炉火烟,茶水气。融似浪,雾泛痕。浊迹潦倒,亭檐落雪。短剑隐残影,残刀似冰破。
如此一般,似亲非友。
羽凡朦胧睁眼,瞧着眼前尴尬场景,似笑非笑,可笑可叹。却笑不出头,道不出个所以然来。
“发生什么事了?哥?”林辰远远便已瞧见那亭中一片狼藉,快步奔走,心忧几人。
“无碍的,只是羽凡这位朋友想试试看咱们家功夫怎样。”林夜不敢将实话全盘托出,告诉妹妹。眼前最要紧的,是妹妹能够平安,何必多生事端。
“没错弟妹,我们的确是耐不住寂寞,就想着切磋切磋。你是不知道,那羽家剑法,兄已是练就的炉火纯青,我差点也招架不住。”李健仁脸上挂着一副笑脸,只是这笑语中柔中带刺。
“那就好,没出什么事就好。”林辰喃喃自语道。
他二人不明说,林辰却又怎能不懂。只是事已至此,又何故将那层窗户纸捅破,惹人难堪。她只得走向羽凡,将他扶起。
“你怎么样?”林辰关切问道。
羽凡摇了摇头,以示自己无碍。
“早知如此,我就……”
林辰话说一半,看着羽凡额头淤青,微微啜泣。想来是那二位对武,连累羽凡。
“没事的。”羽凡笑道,一手轻拂林辰发丝,而后微颤,搭在了她的肩膀。“这俩兄弟,都是下手没轻重的主,稍没防备,我这额头就中了招。”
“莫需担心,一会儿我用雪揉成个团,敷上就行。”羽凡托起林辰小臂,嬉戏道。
羽凡傻乎乎的笑着,林辰不由得被他带动。刹那间,她笑了。仿佛心里所有阴霾一扫而空,不由自主,仿佛置身天地外,葬身花海。
“羽凡,我与妹妹有要事相商,我就不送客了。”林夜面色铁青,话语却是打破了这短暂安宁。
“哥,怎么了?”林辰不知哥哥如此是为何意,她不想羽凡就这么走,好歹也要再好好看看他的伤势如何。
“你们切磋这么久一定很累吧,进屋里喝杯热汤,暖暖身子,好好运功调息一番也不迟,是吧,哥哥。”
“此事关乎你我,及其祖上命脉。旁人,就算是羽凡,亦不可知,规矩罢了。”林夜说话依旧斩钉截铁,无有商量之意。
“李大哥,你怎么样?”林辰见哥哥没有商量的意思,打起了李健仁的心思。
只希望羽凡能在这留有一刻钟的功夫,她还想试试。
“我能有什么事。我这个人自小就好武,到现在也还是那样。不须说多厉害,但就这,还没到要我运功调养的时候。”
李健仁抬起下吧,斜撇林夜一眼,毫不在意。
羽凡低头看了看李健仁那微颤的手,轻声嬉笑。“好武,我倒是没看见,你这死要面子的毛病倒是不假。”羽凡心想。
“若是如此,那真是皆大欢喜。你们无碍,我也便心安了。”林辰微笑道,心中自是不喜。
“即是如此,那我们便告辞了。”羽凡抱拳,说道。
在他看来,李健仁的伤虽不重,但运功调息可不敢耽搁,若是落下病根,气力锐减可不是什么好事。他自是不愿与林辰分手,想来林夜在此也生不出什么事来,她自是安宁。
街道熙攘,驼铃叮当。马车渐远,林辰眺望,依恋不舍。
“哥,到底怎么了?你和羽凡那都是误会,我现在就和你解释清楚。”回到屋内,林辰开门见山,向其言道。
“有什么好解释的?他早已不是曾经与我们同行的的羽凡了。我现在也摸不清他,更别说你。以后离他远点,以免再让你卷进去。”林夜说道,正坐下,手扶额头,双目微闭。
“不是这样的,那赵新瑞是被羽凡所救。那赵新堂此时就在华山。羽凡他什么都和我说了,他这么做都是为了我。他没有做什么伤天害理的事。”林辰解释道,林夜却不为所动,轻摇头,微声叹息。
“你说那羽凡是为了你去做那刘远的走狗,我当然信他。可你说他没有做哪些伤天害理的事,我倒想问你,他有什么理由去这么做?我怎么去信?难不成你真把他当成了英雄?我的傻妹妹,你错了。他是的确有过人之处,更是一代英豪羽墨的孩子。但他却不是羽墨,你明白我说的话吗?他以后可能一人之下,拥有足以瞒天过海的权利。他不过常人而已,一个从僻壤之地出来的孩子,怎么能抵挡得了这大千世界的诸多诱惑?”
林夜轻笑道,初识至此,他都相信羽凡是一个好孩子,不过稚嫩,被有些东西脱下了水。
林辰答不出话来,好像自己所有的解释都成了为他开脱的辩解,毫无用处。“你知道的,他不是这样的人。”
“若是当初,我定不会这样想他。好妹妹,你自小喜读,此一时彼一时的道理不用我去讲给你听。人都是如此这般,所有让人觉得美好的东西都会让人沉醉。他已经深陷其中。他需要有人帮他,但不是现在。”
林夜的话并非全无道理,林辰亦是只得暗暗祈祷事情不要愈演愈烈,再然后说些不痛不痒的废话。
“他不是……他不是你想的那样。哥,你要相信他,相信我。那些事情我可以给你解释的。”
“你不要再见他了,至少在你还没逃离此地之前,我不许你再见他。我这么做都是为了你好,希望你能理解我的苦衷。好了,这一天已经够累的了。我就不久留了,你好好休息。”
林夜说完,转身就走。
“我的傻妹妹。你我血亲至浓,其他不可全信。就算羽凡,亦是如此。你与王芷若相交,我不反对,当年的事我也不想与那妮子计较。但也不是长久计策。等你平安后,剩下的事情就交给我就吧。那些帐都会算清楚的。”林夜回过头来,他还是不放心,还想再叮嘱几句。
“我也希望你是对的,只祈祷之后一切顺利。等你离开,他也就没有什么理由再给刘远做走狗,他若依旧如此,我定毫不留情。”
“不须送了”
“哥……”林辰上前叫住,却止步原地,一手滞留半空。
“还有事吗?”
“哥,你有没想过。羽凡是婷儿姐姐的哥哥,你若杀了他,婷儿姐姐还怎能与你共结良缘?”
“那是最坏的结局,我亦不愿。可果真到了哪一步,我相信,她会理解我的。纵使我与她反目,她杀了我便好。”
林夜闭眼,泪轻轻从眼角溢出。清风冰凉,林夜的拳头越握越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