩答道:“庸叔想哪里去了?我是要闻一闻李公子呼吸之中吐出的气息,大致判定一下这七星散中混合何种毒物。不过我方才也只判出三种毒物。”李庸愧道:“错怪了!阮教主乃个中极高明之人,可有医治之法?”

  阮教主答道:“这司马德修倒还有些本事!不过在我天姥教看来,不过尔尔。待我为李公子医毒。”言毕,扭头唤和雪素道:“和护法,你挑九名弟子过来,襄助解毒!”

  此刻那铁拳门的孟三儿正侧脸斜目,贪看这些女子曼妙的身材,正瞧见阮教主回首吩咐和雪素。他瞧见阮教主的真容,立时惊呆了。

  此刻阮教主面纱已去,面容清晰可见。孟三儿瞧见的是一副他有生以来见过的最为漂亮的一张脸蛋儿,他在心里不停嘀咕:“世上怎会有如此娇美之人?这一双清澈的眸子,只让人瞧上一瞧,便要失了魂!哎呀,真怪自己没好好读过书,我实在是不知道用什么词儿,来言语这阮教主的美貌!初时只道那和雪素是绝顶的美人儿,便多调笑了两句。可她与这阮教主相比,简直是烂泥之于琉璃,破铁之于金玉,那个......锅灰之于祥云。她若在我的面前,我岂敢如调笑和雪素一般嬉笑?她若是站我面前,恐怕我也只敢正视她一眼而已。若是正视了第二眼,我.....多半便站不稳,走不动。她那眉眼若是眨上一眨,我的神儿,便要钻到她的眼中,被她封住了,再不能出来。我现在恐怕便被这无可言表的美貌给封住了,若是我再能闻上一闻她的香气......哼!那燕云岛的什么狗屁李和,何德何能,竟遭这阮教主贴面亲吻?哼!真是气煞人也!我若是得这阮教主香上一香,全身怕不是要酥了,嘻嘻.....”

  刚想到这里,孟三儿身上竟真的如酥了一般,软绵绵的倒了下去,继而如一滩烂泥,卧在地上。显然,不知何时早着了和雪素的道儿。

  和雪素早算好了时间,回头瞧时,口中喊一声:“倒!”,随后一副鄙夷的神态瞧着孟三儿竟真的摇摇晃晃倒了下去。和雪素扭过头吩咐道:“姐妹们,救李公子!”稍时便有九名女子过来,各捧着一个小钵盂一般的物件儿,分立阮教主四周。

  阮教主瞧着昏沉如眠的李和,心中一狠,取出一柄小刀儿,拉过李和的右手,在他腕间轻轻一划,便有血溢出。只是李和流出的血,有些泛黑发紫,令阮教主手都有些颤抖。

  李庸知道这乃是阮教主的医治之法,也不阻拦。只见那九名女子各自将钵盂上的盖儿取了,依次上前各从李和腕下接了数滴血后,又围成一圈。李庸瞧着那钵盂中隐隐各有几条活物在动,心知阮教主属下善养毒物,这活物多半便是毒物了,不禁有些惊奇:“这是何种医治之法?”

  阮教主见李庸迟疑,解道:“庸叔不必担忧!这钵中分别放着不同的虫儿,诸般虫儿都是寻常里用不同的毒喂养大的,若遇到它既食之毒,必然无碍。这几样活虫中的红晶金蚕毒性最为猛烈,凡毒药它不倒,只会变色。其它虫儿若遇到未豢喂过的毒,便会中毒或变色,甚至死掉。我将李公子的血滴在这些虫儿口中,虫儿自然便会抵御或中毒。每个钵中,有活物数只,互相印证之下,便可知这血中含有何种毒物。不过这些虫儿都自身也携有剧毒,莫被它咬了便是。不过我这些属下,早已百毒不侵,倒是无妨的。”

  只见那九名女子又各自将钵盂盖了,高举在耳畔,仔细静听钵盂之中的动静。少时,一名女子将钵盂放下,打开盖子道:“教主!钵中银衣鼠已死,红晶蚕转蓝,看来多半是半翅金甲的毒。”继而,又有两名女子据自己手中钵盂之状,禀过阮教主:“教主,这血中有箭木之毒!”“教主,这血中有羚拗之毒!”顷刻,九名女子悉数报完。

  阮教主疑惑道:“奇也怪哉!加上我所嗅出的毒物种类,说是七星散,这司马德修却淬了足有十种毒物之多!”

  和雪素道:“教主,这武林中人所言数字多半为虚。比如,方才台上那三侠五义,说是三侠五义,实则他等亲门近枝人物,多达百人有余。前日里那金刀门王继业号称金刀王家传承数百载,实则不过不足百年的光景而已。这七星散传闻素来便是司马德修信手配置,更不论淬入几种毒物了。不必称奇。”

  阮教主摇头道:“我所奇者,乃是除了乌芹、无螯蝎之外,这半翅金甲、箭木、羚拗、天王血蛛、抱卵鸩、青罗盖、南海狼花和天星株,皆是岭南之物,多半在我滇南交趾等地才有!这司马德修听说一直在北地居住,位列黄河门太保,镇守王母滩大寨。他怎会有如此多的岭南之毒?算了,先为李公子医治再说。”

  少时那数名女弟子早已经诸般毒物对症之药配齐,交于阮教主。阮教主双手捧在李庸面前道:“庸叔,切莫悉数服用,一日之内,只可服两种对症之药,隔日更换,依次混用,直至药尽。李公子定然无恙。和护法,即刻先为李公子服下一剂!”

