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离的要求出乎李氏意料。

　　任谁听到眼前纤弱美丽，宛如一朵小白花的少女说出这种话，都会吃一惊。

　　“奴家蒲柳之姿，能有什么用处？唯有变卖家产所得的银两，您也不要。”

　　姜离趴在石桥栏杆上，眺望着远处水面，道：“我最近做了点生意，与人合作卖药。没个自己人照看着，终究不稳妥。”

　　闻言，李氏恍然，盈盈下拜：“恩人如此年轻，居然就与人做生意了？真是咱们女子的楷模。”

　　“难怪能给我们夫妻洗刷冤屈。奴家本就是死过一次的人了，任凭差遣，粉身碎骨在所不惜！”

　　难得给了个笑脸，姜离依旧不是很在意：“粉身碎骨倒不用，好好活着吧，你活着才对我有价值。还有这件事，对外就说是雇佣，不要让我哥哥知道内情。”

　　李氏郑重颔首。

　　姜离在桥上独自站了一会儿，目光幽幽。

　　少女心事最难猜，没有人知道她是为了收服李氏，还是不忍见她自尽才赋予了重新生活的目标。

　　总之，回到书院后便正式成为刑教习的关门弟子。

　　只是能否参加书院的其他课程，还得找斋长一番扯皮……

　　“刑教习，秋闱已经结束。你的刑侦班是跟衙门合作，收下姜离，老夫不多置喙。可其他班级结束招生，规矩就是规矩，你不会不懂吧。”

　　书房内，斋长宋谦驳回了刑教习的请求。

　　这位独眼捕头本就是体制中人，讲究官大一级压死人，不知如何是好。

　　洛烽看不下去，上前一步：

　　“斋长过分了！”

　　“姜离今天必须留下，书院要是不收她，那我也不待了！”

　　之所以这么有底气，也是这些日子回过味儿来，书院的领导其实很关注他。

　　宋斋长靠着椅背，呷了口茶，眼皮子一抬：“一言为定。”

　　气氛一冷。

　　默默上前替他捶了捶背：“对不起，我刚才声音大了一些！书院有什么用的上的，您尽管开口。”

　　宋谦笑道：“孺子可教也。”

　　收个插班生不算什么，重要的是让洛烽承情。

　　有了斋长的首肯，姜离顺利入学。

　　进入组织的好处显而易见，各种普通百姓难以接触的知识，从此敞开大门！

　　刘季同时传来好消息，春宫秘药“颤声娇”已经试制成功。

　　按照洛烽的建议，定做了两种高档包装，分为富贵版和尊贵版。

　　刘季不明就里，还询问为何没有“普通版”。

　　随即被洛烽指点一番，才恍然大悟，原来“富贵”就是“普通”。

　　“我们的潜在顾客都是富人，富人最怕费脑子，不喜欢复杂的选择。所以就弄出差异的两款，帮助他们选择！”

　　洛烽如是说道。

　　跟大杯和特大杯异曲同工。

　　富贵版成本一百文，售价五钱银子。

　　尊贵版成本三百文，主要贵在包装上，售价二两银子。

　　在保安堂门口开辟了一个专柜销售，风韵犹存的未亡人李氏前来做了伙计。

　　刘季知道这是姜离委派的“眼线”，没有介怀，反而更放心了。做生意就是得彼此放心才能长久！

　　不仅如此，洛烽又指导了一招，令他茅塞顿开，直呼长江后来推前浪。

　　“此法妙极！只需要按提成的方式，就能在各大青楼雇佣‘保健代表’，让大茶壶、姑娘们用自己的人脉帮咱们赚钱！”

　　“不错，赚钱的最高境界，就是用别人家的姑娘来给自己赚钱。”

　　刘季佩服的五体投地，他之前还在苦恼如何推广。

　　“贤弟，原先愚兄就觉得股份拿的不踏实，现在更觉得你的‘代理’制度，就抵得上一成股份的价值。我想自掏腰包，分你一成股如何？”

　　洛烽笑着拒绝。

　　这种方法说穿了，别人一学就会。

　　没必要拿这个多占便宜，消耗刘季的积极性。用萝卜吊着他将蛋糕做大，才是王道！

　　“股份我就不多拿了，倒是我列出的药物清单，乃是练武所需，尽快帮我留意一下。”

　　“好的，只是里面几味毒药是违禁品，正在找人打听。”

　　乌袍人可以毫不顾忌的拿人命去练功，洛烽不敢苟同，宁可花钱买替代品。

　　刘季又说了一件事，在教坊司有一场商人聚会，姜离是女孩不方便出面，希望他能去结交人脉，帮助推广。

　　“他们请动了花魁顾大家表演歌舞，这可是大角儿，老哥拉下老脸才弄到名额的。”

　　聊到应酬，刘季嘿笑起来。

　　洛烽答应。

　　心中却很不爽：“好你个顾采薇，翻脸不认人，居然还不守妇道抛头露面。看我怎么收拾你！”

　　三日后，身穿文士衫的洛烽跟刘季到了教坊司。

　　这是他第二次来此。

　　“历史上，教坊司最初是负责宫廷和国家重大礼仪中的乐舞，乃是艺术圣地。结果后世朝廷缺钱，一代代沦为如今的娱乐场。”

　　“特别是到了本朝，严重缺钱，更是变本加厉扩大了教坊司的规模。听说在宁州，甚至还有官办的赌场？乌烟瘴气。”

　　洛烽摇头唏嘘，对此很不感冒。

　　这是什么玩意儿？

　　不义之国啊！

　　刘季低声劝阻道：“慎言。只谈风月，莫谈国事。”

　　晚宴的地点在一处花园水榭，四周是莲花池。

　　侍女放下了轻纱帷幕，已经有二十来位客人在里面谈笑等候。

　　还未开席，刘季带着洛烽主动上前跟其他客人问候，顺便介绍自家的新业务。

　　只是几轮下来，洛烽明显发现刘季的身家在这群人里处于下游，大都只是皮笑肉不笑，还有几人干脆不怎么搭理。

　　至于洛烽？

　　人家更不认识是哪根葱了……

　　“神马玩意？卖春药的都敢上来搭话。”

　　“两个乡巴郎！晦气！”

　　转过身时，听到刚敬过酒的客人故意“低声”叱骂。

　　刘季顿时涨红了脸。

　　感觉在小兄弟面前抬不起头来，羞愤欲走。

　　“刘大哥淡定，这才哪到哪儿啊，挣钱嘛，不寒碜。”

　　对于洛烽的沉稳，刘季不由更加佩服。

　　其实洛烽不是真的唾面自干，只是总不能跳起来打人家一拳吧？

　　将他们的相貌一一记下，永久拉黑！以后用生意上的成功，让他们为今日的狗眼看人低后悔，才是最有力的还击。

　　两人不被待见，索性坐到最偏僻的末席。

　　冷眼旁观这些商人推杯换盏，交流生意。

　　过不多时，一群漂亮女子，众星捧月般围绕两人而来。

　　当中一名正是盛装打扮的顾漪，云鬓花颜金步摇，目光清冷难掩她美艳逼人，宛如高岭之花。

　　另一位也是花魁，叫什么“芸笺”。两位花魁当先向上席客人走去，侃侃而谈，含笑招呼。

　　顾漪一边驾轻就熟的应付着，不动声色瞥过被排挤到末席的洛烽。

　　心中暗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