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金平回头一看,却是余不下。
却见余不下这时已取下头上布条,露出本身面目。
“你怎么跑出来了?你这副模样不怕被人看到?”
“哈哈!这又没人,我怕他作甚?”
余不下仰天大笑。
“你......你又杀人了?”
“没有!我见那老道士武功不低,怎敢妄然杀人?”
董金平舒一口气,道:“你可知道这些个人去哪儿了?”
余不下自是不知。
“难不成我们就在这儿等着?等他们回来,英雄会都结束了!”
余不下急了。
“可连个开船的都没有,如何走?那道长已付过银子,但谁来开船?你老疯子来?”
余不下想想,道:“行!就让我来试试!”
“你?”董金平刚一开口,余不下就已经冲到了船头。
“这是......”余不下瞪大眼睛。
这是靠桨来滑动的船,董金平在江南见过,只不过要大些,自然更难划。
“这也没有桨啊!”
“没事儿!我记得舱里有个大木箱子!”
两人奔回船舱,只见有一大个像是紫檀木质的箱子,边角灌了蜡,防水。
董金平打开箱子,取出道袍,扎成个包袱斜搭在肩上。
余不下看见,也不过问,不由分说,一掌便把箱子劈成了木块。
“可惜了这口好箱子!”
余不下可不管这些,他是铁了心要去琉璃岛,捡起块木块便跑回去划船。
董金平见状,也挑了块形状相仿的,前去帮衬。
两人吆喝着,划了近一个时辰,划了半里也无,丝毫不见成效。
“这么下去,得划到猴年马月啊!”
董金平连连叫苦。
“咦?这是甚么?”
董金平肩一抖,道袍中掉出张纸来。
“嗯......是张地图!是去琉璃岛的地图!”
“有地图?去哪儿?”余不下听到,也来了兴趣。
董金平道:“现在看来,白鸽传的信应是‘东海琉璃岛,天、伦二岛主谨立:琉璃岛桃柳坡英雄会,我等恭候蓬莱派王真人大驾’了,那道长对琉璃岛和二岛主很是熟悉,这应该便是去那儿的地图了!”
余不下看了看,便扔在一边。
“地图有甚么用?”
一阵阵风吹过,吹过余不下的胸膛,吹过董金平的发稍,吹走了地图。
“是风啊!老疯子!是东风啊!”
董金平高兴得手舞足蹈。
“是东风又什么,能把这么一只大船吹到琉璃岛?”
说着一拳打在船上。
“啊!你把船身打了个大洞!这下可好,船漏水了!”
余不下看看自己的拳头,又看看船上被自己打出的大洞,叫苦道:“这是甚么船啊,没见过哪个船质量这么差的!”
董金平也傻了眼,但转眼之间,又想到了计策。
“是了!拆船!”
“什么?你没说胡话罢?破罐子破摔了?”
董金平悄悄在余不下耳边说了几句,余不下也是拍手称妙。
“只是......古大伯曾说过,蓬莱轻功武林人士人人觊觎,岂能与你说起?”
余不下满脸堆笑:“无妨!无妨!”
“你休想!你轻功这般好,还需我教你?眼见这船撑不过一个时辰,东风也是稍纵即逝,你还有心思磨嘴皮子?”
余不下道:“说的是!”
便跳起来一拳将船顶又捶出个洞来。
原来,董金平见船身被轻易摧毁,便知这船身木料非比寻常。这是种极其罕见的轻木,质地轻,能在水中漂浮。
董金平虽是不识,但也瞧出了其特性,便想出条妙计来。
他两个把船身拆成一片片的,抛入水中,便会顺水向东飘去。
从地图上看,琉璃岛并不甚远。一船的木料,足矣。
话不多说,两人已拆了大半。
“这船是保不住了。”
董金平边说,边把木片望水中顺水抛下,向东连成常常一串儿。
余不下三下五除二,劈裂了剩余船身。
“大功告成!老疯子,还有力气么?”
