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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章 善心善行

秦汉豪侠传 李承侠 5133 2024-11-11 16:29

  屋外依然风吹雨紧,就连过廊的喜灯都早已被风吹刮落。秦天雨箭步流星,向皓月楼的方向走去。正疾行,忽听不远处竹林中传来打斗之声,秦天雨近身前望,透过楼上窗外微光,果真见有二人正在拼命厮杀。

  微光下,见那二人都身着黑衣劲装,在雨夜中兔起鹘落,刀来剑往,不过须臾间已经拼了五十多个回合。

  二人越斗越激烈,如同鬼魅相缠,武功实在深不可测。秦天雨走的更近,只见其中一人身形俊朗,年不过二十七八,正是燕国的二公子姬召。

  姬召不仅是燕二公子,也是七星剑派盟主萧正楠的得意弟子,他谦逊好学,尤其对剑术武功情有独钟。除了学得七星剑派的剑术,军中的刀枪剑戟、骑马射箭也是无一不精。

  只见他剑如闪电,各种招数变化万千,与他对剑的不仅身穿黑色劲服,还蒙了一块黑色蒙面巾,他虽然剑走轻灵,却是如同行云流水,无孔不入,攻守防击,游刃有余,不管姬召如何进攻却始终碰不到他的衣角。

  又过了一会,姬召已然气喘吁吁渐处下风,见对手依然气息均匀就像喝茶品茗一样的轻松自然,心中气急,不禁使出他的绝命一招‘繁星落地’。

  繁星并没有落地,他的剑却被震得飞落在雨夜竹林中。

  姬召手中已无剑,见对方并不趁势攻击,这才沉声道:“你与我同是天涯沦落人,此刻又何必在此自相残杀,她已经是秦天雨的人,就算你为她望穿秋水,终身守候又能怎么样呢?你这样守护她,她会心存一丝感动吗?”

  蒙面人究竟是谁?他所守候的人难道就是皓月公主赵欣?秦天雨正纳闷,只听蒙面人答道:“我不会介意她心中有没有我,我只要她开心幸福平安就好,我会终身守护她,没有人能欺负她,包括二公子你,你若再对公主无礼,就休怪我剑下无情。”

  秦风听蒙面人一番话,知道他是全心全意的保护赵欣,心存感激,正要上前施礼拜谢,只听姬召又道:“她堂堂的一国公主,新婚之夜居然被夫君休弃,她冒雨归来,本公子怜惜她,不让她新婚之夜独守空房,要不是你,我们原本已共享鱼水之欢,你自己不要她也就罢了,还来破坏本公子的好事。”

  秦天雨听得二公子姬召居然意欲侵犯赵欣,一气之下折断竹枝,以枝为剑向姬召扫来,竹枝快如闪电,向姬召铺头盖脸袭来。姬召哪能躲闪,不过盏茶功夫他脸颊的左右两边,顿时皮开肉绽,鲜血直流。

  二公子姬召痛的大叫:“你是什么人?竟然敢抽打本公子?”

  “我就是秦天雨,你要是还不快滚,今夜就是你的死期。”

  姬召听得秦天雨到来,吓得不敢言语,顾不得脸颊疼痛,慌忙逃去。

  这时秦天雨转向那蒙面人,但见微光下那蒙面人身披黑色斗篷,黑夜之中居然还要蒙面。秦天雨问道:“为了保护皓月公主,你居然敢剑指二公子,看来你对皓月公主也是情深意重,你究竟是谁?”

  “在下只是一个无名小卒,贱名又何足挂齿,只是你既然已经娶了公主,就应该好生相待,你不该在冷风雨夜中把新婚之妻逐出门外。”

  秦天雨想到自己的妻子竟然要靠他人保护和关心,心中不悦,说道:“我夫妻俩的事与你一个外人有何相干?”

  “只要有人欺负公主,我都不会放过他!”

  “我秦天雨的妻子自有我来保护她,我不管你是什么人,念你刚刚相救公主之恩,我不杀你,你快走吧!”

  那人见秦天雨越说越气,已不再说话,从怀中掏出一包药丸交给秦天雨:“公主雨夜出行,又遇上歹人,风寒惊吓定会惹下疴疾,请把这包药丸交给公主服用。”说完转身离去。

  “原来神医徐福也是长剑门的人,我怎么就没有想到呢?”

  “我不是徐福,也不是长剑门的人,江湖中人随身携带一些药丸也是正常之事。”蒙面人继续向前走。

  “长剑门中人每人身配五尺长剑,每个人的名字都有一个‘福’字,你若不是徐福,徐福若不是长剑门的人,那你究竟是谁?”

