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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风云起

欲镜花 星火薪火 3523 2024-11-11 16:29

  入夜的碎叶城是没有宵禁的,在南朝所有边城里只此一座。无他,只因这是武安候的城,当他累累军功堆积成为候爷那天起,这里便没有任何的人敢在这里放肆。如果有,那么他的头颅一定会被高高的悬于南平门之上,曝晒三天三夜。南长街人还是很多,热热闹闹的,身穿护国军军服的边军以十二人为一队昼夜不停在城里巡逻,提枪挎刀,身材魁梧,眼神狠厉,那种属于铁血军人的味道在他们身上体现的淋漓尽致。

  南长街的长是看不到头的,尽头便是武安候府。既没有很高的墙,廊下也没有通明的烛火,更没有任何的侍卫仆人,赫赫候府入夜后显得格外诡秘,或者说有点穷酸。知道的人都明白,武安候治府如治军,他的府上不需要仆人伺候,不需要侍卫站岗,一应饭食都是由亲卫每日自军营中送,诺大的候府竟真正只有侯爷自己一人。

  因为这位侯爷说过,一切的安逸享乐都只会另军人放松警惕,那么也就意味着离死亡不远了。这些年无论是皇帝赏赐,还是那位一手提拔他的信亲王赠送,或者是那些京城中巴结送礼的,他皆来者不拒。钱财珠宝一律充入军中作为粮饷,女人则还其自由或者嫁与手底下将军为妻室,总之他什么都没有留下,总之身居高位,却做到了孑然一身。

  南朝皇帝曾说:“得武安候,朕甚幸。”

  信亲王曾说:“此人只应天上有,人间难得几回闻。”

  在他这般治下,护国军纪律严明,战力强悍,方可守得住碎叶城这这座南下要塞。

  “踢踏踢踏……”一前一后两马远远狂奔而来,目标赫然是武安候府。靠前一人双眉紧皱,不断挥舞着鞭子驱动着胯下骏马。早就闪到两旁的人群猜测着,是发生了何事能让他们的将军如此的火急火燎。

  “吁……”一把将马勒停,身穿红黑两色军服的将军翻身下马,将缰绳往后一丢,沉声道:“在这里等着我一个人进去。”

  身后那年轻兵卒进军营半年还未得见候爷一面,今夜得一同前来自然是兴奋不已。哪成想刚下马就听了这么一句话,如一瓢冷水当头泼下,一颗心顿时就凉了大半。将军已经走到了候府门口,却不着急着进去,立在那里整理了一番衣服,把神绪平复下来后方推门而入。身后的兵卒摸摸马儿,在夜色里站得笔直同时敬畏的看着这座孤零零的侯府。

  候府里是黑暗的,面色已经平静的将军快速穿梭在其间,很快便来到了一间屋外。屋内一灯如豆,昏黄的烛光透过窗户射了出来,依稀可见一个模糊的人影拿着帕子在擦拭着什么。

  将军单膝着地,道:“属下请见候爷。”

  “进来。”威严的声音自门内传了出来。

  门应声推被推开了,风吹烛火那个影子也跟着摇曳不止,将军忙把门合上。

  将军凝视着主位之上不断擦拭长枪的汉子,他也没有很高大魁梧的身躯,也没有英俊非凡的面容。只有多年军旅造就的斧刻刀削出来的坚毅轮廓,以及一双如刀锋般的双眼。武安候——冷孤,南朝最有权势的人之一,手下八万护国军儿朗令之所至,莫敢不从。然而他坐在那里却显得是那样孤独,仿佛游离于人世间的孤魂野鬼。

  “莫霖,何事?”

  冷孤如刀锋般的眼神扫在中年将军脸上。

  莫霖一惊,道:“回候爷,董振兴死了。”

  他脸上全无表情,看起来是那么冷淡,似早已忘却了人间的欢乐,也忘记了世间的愁苦,他只是坐在那里一遍又一遍擦拭着那把枪淡淡回道:“死了就死了,这世上又有谁是不死的呢?”

  莫霖接着道:“董家刚派人来报,说董振兴死于自己书房之内,双手手筋被断,致命的伤却是一刀封喉。”

  冷孤道:“混江湖的就这样,说不得哪天就死了。”语气轻淡,没有多大兴趣。

  “还有,他的夫人也死了,却是自杀。”

  冷孤停下手里的动作,微弱的光映在他若有所思的脸上,那个女人年轻时也是见过的,“可惜了。”道了这么一句后,他又擦拭起枪刃来,明明那枪刃泛着幽而深的亮光,明明是董振兴对于碎叶城比较重要,侯爷对于他的死漠不关心,偏偏对于一个妇人感到惋惜,奇怪之余却也不敢多问。

  莫霖道:“他这一死,有点莫名其妙,其中许多细节没有掌握,所以我们是否该派人前往查看一番,顺便安抚一下,毕竟董家怎么说也算是我们的盟友。”

  “请候爷示下。”

  “嗯,传我令让秋叶去一趟吧!”

