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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 香侠38(上)

香侠2 长铗ing 3482 2024-11-11 16:27

  弃儿泪

  这是一段凄美的爱情故事——

  易铁山原有一个妹妹,名叫易淑婷。当年,易淑婷方当韶龄,青葱可爱,貌美如花,在四邻八村十分惹眼。“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加之易家巨富,攀亲结缘者自是趋之若鹜,直欲踢破门槛,其中不乏绅商巨贾、朱门大户。

  嫌贫爱富、势利钻营、一贯强横的易父哪肯放过这个上天赐予的攀权附贵机会,未与女儿商量,便自作主张许下儿女亲事。直到嫁期将近方才告知,原以为一向恭顺的女儿会欣然允命,没想到“乖乖女”一反常态,强烈反对,死活不同意。直戗得易父浑身哆嗦,好半天上不来气儿。

  这是女儿头一回顶嘴(也是最后一回顶嘴)。易父终于缓过劲儿来,火冒三丈,近乎咆哮道:“这么好的人家你不嫁,想嫁谁?想上天哪!想嫁给太子当太子妃啊?咱家祖坟还没冒那股青烟呢,想得美!”易淑婷撂下一句狠话“这是我的事,谁也不用管。要再逼,我就不活了!”摔门径去。直把丈二汉子橛在那儿,弄了个烧鸡大窝脖。

  女儿的叛逆执拗令人费解,然而女人玲珑心,如何猜得透,于是唤心腹人桓三(近人背后贬其为“坏三”)商量。桓三道,此事定有根由,想叫小姐回心转意,就得拨着根儿,对症下药,见机行事。易父称善。桓三私下打探,很快摸清底细。原来,易淑婷芳心已萌,情有所钟,意中人非是旁人,正是天天在眼皮子底下转悠的易家长工舒彤。

  堂堂富家千金,居然看上了一无是处、一文不名的穷酸小子!这不是金凤凰愣往鸡窝里钻吗?!震惊之余,易父一万个不能容忍。情急之下欲棒打鸳鸯,桓三连道“不妥,不能硬来”,眼珠一转,低声密议,合谋设下一局。

  眼看婚期临近,易淑婷心急如焚,乘夜找舒彤商量(已被逐出易家大院)。那舒彤本是老实巴脚的庄稼后生,哪有主意?只顾闷头长吁短叹。易淑婷决然道:“咱俩私奔吧,只要生米做成熟饭,看能咋着!”舒彤顾念老母,犹豫难决。易淑婷快人快语道:“这又不是逃荒要饭,十天半月就回来啦,你黏糊个啥?”约定次日晚三更在村头大柳树下会面,一同出走。

  后来的事就分叉了。“花开两朵,各表一枝”,先说穷小子舒彤。舒彤安顿好老母,简单收拾行囊启行。摸黑赶到村头,见易淑婷正在大柳树下焦急等待,舒彤欣喜道:“婷妹,走吧。”易淑婷应了一声,二人匆匆上路。

  易淑婷并不说话,只是前头带路,摸黑前行。舒彤稀里糊涂紧随其后。夜黑不辨方向,只觉七拐八弯,脚下时而平坦,时而崎岖,时而泥泞,时而乱石硌脚,时而沙土松软,时而落叶铺地,时而荆棘丛生……不知走出多远,前往何方。舒彤几次想问,欲言又止,心想跟“婷妹”走,不会错。

  突然,舒彤一脚踏空,身子失衡,只觉骨骨碌碌从陡坡上往下滚,乱石荆棘划破衣裳,刺伤肌肤,钻心疼。疼着疼着就不疼了——最后一头撞到石头上,晕将过去……

  等醒来之时,已是次日午后。转圈看看,不见易淑婷的影子。舒彤满脑子浆糊晕晕腾腾回村,不顾饥寒交迫赶往易家——挂念心上人哪!半路上却从街坊邻居口中得到一个惊天噩耗——易淑婷死了!

  再说易淑婷。那晚三更时分,乘家丁盯防戒备稍松,仓皇出走。谁知到村头大柳树下,却是一场空——左等不见人,右等不见人,踯躅之间蹭掉老柳树皮缝隙里的纸条。捡起,展开,上边隐约有字,天黑看不大清。借邻家萤窗微光看,字迹分明,曰:

  兄自知配不上姑娘,已去,请自便。

  落款是“愚兄舒彤”。

  看了两三遍,确认没看错。那一刻,易淑婷只觉头晕目眩,险些栽倒,踉踉跄跄回家,关上门,一头扑在床上。残存一息希望破灭,她的心彻底凉了。后半夜,她把心一横,颤抖的手拿起了剪刀……

  列位看官:这幕悲剧乃桓三一手导演。那几天,桓三如影随形,暗中盯梢。一对情侣相约私奔的悄悄话被偷听之后,他花钱安排一个身量、口音仿似易淑婷的烧火丫头李代桃僵,骗傻小子舒彤晕头转向跑了一夜。最后领进黑瞎子沟,摔个鼻青脸肿,死去活来。村头大柳树皴皮缝里的纸条亦为桓三“杰作”!易淑婷年少,加之情迷智昏,也不分辨,信以为真,乃至殉情玉殒,诚为可惜可叹!