“先问问你自己还有胆量么!”
余不下说着,施展轻功,踏上一块块木板,快步向前一步步踏水而行。
董金平见了,也不甘示弱。
他蓬莱派的轻功自是非凡,虽是初学,已然轻身如燕。此刻正派上用场。
“可以啊!小子!”
董金平却不答话,他心里清楚,以他如今内力,尚不能够随心所欲地把持,一说话便泄了气。要知道,在这一片汪洋之中可不能拿性命开玩笑。
余不下的武功高出董金平许多,不想董金平要沉住气,无暇说话。
他东张西望,忽道:“那是......琉璃岛?”
看着远方的小黑点,余不下回头望望董金平。
董金平已然精疲力尽,却仍在发足奔跑。原来,他这些时日经历了许多,内力也得到锻炼,短短几日突飞猛进,进步奇速。
董金平闭上眼睛,回想那张地图,他们走的方向没错,但谁知就近有无其他岛屿,按理路程也不够,董金平拿捏不定。
“管他是不是,先上去歇歇脚!”
余不下说着“扑通”一声跳进海里。
“你怎么......”话还没出口,董金平也一脚踏空,踩进水里。
董金平正要呼救,却见水才刚没腰。
“真是奇了,这里离岛还这么远,怎么水这般浅?”
只见身下的水质清澈见底,水底泥沙经阳光照射,闪闪发光,十分诱人。
余不下摇摇头,道:“我只知道木板没有了,我不会水,想必你也不会罢。”
“我从小在江南水乡长大,自然会一些,却游得不甚好,更不知这水中有无异物。在水下不能施展轻功,是走得慢些,不过,也不甚远了。”
余不下道:“先到岛上歇歇罢!”
董金平吐吐舌头,道:“要不是你把地图弄掉了,我们早知道琉璃岛在哪儿了!”
说罢,一步一步费力地在水中迈开步子。
原来是东风吹着吹着就成了东南风,木板行径偏了些。好在离岛并不甚远,即刻便到。
“嗯?那岛上有人?好不热闹!”
余不下也早已看到,道:“指不定比得上琉璃岛哩!反正也到不了,不如就在这儿快活快活!”
说着一只脚已抢着迈上了岸。
“咦?这岛上泥沙就如水中一般,晶莹剔透、闪闪发光,真如琉璃一般,指不定这儿就是琉璃岛!”
董金平啧啧称奇。
“那岂不是正好?待我问问便知!”
说着,余不下抢上来,抓着个小道士的衣领。
“喂,这儿就是琉璃岛?”
“有鬼啊!”
小道士吓得魂不附体,连忙想要挣脱。
“你才是鬼!”
余不下气呼呼地道。
“你快说!要不,我杀了你!”
拿小道士早吓得面无人色,好像没听见余不下的话似的,只是不住大叫:“师公!师公!有鬼啊!”
“师公?该不会是......啊,不好!”余不下暗暗叫苦。
“小申,你又怎么了?”又一个与他装扮一般的小道士走来。
“小卯师兄,救我一救!”那叫做小申的小道士道。
余不下想:“小申小卯?这两人莫不就是崆峒派近来新起的十二小生吗?这十二人武功还不赖,却各有优劣之处。我自是不怕,却怕惹上他师公。”
“啊啊!这人怎生得人没人样、鬼没鬼样的?小申,你等着啊,我这就去找师公。”
说罢一溜烟儿就跑了个没影儿。
“不愧是十二小生中排行第三的飞毛腿小卯,年纪轻轻轻功就如此了得!”余不下啧啧称奇,拍拍董金平的肩,“他比你大不了几岁,功夫却比你好多了!”
说着放下小申,道:“你武功虽是不好,我却见你灵活至极。回去罢,你个败家子,我不想招惹你师公。”
那小申骂了一句,连滚带爬地跑远了。
“败家子,呵呵!小兄弟,你伯伯是在说谁?”
