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本草朗声道:“诸位,菩提院首座已被我重伤,他手上的钢锏已被我斩为两截。其余24名弟子也都重伤倒地。如果你们不想像他们一样的话,最好认输。我今天真的不想再伤人了。你们看我身上和刀上的血,都是少林弟子的。我实在于心不忍。我看不如你们交出那个少林败类鬼见愁,然后咱们这一局就当是平局如何?”
张游龙冷哼道:“师父在此,这种大事,可不是师弟你能决定的。”
“师弟,我觉得王师弟说的有道理,还请师父示下。”毕雪剑的话,一方面维护了王本草,另一方面也照顾了龙啸海的面子。
龙啸海深知继续与少林棍阵斗下去,势必两败俱伤,他自己斗了许久,早已疲惫,再斗下去,难保没有闪失,于是亦朗声道:“道胜方丈,各位首座,为了一个武林败类而伤了太平山庄与少林寺的和气,不值;为了一个少林弟子而令一百个少林弟子重伤,更不值得!你们交出鬼见愁,让老夫为独子报仇,今日之挑战,双方各有损伤,就以平局结束,如何?”
“方丈,我的棍阵能收拾他们!”罗汉堂首座第一个不答应。
戒律院首座不知何时已来到了罗汉拳阵之前,亦高声道:“菩提院首座伤重,生死难料,不能这么放他们走!”
般若堂首座依旧不语。
道胜望向身边的达摩院首座,达摩院首座扫了校场一眼,道:“太平山庄只剩四个人了,而且斗了这么久,也该累了。咱们罗汉堂门下的达摩棍阵可是少林一绝,他们四人现在的状况,绝然破不了。就算破得了,还有我们这二十多好手一直歇着呢。大好形势下认个平局,还让人把本门弟子带走,这无论如何说不过去。传扬出去,只会令少林寺声名受损,白便宜了太平山庄!”
道胜眉头大皱,轻声道:“那位王少侠太过强横,我怕再斗下去,损伤过重啊!”
达摩院首座亦轻声道:“无妨。若他们四人果真能击溃达摩棍阵,我还有办法收拾他们!”
道胜闻言,点了点头道:“好,那就依了你们。”说着,向龙啸海方向高声道:“龙庄主有礼了。这一场比试,分明是我少林寺胜券在握。如果贵庄肯认输,并保证不再找我净嗔师侄的麻烦,我少林寺上下看在佛祖面上,可放各位回去。如若不然,唯有各凭实力,一决胜负。我这边还有两位首座、6位点穴高手以及16位罗汉拳好手等着你们。只怕你们根本走不到我面前,我看不如早早认输,免得最后下不了台。”
龙啸海仰天遥望,乌云早已散尽,太阳正高升,一派秋高气爽。龙啸海冷笑一声,向东踱了七八步,王本草等三名弟子不明其意,只好跟随。道胜及几位首座有些得意地看着龙啸海,等待着他的认输。
龙啸海忽地停住脚步,转身向三名弟子道:“此时此刻,你们是想认输保平安呢,还是为了太平山庄的荣誉而拼命?”三人皆默然不语。
龙啸海点头道:“你们今日如何做,才能保证百年之后不会后悔?”
张游龙道:“师父,您不必多说,下命令吧,我们都听您的!”
毕雪剑亦道:“请师父下令吧!”听口气像是请战。
王本草却道:“今日之事,无论胜败,都是凶多吉少,松鹤观与清风观前车之鉴不远。弟子恳请师父和师姐、师弟退场,剩下的全都交给弟子。这样,不论胜败,于太平山庄威名无损,师父和师姐、师弟也能有余力保全大伙儿安然返回太平镇。光靠王长老他们,根本不够。”
龙啸海一阵感慨,拍了拍王本草的肩头,怅然道:“好孩子!没想到你还能想到这么多!你这样说,我倒是不得不再三慎重了。你们容我三思。”
毕雪剑道:“师父只管三思,弟子陪师弟一同继续挑战少林!”毕雪剑语气十分坚决,竟毫无商量之意。
张游龙见状,略一犹豫,亦道:“弟子也愿……”
龙啸海一伸手,道:“你不必须说了。这一场,既不能不战,也不能全战。王本草虽然有破十三棍阵的经验,但眼前这个棍阵,并不比先前的容易,而且还多了一个罗汉堂首座。单凭你们两个,绝对是以卵击石。这样,游龙你退下,我与他们两个一同破阵。若我们出了什么意外,你就是下一任教主。把我的意思告诉你爹娘还有封长老,去吧!”
张游龙一愣,犹疑道:“师父……我……”
“快去——!”龙啸海厉声高喝,把张游龙吓得浑身一哆嗦,连忙跑了回去,把封得仁拉到父母面前,说了几句话。封长老和张志翔、萧红怡夫妇闻言,忍不住望向龙啸海。龙啸海见状,向张志翔等人抱拳行礼,意为拜托。张志翔等四人深深回拜,面色肃穆。
龙啸海转过身来,对王本草和毕雪剑道:“你们是让那边的罗汉拳阵为你们让路的?难道你们真的把罗汉大阵中的西阵全破了?”