  对于这个结果莫霖并不感到意外,白秋叶是为数不多的能让侯爷提起兴趣的年轻人。

  燕家堡内,劳累了一天的燕问天手扶额头静静养着神,如今镖局的生意是越发的顺风顺水了,本应高兴,可是最近不知怎的稍一劳累便感精神不济。心里越发想着看来是时候把家业交给过儿了,一想到自己的那个儿子他便忍不住开心起来。

  忽得屋外吵闹了起来,一阵吵杂,“董公子…董公子……老爷已经在休息了,有什么事你跟我说,我替你禀报。”他听得出那是管家齐叔的声音,又听一人喊道:“让我进去……我一定要见到燕伯伯。”

  “燕伯伯……燕伯伯……”那人喊得更急了,却是个青年人的声音,他眼里闪过一丝不喜,他平生最讲究礼仪分寸。这般在夜里冒冒失失大呼小叫的,也不知是哪家的晚辈。但出于一辈子养成的习惯,他还是拖着身子准备出去查看一下。还未走到门边便听衣衫飞舞,兵器相交的声音,知道来人已经与自家镖师交上手了,当下就大步奔了出去。

  果然,地上趴着两个人,已经被制住了。见他出来,齐叔佝偻着腰道:“老爷这董公子不听劝,定要硬闯,这才不得以出手。”

  “董公子?哪家的董公子?”燕问天道。

  还不待齐叔回答,那青年便叫道:“是我啊……燕伯伯,我是仕聪啊!”

  燕问天一听,这才抢了过去奔下台阶,忙命手下镖师解开穴道,看着这个二十三四的青年关切的问道:“仕聪啊!底下人下手没轻重,委屈你了。”旁边三个龙行虎步的镖师也是明眼人,知道这年轻人多半真是堡主的侄儿忙躬身赔礼道:“对不住了董公子,是我等鲁莽了。”

  董仕聪挥挥手臂,满脸的不屑,只受了礼却不肯说话,那三大汉顿时觉得这人好没气量。他却突然跪倒在燕问天面前,泪如雨下道:“燕伯伯你要替我做主啊!”

  燕问天被他此举吓了一跳,问道:到底发生了何事?”

  董仕聪哭得更厉害了,“父……亲……母亲都死了。”他从小锦衣玉食,未曾吃过半分苦,未经历半分人事,一下子骤失双亲,难免六神无主。

  “啊……”庭院里数声惊乎响起。

  燕问天老泪纵横,悲切道:“没想与董贤弟一别多年,竟落得个阴阳两隔的境地。”

  “其中有何原委,快快说与我听是谁杀了他们?”

  董仕聪只顾摇头道:“不知道,下人在书房发现时他二老时已过世多时,那贼人好狠的手段,竟将父亲双手手筋挑断,然后才杀了他。”

  “贼人?为何断定是贼人,看这手法倒像是江湖仇杀。”齐叔在一旁开口问道。

  董仕聪抹去泪水道:“父亲书房内的古玩字画,一应钱财均被洗劫一空,不是贼人又是什么?”

  燕问天一双眸子沉了下去。

  “董伯伯你一定要为我做主啊!侄儿武艺平平,江湖中更无半点人脉,如若靠我自己不知何时才能抓住凶手。您堡内的镖师遍布武林,消息能通神,您出手或许还有一线机会。”

  齐叔冷眼在旁,暗道:“这小子功夫一般,心思倒是通透得很呐。”

  燕问天将他扶起,安抚道:“你放心,你父亲于我于整个燕家堡都有恩,我定会帮你的。”

  凉风习习,送走董家少爷的齐叔已经回来了,院子里燕问天满脸悲切的抬头看天,眼神飘忽“老友你一路走好。”

  “齐叔,有听说最近江湖中有出名的盗贼吗?”

  齐叔道:“盗贼一直有,但是能杀了董家主的盗贼只怕没有。”

  “那如此看来,只能是仇杀了”

  “齐叔,传信给过儿,让他去处理吧!我是有心无力了。”

  齐叔道:“董家背后可是那位位高权重的王爷,武林尽知,这般情况下那人还要杀他,只怕是来头不小啊!”言外之意,便要他明哲保身。

  燕问天叹道:“我又何尝不知。只是江湖除了打打杀杀之外,还有人情世故,偏偏我欠了人事间最难还清的情。”

  话道此处,齐叔默默点头退了出去。

  几天后,整个武林的人都知道董振兴的死,而且据说是死于盗贼之手,董大侠与他的千星刀法成了街头巷尾人们茶余饭后最为津津乐道的事情。而造成这一切的三人对此浑然不知,正在前往北方武国的路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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