董金平和余不下都是一惊,回头一看,那老道人早已悄无声息地走到了他两个身后。
“道长莫不是崆峒派肖真人?”
“不敢当,贫道正是肖破苍。”
“果真是破苍真人大驾。敢问此地乃是琉璃岛?”
“正是!敢问你余不下来这里做甚?是来参加英雄会的?”
“不错”,余不下点点头,“适才已经说过了。道长见我们到了琉璃岛,想必是有些惊讶。不见外罢?”
董金平心中一颤:“原来那艘空船是这道长刻意安排的局!”
且听得那肖破苍道:“既是如此,两位请自便,不要再来找我崆峒派的麻烦,恕贫道不能奉陪到底!”
说罢扬长而去。
一阵寒风拂过,董金平打了个冷战。
“天冷了,把我送你那衣服穿上罢!”
肖破苍的声音远远传来。
“我真是从未见过武功如此高强之人,果真是名不虚传啊。”
余不下叹道。
董金平解开肩上的道袍,道:“喏,披上罢!”
“给我做甚?又不是叫我!”
余不下一把推开。
董金平笑笑:“都说了你染上了病,这场戏就演到底罢!再说,你又不是和那肖真人有仇。”
余不下摇摇头,道:“他都已经识破了我们身份,还演做甚?”
“就算他蓬莱派上下都知道了,却还有百来号人给蒙在鼓里,还是披上罢!”
“那就多谢你了!”余不下这才接过道袍,又把布条蒙上。
却不知:崆峒老道有诡计,欲害蓬莱计不成。祸害牵连英雄会,解衣还需送衣人。
两人不知大祸临头,却也猜出肖破苍不怀好意,只是一路打听,信步走向桃柳坡。
“这岛上景致真是宛如天境啊!”
董金平啧啧称奇。
“留心旁人!”余不下告诫。
“看样子,英雄会还没开始。”
余不下喃喃自语。
“那就好好玩赏一下这般好风景!”
却看时,有诗曰:四湖桃花三溪柳,二山苍松半坡杨。人间好景美如画,不知其中藏玄机。
却见正午十分,岛上人群渐散,都急急奔向桃柳坡方位。
董金平忙拉住身旁一个丐帮子弟。
“二位是......”
“啊,是我和我伯伯呀,适才见过的。大哥可是要去桃柳坡英雄会?”
“英雄会巳时举行,还剩一炷香时分,小兄弟难道不知?”
董金平作个揖,道:“多谢大哥了!”
那人早已跑远,回头道:“后会有期了,小兄弟!我姓马,希望能在英雄会上见着你!”
“我们也得抓紧了,老疯子!”董金平回头望望余不下。
那桃柳坡就在左近,两人便发足奔去。
桃柳坡上早已聚集了各路英雄好汉,眼巴巴地等着天、伦二岛主亮相。
“看来咱们来得还不算晚。”
“别声张”,余不下摆摆手,“你看,那老道士也在。”
董金平踮起脚尖,望见那肖破苍果然坐在首席。
“他是甚么来头?”
“且听我说......”
余不下说出了崆峒派的一段往事。
原来,蓬莱派曾经有三个护法真人,乃是破苍真人、移山真人和平海真人。这三人乃是崆峒掌门人亲自栽培,武功之高,堪比掌门。后来移山、平海两位真人离奇失踪,就只剩下破苍真人一个,但威望仍不及掌门。
“既然这次只派来了他,这英雄会不简单!”
董金平摇着头。
“只因那老掌门已经死了,崆峒派内大小事务皆是由破苍真人代理。表面上他还是护法真人,实则却为掌门。”
“啊?”
“嘘,来人了!”
只见擂台上走来两人,颇有气派,显然是天、伦二岛主来了。
在场好汉们一众欢呼,二岛主也是气度不凡,宣布英雄会开始。
众人且听得二岛主道得甚么话来,却见天岛主一拳打向了一旁的桃树。
正是:落英缤纷,桃花玉碎。岛主显威,比武办会。
不知他道出些甚么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