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章 儿女情5
“怎么了?连大名鼎鼎的杀手门门主也对那个流言四起的江湖小生感兴趣?”花雨芍插话道。
花雨芍尤其注意自己说话时的神色和声调,她十年前便和钟书明相识,还是以她女子的面貌。
钟书明心抱疑问地看向花雨芍。向来胆大的花公子,没料到自己竟然也会对他胆怯心虚。
“钟某倒是真的来兴趣了,想看看那个被吹捧上天的小子到底有多少能耐。”他话音刚落,脚下三步两挪,便是来到邪见天身外,一把握住邪见天右臂,正准备反手擒住他的咽喉。
邪见天正欲抽手,敌不过钟书明的指力,只能抬手挡住了他锁喉。
钟书明眉头一皱,似是不料这小子竟然能挡得住自己的招式,只好顺势扣住他的锁骨。
“说,你小子是谁?”
邪见天不明白他到底想知道什么,一时没有说出话来。钟书明的手重重地握住他的肩骨,一旁史十年担心地低叫了声当心。
“你到底想怎样?”花雨芍有些竭斯底里地叫道。孙宇道也没有料到会出如此变故,心中又多了几份疑虑。
陈环默然地看着这一切,却只得默然地站着。虽然置身于眉梁城中,江湖仍旧于他太远,史十年却身处当中。
“你到底是谁?”钟书明觉察出丝异样,死死地盯着花雨芍那张经过修饰的脸。
“这位钟大侠,你怎么对谁都这么好奇?怎么也不好奇好奇我是谁?”邪见天虽然现在被钟书明所控制,但始终还是在史十年伸手可及远近。她的手随着话语摆动,似在他们二人面前扬过,也不知是否触及,随即也便收回。
这看似有意无意的一个动作,惹得钟书明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邪见天借机一个侧身,一手控住扣在他肩上的钟书明的手,从他的制爪当中脱身出来。
这么一个瞬间,那个小子竟然就从他手上逃掉,钟书明气不过来,摆开阵势,定要好好教训邪见天。
邪见天见识过钟书明的厉害,刚脱身,不愿意和他斗,只想躲得远远的。他转身想退入院子当中,这里毕竟邪见天也生活过几天,地形相对当然比“初来乍到”的钟书明熟悉,要转入厢房之间,要想全身而退并不是难事。
“哈哈。”钟书明怎么看不出邪见天的小心思,见这小子竟然只一心思量着逃跑,不禁哈哈大笑出来,眼中却是凶光,随手从抄起不远处的石桌上一颗棋子,反手掷向邪见天右侧,阻挡了他的退路,这就向他袭去。
邪见天见逃已经失去可能,钟书明拳头将近,下意识地将手伸向背后的刀上。可是他转念,对方一个年近半百的老人,赤手空拳,自己拔刀似乎胜之不武。
犹豫之际,钟书明的拳头已经来到面前,邪见天只得拔出无光刀,用刀背生生地接住钟书明一拳。
邪见天力气弱,为此,邪临天送他的佩刀无光刀也比同样大小的刀子轻上一些,怎么经得起钟书明一拳呢?邪见天为此足足向后退了三步,才算卸去一点力,稍稍稳住身体。
“兴武武馆棍枪闻名于外,钟家的剑道更是了得,既然邪公子已经执起刀,钟先生何不也取个武器,可不要吃这个亏。”
史十年知道邪见天顾及着对对方赤手空拳胜之不武,想要为他解围。谁知道钟书明并不吃这一套,看了史十年一眼,决然道了声不必。
这样的局面让邪见天感到进退两难,他自少习武,但单修刀法,对于拳脚比试近乎一窍不通,他下意识地看向史十年。史十年似是能懂他的无奈,灵机一动,眼睛扫过庭院之中,寻来一支粗棍,抛向邪见天。
“钟先生体谅后生,仅以拳脚相向,邪公子也不得无礼,刀剑无眼,不如邪公子就先以棍代刀。”史十年说道。
邪见天接过棍子,握在手中,长短和无光刀相仿,他会意史十年是想让他将这粗木短棍子当做刀舞弄。这样确实不失是个好方法,既不用忌讳着刀刃对着空拳会出什么差错,也不至于将自己置于无能之地。
钟书明不知他们二人一唱一和葫芦里面卖的是什么药,不愿再看二人打闹,这次换成手刀,向邪见天再次袭去。邪见天从善如流,握着手中的粗短棍子,侧手用它一挡,挡住攻势,随即抽出棍子看准钟书明下盘的空当,贴着他的下身一划。毕竟这是棍子不是利刃,仅仅是棍子上的茬口将钟书明的布衫割出些破口。但显然这一划并不是虚招,只见钟书明一退,被划到的左脚有一丝的踉跄。
“好一个以棍代刀。”孙宇道赞赏地说道,明显他应经识出了邪见天用棍子耍出一套刀法。一旁的陆言也同样是赞赏地点头。
向来心高气傲的钟书明即便早已疏于武艺,也不能接受竟然被如此一怕事后生伤到,心中愤懑,顾不上脚上的轻伤,手刀早已换成爪状,眼神中布满杀机。
握着粗棍,邪见天明显感觉到对方的杀机,心中一慌,边抵挡对方的袭击,便慌张道:“前辈,后辈是不是曾有得罪,望多多见谅。刚在我不是有意划破您的裤子。点到即止啊!”
钟书明不断进取,招招狠毒;邪见天步步退守,但钟书明还未伤及他分毫。
“不要胡言乱语。”钟书明满是恼火。
邪见天确实是被钟书明进攻的势头吓到,招招退让。可是木棍毕竟不似刀刃,钟书明在邪见天再次挡避之时,一手稳握住木棍,一手直扣向邪见天的喉咙。半只手臂粗细的木棍,在他手中断裂两半。
“钟大哥。”竭斯底里过后的花雨芍安静了许久,终于在现在疲惫地开口道。
一声钟大哥看似柔弱,确实花雨芍用几乎绞尽心力才喊出口的三个字。
钟书明止住自己。邪见天的咽喉就在他五指之下,只要他使出力量,邪见天的颈脊可以顷刻间被折断。可是熟悉的一声叫喊让他不得不停下来。等他回过头来,花雨芍眼中在无人察觉时充盈的泪水正在无声地在两颊滑落。
“雨芍?”钟书明轻声喊道。
花雨芍解下头上本应盘在男子头上的发髻,云发跌落,最后垂在背后。
江湖上近十年来沾花无数的花公子,竟然是一个巾帼女子。在场中人,除了身为花雨芍小叔子的邪见天之外,包括对此知情的史十年,无一不为此呆立原地。
“你第一次见我也是这样披头散发。”她回想道。
“那时书朋还在。”钟书朋悲怆道。
花雨芍将长发挽到一边,用束发的布条轻轻系住,宛如一位妙龄少女。不过两眼垂泪,没有一丝活泼。
“那日之事,我曾说过不愿再提。此事与邪临天无关,更与邪家的人无关。”她决然道。
钟书明置于邪见天颈上的手还没有放开,“邪临天害死我书朋,姓邪的人都该死。”
“我也是邪家的人。自我嫁入邪家,便随夫君姓氏,入邪家族门。”现在的花雨芍,话语当中已经听不出多少起伏。
邪见天颈上的手逐渐松开。钟书明眼中的花雨芍已经不是当年那个灵气的少女,十年光阴,岁月催人,钟书明脸上皱纹也越聚越多,如今要是钟书朋还在世,应该也不是当年那个意气风发的少年了吧。或许会多了不少沉稳。钟书明才想起来,多久自己没有好好地笑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