  易父原想着只是拆散一对痴情男女,再没想到弄巧成拙,女儿如此刚烈,乃至轻生,一时捶胸顿足,涕泗横流,老泪纵横。

  那苦命的舒彤更是悲绝,然念及老母,没有殉情,在心上人孤坟前哭了三天三夜……

  一场情殇过后,可怜的舒彤愈加孤冷,媒人提亲,了无兴趣,一来二去,三两耽搁,村里边又多了个老光棍。

  搁着妹妹这层关系,易铁山对舒彤便有几分同情、怜悯和亲厚。易父过世后,易铁山把舒彤召进易家大院,虽是长工,并不下看,甚至颇受优遇。易小翀、易小翞念及姑侄亲情,“爱屋及乌”,亦厚待有加。天长日久,舒彤成了特殊的下人、“半拉易家人”。

  时光回转,再说本书的书胆“香侠”易弱水。

  易弱水独处静室,两眼发呆,黯然神伤。连日来发生之事桩桩件件恍然如梦,实在叫人转不过弯儿来。

  儿时记忆历历在目。从穿开裆裤的时候就跟小翀、小翞在一起,一桌吃饭,一铺睡觉,一同玩耍,形影不离,不分彼此,从来没人说起过弟兄仨不是一奶同胞、同根连枝这回事啊!师父师母慈爱满满,阳光普照,从不厚此薄彼,甚至连过年的压岁钱都一样多。相比较而言,师父师母对自己的笑脸更甜,爱怜更多,那份发自内心的情感是装不来的。然而自从芊芷国回来以后,不知何故,家的味道怎么一下子变淡了?手足之情怎么一下子变薄了?真真叫人百思不解。

  自己孤身追敌,虎口余生,易小翀竟没有一句挂心话、暖心话!倘若死于血煞,有谁怜惜?天知道啥时候得罪了舒彤,这位大管家无端恶语相加,“……你算哪门子客?你无非是老爷收养的一个来历不明吃白食的浪荡哥儿,你有啥资格撵我走?”红口白牙吐出来的不是字字句句,分明是刀啊!字字剜心哪!

  其实,易小翀那些外气话已然入耳,只是故作闭目塞听而已。试问,自己孤身冒死追敌图的是易家千金吗?图的是易家大院吗?纵是第一个诛倪夺刀,能跟小翀、小翞争夺祖产吗?易小翀竟用争产夺位心思度量自己,真叫人心寒无语!……

  而今,易家大院虽荣华依旧,然温馨不再,安全感不复,恰似一泓深不见底的碧水深潭,自己不是一条欢快游弋的鱼,而是一叶漂泊的浮萍。师父师母已然作古,自己的根又在哪里?一种从未有的迷惘、无助和憋屈袭上心头,搅得人五内焦乱,寝食难安。

  房门“吱嗡”开了,却是易小叛轻盈而入。“弱水哥,猜我给你弄来什么好吃的?”易小叛笑靥如花,神秘兮兮将手中之物藏于身后。

  易弱水心不在焉瞟一眼,没答理。

  见回应冷冷,易小叛也觉没趣,就把手里的东西亮出来——两只水晶大鸭梨,甜甜道:“来,弱水哥,咱俩一人一个,尝尝看甜不甜。”硬塞入怀。

  易弱水冷淡得脸上都能拧出水珠儿道:“你吃吧,我不想吃。”

  “咦,弱水哥,你今儿怎么啦?脸色这么难看,是不是哪儿不舒服?来,叫我摸摸。”一摸眉头,不烫啊!“弱水哥,你到底怎么啦?”

  易弱水眼睫毛一扑闪,泪儿下来了,哀求道:“好妹妹,哥有件事求你,请你无论如何说实话——不能瞒我。”

  “嗯,你说吧。”瞧小哥哥泪眼婆娑的样子,易小叛心生怜惜道。

  “好妹妹,你说,我的生身父母是谁?我家在哪里?他们为啥要扔下我不管呢?”

  “不,我不知道——这个秘密只有咱爹咱娘知道。”易小叛平淡得近乎无情的口吻道。

  “不,好妹妹,这个秘密你肯定知道,你一定是怕我离开才不肯告诉我的。好妹妹,哥求你了,请你说实话。你再不跟我说实话我会憋疯的——真的,我真会疯的!”易弱水越说越激动,双手紧攥易小叛双肩,似乎要把娇小姐摇零散。

  “够啦,弱水哥!”易小叛忽地甩开纠缠,拧着眉头没生好气道,“你有完没完,我说不知道就是不知道,就是逼死我还是这句话!”

  易弱水呆望许久,忽而痴笑起来,“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呜呜呜呜……”继而大放悲声,涕泪横流,拳头擂得墙头“咚咚”山响,“爹、娘,你们到底在哪里?你们为什么不要我?为什么扔下我不管?我恨你们,恨你们……呜呜呜呜,哇哇哇哇……”

  长这么大,易弱水还是头一回落泪。伤心动情,只哭得石人动容。

  哭有何益!欲知心中疑结何能解开?且看下回详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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