  “在下只是刚巧路过,就此告辞。”

  “在下好奇心起,只想挑下你那面巾。”秦天雨说完以竹枝为剑向蒙面人攻去。

  那蒙面人的剑本未入鞘,刚好挡住来势,只见剑光回旋,手起剑落,竹枝已无声而断。

  秦天雨心下大惊:“此人剑技高超,出剑之快,不在任何人之下,自己一时大意,若不是他剑下留情,只怕我这只执枝之手,早已砍下。”

  惊骇之余,忙纵跃到竹林旁折断竹竿,以竿为剑,指向蒙面人:“剑士身手超乎寻常,不张不露,在下一时大意,承蒙剑下留情,才保得性命,只是这样在下更要一睹剑士风采,请恕在下不敬了。”说完又向蒙面人攻去。

  蒙面人把剑丢弃一旁,也折下竹枝,说道:“雨夜漆黑,铁剑无眼,我们以竹枝分个胜负便罢。”

  秦天雨不再说话,直接以电闪之势进攻,竹枝柔软,却刚韧有余。其时雨夜如漆,但见朦胧身影便左划右劈,横扫斜挑。

  击技讲得是快、准、狠,而蒙面人却一味躲闪,不一会儿又没入林中。秦天雨追到竹林中,林中雨声更响,在没有窗外微光照耀下,更是漆黑的伸手不见五指。此时他们已无任何剑招打法,但听得稍有异动,便向声响处进攻。

  秦天雨道:“林中黑暗,尊下若一直躲躲闪闪,只怕要到天亮才能分出胜负,是爽快人...”

  话未说完,忽然感觉身后一阵灼痛,心中大骇,忙回身横扫。蒙面人举枝回挡,却被秦天雨刚好打中手背,顿时皮开血流。

  蒙面人竹枝落地,“啊”得一声尖叫后,便快速躲闪一旁,屏住呼吸。秦天雨先是听着脚踏声快速追击,待到脚踏声消失时,他生怕后背再遭突袭,只有停下来竖耳静听,就地慢转。

  此时蒙面人右手血流不止,显然手背静脉已断,忙从怀中掏出药粉洒落伤处,只是才刚洒下药粉又被雨水洗去。无奈只得扯下衣角再次洒药包扎。

  但听衣服扯破之声,秦天雨已听声辩位,已快速以竹竿抵住蒙面人的胸口,道:“此时就算你摘下面巾我也看不见你是谁,剑士若真有不便之处,以后相见也不迟,在下尚有要事,就此告辞。”

  “在下正是长剑门中人徐福。”

  他早已猜到那人是徐福,却不知他此时此刻又为何自露身份?

  正自不解,徐福道:“秦剑士既是我辈中人,我又何须再多隐瞒,我此刻手背经脉已断,已不能操剑,秦剑士若不手下留情,我恐怕身不由己。”

  秦天雨听徐福话语谦虚,叹道:“其实输得是我,刚才我身后中招,徐医官若是用得是剑,我此刻岂有命在,原以为徐医官只能医伤救人,谁又知徐医官竟然是剑道高手。”

  二人走出竹林,徐福接着道:“在下本着救人之心,时常亲临沙场,兵戈铁马,刀剑无眼,若没有一二招防身之术,岂能活到现在?”

  “徐医官又何必自谦,以你的剑术,并不在我之下,却为何不一展身手,协助太子殿下一同抗秦,而太子殿下有你这样的高手在身侧,居然还要召开千刀大会,推举百剑盟主。”

  “太子丹并不知道我会武功剑术。”

  秦天雨已然不悦,直言道:“徐医官既然已投靠大燕,就应当尽忠尽力,又何必有众多隐瞒,这样又岂是大丈夫所为?”

  “因为我们都是维和剑派的人,太子丹要组织十三剑派刺杀秦军各路将领,而我们却是护秦人。”

  维和剑派的人?天下居然还有维和剑派,他们既是维和却为何还要护秦?他们又是谁?难道是指他和皓月公主?

  秦天雨满腹疑虑,只听徐福缓缓道来。

  原来维和剑派本是由赵三公子和他座下的十七位门客一起组建,为首之人便是赵三公子赵信。

  他们有的来自剑道中的江湖好汉,有的是军中的将领兵役,有的甚至是贩夫走卒,他们志同道合,本着以维护天下太平为己任,很快维和剑派便已发展到数万之众。

  只怪当初赵三公子太过仁慈,不忍手足相残,以武力争夺太子之位,最终反而命丧太子赵迁手中。

  随着赵三公子西去,不过一年,武安君李牧也随后追随,至此,维和剑派便群龙无首。又一年后,已然土崩瓦解。到如今更是一盘散沙,他们为了争夺盟主之位,不仅各自为派,还时不时互相残杀。

