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只剩三日就要到正月十五,大好的团圆佳节,却有很多灵魂回不了故乡,在这个讲不得一丝道理的年代,似乎手中冷冷的兵刃变成了能说明一切的东西。
多年前,随着石敬瑭割让幽云十六州,契丹大军南下,大量的北方灾民不堪胡人滋扰,纷纷向着‘徽皖’之地聚集而来,那里一时间灾荒四起,民不聊生。
当时正值南北政权风云变幻之际,时局动荡不稳,石晋国无力赈济灾民,各方诸侯更是收敛国库以求自保,无掌权者开仓济民。
大侠裴延春携四海众豪杰登高一呼!受凤凰阁、唐门、静月宗、丐帮、南北少林众僧及太华剑派的鼎力相助,徽皖的灾情勉强硬撑,后受大理国前辈段思平遥遥相助,灾情彻底缓解。
时有童谣传于街巷:
力竭有南天,巴蜀镇中间。
朝歌闻凰语,岐山鸣凤音。
佛有磅礴力,道如太华山。
何闻有真神,南侠裴延春。
然而一代大侠裴延春于苏州武林之际大会不幸殒命,而后闽国之乱爆发,灾民北上,以‘徽皖’为中心地带,再次沦为灾民们的聚集之地。
当下武林一时群龙无首,似一群群无头苍蝇般彻底陷入混乱,互相征伐,利欲熏心。凤凰阁大阁主长孙盈心念裴延春,不愿就此放弃灾民,却始终力不从心,只得掏空家底收纳无数灾民儿童,以图天下将来。
多年来的血与泪,苦难却始终看不到尽头。
为求温饱,凤凰阁从昔日的江湖名门逐渐沦为灰色组织,平日里靠着各种地下生意支撑度日,只要能赚钱的,都是好买卖。
凤凰阁的体制庞大异常,势力覆盖范围几可与天下第一帮的丐帮相媲美,其涉及产业不计其数,如酒楼、曲艺、妓院甚至是刺杀。
其中产业就包括构造复杂的凤凰杀手团。
凤凰刺,蛛网音,玉修罗,构成凤凰杀手团的核心命脉。
……
“啊……啊欠!”
此时丑时已过大半,天上的月亮依旧明亮如初,杨沁欢和容胭并排坐在船头,手里的船桨不断地划动着,顺着河流向东南方向驶去。
“啊欠,啊欠!”
春生坐在后面,浑身湿得通透,身体于寒风之中瑟瑟发抖,不时便会打出几道喷嚏。他用手擤了擤鼻涕,抛入水中,然后涮了涮手。
“容姐姐,我快被冻死了,那个……你的外衣借我穿穿呗!”
实在寒冷难耐,春生伸手拽了拽前面正在划船的容胭,她猛地回头看见春生用刚刚擤鼻涕的手拽她,立刻惊得跳了起来,如同受惊的母鸡一般。
“啊呀妈呀!!!你别碰我,你这个臭小子!脏死了!”
“那个,人家好歹是有功之臣……”
春生擤了擤鼻子,满脸尽是委屈,却看容胭一脸的惊慌,不断地拍打着被春生摸到的衣袖。
容胭嫌弃地说道:“你要穿女子的衣服,你羞不羞啊你!”
“这大晚上的,又没人看见。”
“那也不行!还有,不许用你的脏手摸我!”
春生委屈地撅着嘴,头一歪眼睛看向水中不再说话。一旁的杨沁欢转过头看了二人一眼,便又继续划动船桨,她笑着说道:“确实委屈春生了,若不是他水性极佳,咱们肯定摆脱不了柴显。”
“嘿嘿,还是欢姐明事理,不像某些人……”
“你说什嘛?!”
春生的话还没说完便被容胭一把抓住耳朵,将其提着站起身来,杨沁欢见状,赶忙放下船桨,将容胭的手温柔地掰开。
她微笑着打起圆场来:“好了好了,你俩不要再闹了,这样吧!我脱下外袍给春生遮寒,以这样的速度,不出卯时,我们便可到亳州地界,到时便会有人接应我们。”
春生听后欢快地笑了笑,杨沁欢刚要脱衣服便被容胭将手按住。
容胭嫌弃地看了看春生,对杨沁欢说道:“这天气寒冷,你的内力损耗太多,抵不了这风寒,还是把我的外袍给他穿吧。”
容胭说完便脱下外袍扔给春生,没皮没脸的春生笑着道了声谢谢,杨沁欢看着二人笑了笑,便和容胭坐下继续划船。
“容姐姐……”
时间过去许久,春生始终在后面犹豫不决,他终于忍不住说出半句话,却在刚开口的时候又犹豫了起来。
“嗯?”
水波潺潺,自北向南流去,小船在湍急的水面之上孤零零地漂流着。容胭听到春生轻声叫着自己,便转过头去,一脸疑惑地看向春生。
“喜……喜子哥……好像临走前有话想跟你说。”
“话?什么话?”
“好……好像是道别。”
“哦。”
容胭云淡风轻地应道,神情未有任何波澜。一旁的杨沁欢缓慢地长舒了一口气,心中五味杂陈,却不知如何形容和表达,她心中想,当时在客栈里,应该让喜子把想对容胭说的话说出来的。
然而此刻,喜子究竟想说什么,已经完全无法知晓了,想到这,杨沁欢的心里愧疚万分,脸上面无表情,却有两颗泪水悄无声息地落下。
这么多年,凤凰阁的所有人都见惯了生离死别,身边的朋友、队友、帮手换了一批又一批,也见惯了无数的灾民百姓饿死在街头。
忠叔、武青、成子和喜子都是玉修罗的人,如今非但没能完成刺杀任务,却还白白折损了四个“玉修罗”,杨沁欢还不知此次回去要如何向三阁主交代。
……
……
“到亳州地界了,我们安全了!”杨沁欢高兴地说道。
“啊?到亳州地界了?!呜呜~”
春生从打盹中惊醒,听见到宿州了,不由地哭了起来。
“切,大男人还哭鼻子。”
天蒙蒙露出一丝白光,见春生没出息的样子,容胭一副不屑的表情,却看春生满脸泪水模糊,他张着口水拉丝的大嘴喊道:“要你管!呜呜~”
“到了亳州我们只能呆上一天,不出一日,通缉令便会发到这里,我们需在此前尽快动身,尽快赶至淮南分堂口,回返庐州!”
“嗯!”春生和容胭二人听沁欢说完,双双点头应道。
“行啦!憋回去吧!记得把衣袍还给我!”
“好……知道了。”
春生撅了撅嘴,看着船下的碧波急流,小船一路顺水而下,远方皆是未知。
杨沁欢、容胭和春生一行三人在船上打盹至卯时,待天刚蒙蒙亮,三人结伴起身,避开设防的官兵来到镇上,“蛛网音”下辖的悦来客栈就在眼前。
这悦来客栈关的晚,开的早,在外人眼里甚是敬业,其中缘由不说便知。
一行人走进客栈,容胭向四周看了看,平淡地说道:“店家,来两间上好的客房,再备些酒菜,有肉最好!”
时辰尚早,四下无人,她伸手从腰间掏出一块蜘蛛形状的玉质令牌,递在了店小二的手上。
却看小二哥先是打着哈欠,随后惊讶地看了看其他人,小声问道:“事情办的怎么样了?”
容胭淡淡地摇了摇头,没有说话。
“哎!好嘞!客官稍等,饭菜就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