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湖恩怨江湖了,江湖儿女江湖老,老了老了,故事日渐多,故人日减少,天下牡丹花开好,故园梅香早……
护苑道人会客的地方甚是简陋,有草庐之风,具体恕不详述。
宾主坐下后,一老仆端上茶水,慕容千里识得是咏州二侠。“这位是忘尘,门主应该记得。”梅桩介绍道。
“二侠!”慕容千里赶忙起立致意。
咏州二侠却无动于衷,似不曾相识,更似不曾看见。
“你赶紧坐下,忘尘能够醒来已是万幸,你还指望记得你?他现在什么都不记得了,话也不会说了,只能做一些端茶倒水扫地的粗笨活。”竹海道。
看着面前的热茶,慕容千里心动意动,催动真气,茶水化作寒冰,急速向忘尘方向飞去。
忘尘全然不顾,甚至可以说是无知无识。就在冰剑及身的一刹那,两股真气在忘尘周身碰撞。
“竹海,无需你多管闲事,门主自有处置。”这是松鹤的声音,刚才两股真气就是他与竹海分别发出的,竹海是为了打偏慕容千里的真气,而松鹤是为了抵消竹海的真气。
“竹海,你还不相信慕容门主的力道?”梅桩在旁道。还是梅桩了解,这个世界上最不想忘尘死的就是慕容了,他不过是为了试试忘尘是否真的忘了尘缘,所以他所发出的冰剑在及身的瞬间垂直向下落于地上。
忘尘对这一切似无所动,自顾自拿着托盘出去了,全程目光呆滞、不发一言。
“已经改名忘尘了,门主就不必纠结了。”松鹤道,“想必这是门主来的第一件事情。”
“正是,三位前辈心如明镜,在下本希望二侠恢复过来,可以让晴柔仙子消除误会。看来这一趟是不可能的了。”慕容千里道。
“还有什么事,通通说来,等会我们切磋切磋。”竹海急道。
“苍穹失窃是江湖大事,前一段时间都说在萧笛清手里,最近传言又说不是。晴柔仙子一直认为是在下盗取的,可实际上在下对苍穹毫无兴趣。所以请三位指点迷津。”慕容千里道出此行的另一个目的。
“苍穹在哪,也一直是我们三个关注的,可各路消息真真假假,都没个准头。”松鹤沉声道。
“那前辈可否说说苍穹是怎么失窃的?”慕容千里道。
“二十多年前的竹里馆比现在要红火得多,有些食客喝多了酒会到三友苑吵扰着看剑,在我们看来,他们多是好奇心起,也就不太在意,派个人出去驱散了事。”梅桩解释道,“这种情形持续好多年,也一直平安无事。”
“二十一年的一个暴雨如注的夏日夜晚,竹里馆的又一群醉鬼过来滋事,不仅吵吵嚷嚷,还踹坏了苑门,当时我拿着钉耙就去驱赶。那伙人拿着木棍、石头朝我招呼,我们对打了好半宿。说来惭愧,也是我贪玩,没对这伙人动真格的,本着跟他们玩玩的心态点到即止。后来回想,这伙人异于往日,绝不是临时凑起来的,他们的抵抗虽说也没有杀伤力,但终究是纠缠了我很长时间。”这是竹海的陈述。
“那天其实不止苑门一处,东北角也有人袭扰,于是我赶去了那边,那边人数不多,但异常顽强,使的都是真家伙,但看不出任何成名门派的痕迹。东北角我们也战了很久,等到把他们逼退回来的时候,跟竹海在雨中碰上了。”梅桩道。
“是的,那天我们碰上我还大笑着说,今天真过瘾。”竹海接话。
“那一日是我大意,当时我和郑馆主就是在这里喝酒下棋,当时门口有动静的时候,他正好败给我一局,当年他年轻气盛,非吵着要再来一局。由于门口的情况多见,所以也没在意,就又跟他再下棋了。要是我早点出来,或许就没有后面的事情了。”松鹤痛悔道。
“等到梅桩、竹海相携回来的时候,我们的第二局棋才结束,郑馆主赢了所以告辞出去。”松鹤接着道,“相送到苑中的时候,豆大的雨点拍打着池塘的荷叶莲花。”
“我记得当时,郑安邦说,三友苑的荷花甚美,堪比天山雪莲花。”竹海回忆道。
“是的,后来我们在门口也看到了几枝散落在地的莲花。”梅桩道,“后来江湖有传言说是莲花门干的,也许就源自这。”
“送完郑馆主离开后,我跟他们两位问了问今夜的情况,看看没什么大事,再加上酒劲上涌,就自顾自去睡了。直到,直到第二天才去剑林,这才发现苍穹不见了。”松鹤道。
“不仅如此,后来听说,竹里馆也在那个完善失窃了,丢了好多贵重物品,包括晴柔那丫头珍藏多年的凤头钗。”梅桩道。
慕容千里心头一动,“凤头钗”三个字似乎敲醒了他沉睡多年的记忆,那追溯到四十多年前的那段甜蜜的日子,那时无忧无虑,没有误会、没有有嘴说不清的痛苦。没想到,晴柔将他送的凤头钗一直珍藏着。
“晴柔大格局呀!竹里馆丢了东西,不说是我们这边连带的,她反而带着馆主来这边赔礼,说她儿子不应该纠缠着跟我下棋。这哪能怪到他呀,他还是毛头小子呢!都是我不争气,该剁手!”松鹤道。
“也许也是自责,竹里馆这么多年都将寻回苍穹剑作为头等大事。晴柔对你有点误会,也是可以理解的吧?”梅桩补充道。
“后来,我们在三友苑周边十公里寻遍了,没有任何蛛丝马迹。后来,江湖传言四起,我们也不能一一核实,生怕剩下的两柄剑再失窃了。”竹海道。
“难道三位前辈就这么放过了?”慕容千里问道。
“这二十多年,我们一刻也不敢忘。”梅桩道,“在确保三友苑安全的前提下,千方百计找寻,现在可以明白无误告诉你,前一段时间赴出师大典,也对贵门作了调查。所幸调查显示,门主一片赤诚,要不然也不会让你坐在这里。”
“感谢前辈体谅,莲花门作为武林正派,以维护天下太平和武林和睦为己任,三友苑的事情也就是我们的事情。况且这中间还有个晴柔仙子,我们自然是义不容辞。”慕容千里惊出一身冷汗,看着三个老人家慈眉善目,可都是厉害角色。
“现在想来,做局的人是个行家,门口散落的莲花也许也是为了带偏我们的注意力。”松鹤道,“江湖上正义之士还是主流,有很多人都在积极寻找苍穹,相信不久就会重见天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