  听到这,秦天雨更是不解,维和剑派的人本着志同道合,才会走到一起来。他们为了天下和平,甘愿牺牲自我,其品德何其高尚,他们又怎么会为了争夺区区盟主之位而互相残杀?想到此,故意轻蔑的哼了一声。

  徐福听秦天雨哼了一声,显然是对维和剑派争夺盟主之事十分蔑视,他只有从中解释。

  自赵三公子和大将军李牧相继去后,维和剑派便分为刺秦派和护秦派。

  刺秦派的人都认为要想维护天下太平,首当其要就是灭了制造杀伐与战争的强秦。赵国灭亡后,他们已然拜在太子丹门下,希望能协助太子丹打倒强秦。

  而护秦派的人,却认为只有天下一统大和,才能彻底罢止战争,而目今唯一能促使天下一统大和的人,也唯有秦王嬴政,所以他们便直接投向了秦王,成立了护秦派。

  秦天雨终于明白维和剑派的人为何会分成两派,虽然他们政见不同,但他们确实仍然本着以维护天下和平为目标。

  他也终于明白赵欣为什么会阻扰他刺杀秦王政,原来她也是护秦派的人。他心已明了,却还是忍不住问:“难道皓月公主也是维和剑派的人,她又不会武功,又怎么会加入剑派?”

  “维和剑派中人不一定会有武功,只是天下志同道合的人,为了维护天下和平而走到一起,我们的宗旨是罢止战争,维护和平。”

  “可是秦王政残暴,屠杀列国臣民,手段何其残忍,你们既然是维和人,却为何还要护秦?”

  “不错,那些刺秦派也是觉得秦王凶烈残暴,为了天下和平,应当将其诛杀。”

  秦天雨附和道:“本该如此,即是维和天下,首当其要便是刺杀秦王暴君,把秦国掠夺得各国疆土还与诸国才是。所以我仍然不明白你和皓月公主为什么不赞成诛灭暴秦,反而还要保护他?”

  徐福长叹一声道:“环顾当今天下,战争四起,列国之争,死伤的都是我华夏百姓。如何才能休戈战事,如何才能让广大百姓安居乐业?唯有华夏一统,才能远离战争。而当今天下唯有秦王政才能一统天下,所以我们才敢冒天下之大不韪敢与护秦,至于之前的大小无数战役的牺牲者,都是和平路上的铺路人。为了天下长治久安,牺牲在所难免,包括长剑门的人。”

  秦天雨仍是一头雾水,又问:“莫非那两具尸体也是你做了手脚?”

  “不错,若不是我事后做了手脚,长剑门的人,又怎么会用妇女儿童的尸首代替铁剑门的尸体。”

  “你为什么这么做?”

  徐福又缓缓道来…

  原来太子丹想利用十三剑派做死士,让他们潜伏在秦王各路军中,以便伺机行刺各路秦军将领。所以才他们故做假象,让人们都以为整个十三剑派全都死在长剑门的人手中。徐福故意换用妇女儿童尸体,就是为了要昭告天下十三剑派死亡的假象,让太子丹行刺之计难以得逞。

  原来这一切都是徐福背后做了手脚,不然长剑门又怎么会傻到用妇女儿童的尸首代替十三剑派,秦风见徐福居然敢直言相告,问道:“你破坏了太子大计,而我与太子殿下义结金兰,你手受重伤,还要告诉我这些,你就不怕我杀了你!”

  徐福望着秦天雨一点都不畏惧,因为他坚信秦天雨与他定是同道中人,只听他坚定地道:“秦剑士自出道以来,铲恶除凶,英名远播。郊外松林,你为了制止百剑门互相残杀,又重操铁剑,力战群雄,秦剑士宅心仁厚,行为举止正是我辈之人。”

  秦天雨忍不住怒道:“我与你不同,所谓恶就是恶,善就是善,秦王残暴意欲吞噬六国,视人命如草芥,凡是我仗义之辈就该杀秦王而后快。你等即是维和,却还要维护暴秦,,善心必应有善行,你们口喊维和,却要助纣为虐,试问我们又怎么会是同一类人,今后只恐怕还要刀剑相见。”

  好一句善心善行,他们又怎么不会是同道中人,他们同样都心怀天下,都有一颗悲天悯人之心。虽然他们只是暂时个人见解不同。但他坚信秦风迟早会明白的。

  徐福此时不但不怒,反而更加激动不已,他没有辩解,只是轻轻地道:“时候不早了,皓月楼还有人在等你。雨下了这么久,或许要等到天明才停,等到天明雨停日出时,你也许能看得更清楚,更遥远。”说完已转身离去。

  秦天雨也走出竹林,见徐福已经远去,自言自语道:“维和剑派的宗旨是罢止战争,维护和平,可他们偏偏又要做护秦人,为什么?徐福,你究竟是怎么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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