毕雪剑笑道:“主要是王师弟功劳。他的刀锋锐无比,所向披靡。”
龙啸海望着浑身是血的王本草,叹道:“后生可畏啊!你现在感觉如何?”
王本草想了想,道:“尚有一战之力。”
龙啸海喜道:“好。一会儿我和雪剑一组,我强运内力,震飞或斩断那群小和尚手里的棍子,雪剑负责及时补剑,务求一剑重创。本草你就自由发挥吧!”
王本草皱眉道:“师父的内力应该也所剩无几,这样的策略,只怕重伤不了几人就要内力耗尽,到时候何以为战?”
龙啸海笑道:“我若这样拼一下,或许能重伤三人;若不这么做,只怕想伤一个也难!你难道还有更好的方法吗?”
王本草道:“弟子的情形,与师父相似,身上所剩内力,只够奋力一拼的,能撑多久自己都没数。拼完之后,只能靠蛮力挥着刀硬砍了,只怕撑不了几棍。不如趁着还有些内力支撑,与棍阵持久战,并伺机重伤敌人。如果最终实在不济,再认输也不丢人。能与中原武林第一大门派打成这样,也足以自豪。”
龙啸海苦笑道:“你这么想,因为你还太年轻,经历的事情太少。如果真像你说的那么做,最后的结果就只能有一个:你被活活打死。”
龙啸海说着,看了看毕雪剑。毕雪剑点头道:“师父说得没错。你伤了他们太多人了,他们不会放过你的,就算不当场打死你,也会让你伤重不治的。”
王本草皱眉道:“少林寺可是禅宗正统啊,名门大派啊!不会这样无耻吧?”
龙啸海扫了一眼四周,冷哼道:“你看你的师兄弟们的伤,比少林寺武僧受的伤轻么?生死面前,其余都是小事。”
王本草一阵沉默,竟无言以对。龙啸海道:“你天赋不错,又是王家的独苗,不如退下,我和雪剑拼命就可以了。”
王本草望了一眼毕雪剑,坚决道:“不,我要与师姐一起!就按师父的方案办,不过弟子先在旁边观察着,若师父成功,我就帮师父脱困,咱们争取全身而退。”
龙啸海摇头笑道:“你又错了,你还是没明白我说的话。这第二场比试已到末尾,要么胜,要么战斗到倒下为止,不必心存侥幸,更不能心存侥幸,否则,你连进攻的力气都会不足的,最后不但会败,而且会败得很惨。你要是没有这样的觉悟,就不要上场了。现在已经是在搏命,不是比试。”
王本草想了想,点头道:“弟子受教了。”
龙啸海扫了毕雪剑和王本草一眼,沉声道:“给你们最后一次机会,想好了,要不要随我一同出战?”
毕雪剑道:“弟子愿意追随师父!”
王本草亦道:“弟子愿为太平山庄的荣誉而战。”
“好!”龙啸海瞬间变得斗志昂扬,向着道胜的方向道:“道胜方丈,各位首座,不好意思,让你们失望了,我龙啸海决意与两名徒儿为太平山庄的荣誉而战,你们有什么本事,就使出来吧!”
道胜冷哼一声,金色禅杖一指,喝道:“好胆!列阵!”
话音方落,罗汉堂首座低喝道:“列阵!”罗汉堂门下13名精通达摩棍法的武僧手持齐眉棍,迅速列阵,排成两排,罗汉堂首座前排居中而立,以策应各方。
王本草看到这个阵摆出来后,直接就想吐!这个阵的难缠,他是领教过的。若不是第一场比试时强行内力外放,击伤了福刚等人,他与张志翔和张游龙甚至都没有取胜的把握!因为这个阵既可攻又可守,简直就是个绞肉磨盘!
龙啸海观察着这个棍阵,感觉比第一场比试中的十三棍阵更加头痛,不光是因为多了一名棍僧,更是因为多的这人乃是众棍僧的师父——罗汉堂首座。他原本计划先以雷霆之势重伤三名棍僧,剩下的再慢慢收拾。但罗汉堂首座居中而立,可以策应两翼,令他的计划面临极大的变数。
龙啸海一番犹豫,冲着王本草小声道:“一会儿你先出手,缠住罗汉堂首座,我和雪剑按计划行事。”
王本草点了点头,一步当先,持刀向罗汉堂首座走去。龙啸海则跟在王本草身后,让人摸不清方向,毕雪剑则站在龙啸海右侧,与龙啸海并排前行。
龙啸海双手握刀,暗运内力,两脸已胀得通红,显然在准备奋力一搏。毕雪剑右手握剑,左手擦了擦脸上的汗珠,却更显得形势紧张。只有王本草眉头拧成了麻花,似是一直在思考一个难解的问题,或是做一个艰难的决定。
不过,留给他们的时间并没有多少,因为他们很快就走到了距离棍阵两丈远的地方,一场硬仗就要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