  和雪素从阮教主手中取了一个药包打开了,却见药包里些许粉末中竟然半掩着一条猩红的干虫。李庸惊惧道:“这......能否使得?胡先生内力精湛,自会用内力驱毒。若是无效,恐胡先生便要动怒,杀了我不打紧,别迁怒了天姥教的诸位仙姑。”和雪素灿然一笑道:“我家教主怎会害自己的心上人呢?庸叔,您老人家尽管放心便是,你道这干虫是毒物么?你却不知这干虫乃是江湖上万金也难买一片的红晶金蚕的蚕蜕!自然有奇效。再说来着,这十几般毒物,极为致命,寻常人若是中了,恐怕早就去见娅王了。李公子乃福运至大的人儿,不妨事的。”

  李庸自从松了手上的内力,瞧着李和的脸色逐渐变乌,心中焦虑之极。此刻只得将李和平放在地,一边瞧着和雪素为李和服药,一边向阮教主称谢:“此番若能救回家主,老奴甘愿以命相抵,阮教主日后有托,我万死不辞!”

  孰料那阮教主仰面望天,喟叹一声道:“庸叔,你不必谢我。你道李公子为何中了如此狠辣之毒,却还能迁延至今么?”

  李庸脱口而出道:“家主中毒之后,由金冠道人配了些药服用,后胡先生又用内力为其驱毒。自然不致有性命之虞。”

  阮教主摇了摇头,斗篷随着风儿略微摆动,那神态哀怨而动人,一张俏脸宛似疏影掩映下的花儿,明丽和阴柔并存。

  阮教主喟叹一声道:“去岁春上,也是如今这个季节,我去燕云岛寻李公子,他仍是拒绝了我。当时你也在场。李公子言说要前来中原游历一番,拿出燕云岛久存的美酒,问我能否对饮。我当时只道他是想躲开我,才要到中原来。他明明知道我倾心于他,可终究从不与我谈些儿女情长的话儿。我当时只道他陪我痛饮,又对我映妹长映妹短的说个不停,只是想掩盖他的心思,不令我难堪。那日我饮醉了,将以往所有没说出口的话,都对他说了出来,就差我跪在他的面前求他娶了我。可他仍是要坚持离开燕云岛,远涉中原,还说与我只是知己,他所图之事有九死一生的风险,不想连累于我,还说一去中原,从今便可能再难相见。我见他仍是拒我于千里之外,一时激愤,酣醉之下,便生了狠心,起身捧着酒亲自喂其饮下。哎!”

  李庸不敢打岔,只静静听着。只见阮教主深情地望着躺在地下的李和,苦笑道:“那日我趁奉其饮酒之际,为他服下了一颗药丸。正是金蚕之蛊!这金蚕之蛊一旦入腹,便如结茧生根一般,永远附在该人腹中。直至.....直至茧破蛊出。哎!”

  李庸惊惧道:“啊!阮教主......你......”

  阮教主面上竟笑着落下泪来,缓缓道:“庸叔,莫急。那金蚕之蛊,虽说也是蛊毒,但若不茧破,便永无之命之虞,反倒是一枚绝世的灵丹。这红晶金蚕本就是解毒的奇物。李公子中了七星散的毒,至今气息稳定,只是有些中毒昏沉之状,是因为这金蚕在不停地吸入毒质。那司马德修存的便是取人性命的心思,怎会放任毒性不强?金冠道人孔仙芝机关消息之道,还称得上高明。但这医毒之道,他却是只能称作门外汉。即便是胡先生将通神的功力消耗殆尽,也难治李公子中毒已久的性命!”

  李庸面色惨白道:“如你所说,缘法二字,奈何?你当日一念,如今反倒是救了家主一命。”

  阮教主施了一礼道:“庸叔您是长辈,我将前事说与你听,便是日后你向李公子言明,他若恼恨起我,你帮我宽心于他,不令他恼恨过度,伤了身体。缘法二字,神仙也莫奈其何。我深悔那日喂李公子服下金蚕之蛊,致使他以后可能会坏了身子。数月前,冬月间,我便又前往燕云岛,试图想设法除了李公子所中的金蚕之蛊。我寻了半天,只有些洒扫的家丁,言说李公子已赴中原。我正要回转,却遇到胡先生也到了燕云岛去寻李公子。胡先生见我在燕云岛肆意游走,似乎极为熟稔,甚是生气。我手下弟子说话又有些放浪,说了些我家教主自来寻夫,你这儒生为何生气之言。偏这些言行惹怒了胡先生。胡先生大骂李公子交结淫娃浪女,不思进取,忘却心中大志。我手下弟子便有人上前进招,岂料连胡先生招数都未瞧清,便被胡先生击杀了。我虽恨胡先生出手过重,但更深恐坏了胡先生口中李公子的大志,便将手下拦住。胡先生进了酒窖,将窖中藏酒,悉数打碎毁了。又盘桓一会儿,一脚踢倒燕云岛上一座石碑,跳上一艘小船。也不见胡先生划桨弄橹,那小船竟迅捷驶去。胡先生走后,我仔细拷问岛上的家丁,家丁言道李公子的大志乃是平定天下,重兴李......”

  说到此处,阮教主见四周人多,便转了话头道:“我担心李公子身上的金蚕之毒,更想要为李公子的大志,尽些心力,于是便率众来了三教堂。想这三教堂此等大会,李公子定会现身。我教中弟子屡次高喊‘推举燕云岛李公子为武圣’,也是为了能让李公子在人群之中瞧得见我等。苦等了十天,今日终于见到了他。可他却为了救一个已订过亲的女人红文,中了七星散的毒。方才听台上普渡所言,李公子甚至为了那红文,可以放弃平生所志之事!哎,缘法啊!莫奈其何!若他对我,能有他对红文那般的一半儿,我便即刻死了,也是笑着去见娅王的。”

  和雪素却突然惊叫道:“教主!台上,胡先生与人打起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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