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光西斜,再往前走十几里地,想必就可走到史家村了。
一路羊肠小道,枯枝烂叶满地都是,四只脚交错着踩上去,不断踩出嘎吱嘎吱的响声。
玉敬此时仿佛有些心事,被承风问到黑手印之事,到现在已经沉默了半柱香的时间。
……
“你可记得八年前白帝祠中,你来叫我随师父一同下山去金家看诊之事?”
这事儿与这小六身上的黑手印何干?承风摸不到头脑,憨憨地应道:“呃……记得是记得,只是这事与黑手印有何关联?”
“唉……我也不知该怎么形容,我尽力说一说吧!”
玉敬早就料到承风有此疑问,双目望着前方,娓娓道来:
前方不远处,便是那史家庄,这庄子不大,百十户人家,倒也只有五六十户姓史。
当年我与师父随着金家大娘来到那史家庄,庄里共有两个大家,一个是庄主史家,名下坐拥周围数百亩良田,粮食每年产的那叫一个多啊!
说起这史家,那可是你伯伯独孤员外商行里粮食的重要来源。
另一个便是金家了,金家的宅子虽没有史家大,产业却毫不逊色,那可是祖上代代相传的织布手艺!附近十里八乡的赋闲在家的女子,闲来无事,都会来金家做工。
女子自强,久而久之也就留下了金家女尊男卑,由女子主事儿的说法。可话是这么说,自从金家太公死后,家业便几年来也都是在走下坡路。
在我和师父到达金家时已是深夜时分,路上只能偶尔听到几声犬吠,金家院中空空荡荡的,应是家产变卖得差不多了,我就说这么大的家宅,怎可能只有一个伙计,两个丫鬟!
当时也没想那么多,想到救人要紧,我和师父连夜来到金家公子房内,这一进房中不要紧,直接把我和师父吓了一大跳!
只见金家公子满脸烧的通红,秋日时节身上还冒着滚滚热气,五步之内竟都能感受到热意。见此状,师父一愣神儿,赶紧叫金家下人去准备几桶冷水。
事不宜迟,师父随后在金家公子浑身上下整整点了一百二十八处穴道,每点一处穴道,那穴道便会冒出白烟。
翻来覆去折腾了一晚上,过了子时总算是忙活完了,金家公子身体真棒,硬是捡回了一条命!
……
玉敬边走边说着,承风虽是听得明白,却还是不知道金家公子之事与小六身上的黑手印何干,便挠了挠头问道:“玉敬师兄,只是我还不明白,这与小六哥所受之伤何干?”
此时玉敬反问道:“切莫心急,你可知金家公子所染何病?”
承风挠了挠头,喃喃道:“浑身滚烫,并伴随着腾腾热气,不……不知道。”
“嘿嘿,谅你也不知道,其实金家公子并不是生病了,而是中了一种火毒,那时我和师父发现他左背上有一个淡红色的手掌印。”
“手掌印?!”
见承风一脸吃惊的模样,皆在玉敬意料之中,遂点了点头:“没错,金家公子是中了一种奇特的掌法,这掌力拍得很轻,虽不致死,却会让人受尽折磨,慢慢地还是会一命呜呼!”
“想必是金家得罪了什么人?”
“这很难说。”
二人一路快步行进,远处隐隐约约已可见一个村庄,有几家屋顶上冒着袅袅炊烟,这便是史家庄!
此时距离庄子还有一些距离,承风扭头问道:“师兄,只是……我还不明白,这红手印出自各门各派?又与小六哥身上的黑手印有何关联?”
玉敬无奈地笑了笑,轻声道:“你别心急,我嘴笨,若着急便说不明白了,且听我慢慢说。”
见承风点了点头,玉敬继续说道:“当年回山的路上,我从师父口中得知,这门掌法名叫‘业火掌’,出自辽国东京大定府名刹,圣言寺!”
“圣言寺!!!”
玉敬接着点头道:“没错,就是圣言寺,这业火掌并不是什么历史悠久的武学,而是一个名叫‘塔达木西’的西域番僧,无意间用少林燃木刀法和圣言寺的独门绝学‘圣慈圣悲大手印’合创而来!”
听到这,承风双眼睁大,试探着问道:“难道,小六哥身上的是……”
“看来你还挺聪明,当年我可是问了师父一路才算搞明白,没错!小六哥身上的黑手印便是那‘圣慈圣悲大手印’,不过那也算是很轻的一掌,确如店家所说,小六哥只是多管闲事,倒霉得很,也不知是替谁挨了一掌,所幸对方并没有下狠手!”
承风接着问道:“只是这两件事有何关联?”
“这我就不知道了,我只知道这两门武功皆是出自辽东,亦属同宗同源,也许只是巧合也说不定。”
二人说到这,话语也就说得差不多了,眼看前面还有一两百米便会走到史家庄的第一户人家
一眼望去庄子里空空的,内外一片荒凉,过往村民更是一个都没有,按理说这个时辰,百十来户的庄子不该这等凋零景象。
二人往庄子里走了几十步,只见家家户户皆是大门紧锁,无一敞开。若是如此,今晚的投宿可就成了大问题,承风和玉敬相视一眼,见前方不远处有一个行色匆匆的老乡。
承风快步上前,这位老乡见承风来的匆忙,紧忙回避躲闪,承风见状眉头一皱,紧忙说道:“大叔,大叔,我并无恶意。”
见这位老乡躲闪一旁,脸上还带着一丝怯意,承风紧追两步问道:“大叔,在下并无他意,只是想问一问,这庄子为何如此冷清?”
老乡见承风面善,遂左右看了看,见四下除随行的玉敬外无他人,轻声叹气道:“唉,最近庄子里不太平,你们若是过路的,还是尽快离去的好。”
老乡说完便要走,承风紧忙追问道:“敢问这是为何?大叔,大叔,这天色已晚,我等无法趁夜……”
话还未说完,只见这位老乡头也不回地快步走远,承风无可奈何,转头望了望玉敬,见他也是无奈地耸了耸肩。
“史家庄的史太公心善好客,我知道他家府上在哪儿,不如我们去那儿碰碰运气,说不定可借宿一晚。”
看着四周家家户户大门紧闭,此时嗖嗖两阵寒风钻进承风衣衫,只能无奈地应道:“看来,也只好如此了。”
日落黄昏,天气逐渐寒冷异常,此时不知何处传来几声鸟鸣,干干的,哑哑的。四周枯槁的枝丫随着寒风不停地摇曳着,突兀地,诡异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