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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2章 清平乐

天门剑谣 清茶炒饭 2662 2024-11-11 16:30

  第一百七十八章:清平乐

  桂棹兮兰桨,击空明兮朔流光……渺渺兮予怀,望美人兮天一方……

  这是小石头初遇段子安和刘芳美等人时段子安在酒馆里高歌的一首古曲,出处是《离骚》“日月忽其不淹兮,春与秋其代序。惟草木之零落兮,恐美人之迟暮。”两句。

  当时段子安等人笑刘芳美宫商二音不分,小石头只坐在一旁默默的不说话。

  因为小石头是真的五音不通,他虽然在忘忧娘的教导下识字并会说大秦官话,但忘忧娘并未曾教过他音律。

  虽然小石头知道所谓的五音就是“宫、商、角、徵、羽”,但小石头确实不知道这五音分别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哪怕小石头确实承认郭道庭等人所说的,确实也认为段子安的曲子吟唱的很好,但并没有真的有所触动。

  当郭道庭等人拿筷子在碗上敲击,段子安一脚踩在凳子上引吭高歌,小石头确实可以感受到段子安等人所说的音乐之美,但真要说触动,小石头绝对是否认自己感受到了的。

  哪怕以刘芳美郭道庭等人所说,段子安的乐理再出众,小石头也并未真切对此感到触动。

  而且因为自己不通五音,小石头也就不认为音律有何出众。

  然而这一天,从明月楼的二号花魁殀羽姑娘拨动琴弦时起,小石头一直以来对于音律的感受终于得到了一场颠覆。

  绫罗场上一架筝,着青裙的殀羽姑娘跪坐中央以手挑弦,扇翅从左右两面张开,两排舞娘相对而出,披帛拖在地上渐渐被扬起,在大红的灯光中飞舞。

  台下朝南一侧坐着一众乐师,最先敲起的是编钟,硕大的编钟架子就靠着临时搭起的南墙,清越的青铜敲击声在寂静的方场上传出老远。

  而后依次响起手鼓、竹箫等小石头不知名的乐器,最后才是殀羽姑娘手下的那把老筝。

  当筝声响起的时候,所有大秦官员都屏住了呼吸,就连那些在台下伴乐的乐师也都将手中乐音收敛了三分。

  “禁庭春昼,莺羽披新绣。

  百草巧求花下斗,只赌珠玑满斗。

  日晚却理残妆,御前闲舞霓裳。

  谁道腰肢窈窕,折旋笑得君王。

  禁闱秋夜,月探金窗罅。

  玉帐鸳鸯喷兰麝,时落银灯香灺。

  女伴莫话孤眠,六宫罗绮三千。

  一笑皆生百媚,宸衷教在谁边。

  烟深水阔,音信无由达。

  惟有碧天云外月,偏照悬悬离别。

  尽日感事伤怀,愁眉似锁难开。

  夜夜长留半被,待君魂梦归来。

  鸾衾凤褥,夜夜常孤宿。

  更被银台红蜡烛,学妾泪珠相续。

  花貌些子时光,抛人远泛潇湘。

  欹枕悔听寒漏,声声滴断愁肠。

  画堂晨起,来报雪花坠。

  高卷帘栊看佳瑞,皓色远迷庭砌。

  盛气光引炉烟,素草寒生玉佩。

  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当她红唇轻启、眉目舒展,全场所有大秦官员尽皆目不转睛地将视线定格在了她身上。

  没有杂念,无论是饱暖思**的纨绔子弟还是惯擅权谋的人臣,亦无论高低贵贱无论老小,心念清澈,眉宇间所流露出来的皆是向往。

  她俯着身子两手缓缓弹动琴弦,声声入微、丝丝清明,眼中除却一琴便好似无物,哪怕台下坐着全大秦的高官与帝王,却在琴声动的刹那,七情六欲尽皆停顿。

  随着乐音在场中流动,随着殀羽的歌声在场中飘摇,万民殿前的各项物什也都渐入佳境。

  烛台上的火焰轻轻在跃动,天上的云层与黑夜的迷雾在万民殿的周身慢慢流淌,人的心灵在随着那层看不见的云雾微微起伏,一点点一点点沁入心房里头。

  哪怕那诸多番邦人曾被讥为蛮夷,而今却也像那群自诩为雅士的大秦官员们一样陷入了殀羽姑娘这首曲子的陶醉之中。

  哪怕曾对此多么不屑一顾的小石头而今也不得不一点点一点点地打开心扉去聆听并承认自己的无知。

  当殀羽唱起第二遍,乐师们尽数都已停下了奏乐,一个个都用三分艳羡七分迷醉的神情看着殀羽姑娘弹奏吟唱那首在光阴大河里流传了无数年的《清平乐》。

  《清平乐》的前半部是殀羽和十几个乐师一同完成的,她占据了主体,但是在后半部,她一个人走进了自己的情景中,其他的乐师们都脱离那股曼妙的意境,那似乎就只属于殀羽姑娘一人。

  “啊啊啊~”

  最后面,殀羽姑娘轻轻弹着那把老筝,闭着双目轻轻地作出最后的和声,动听的嗓音与琴音融汇落在人们的耳中长出一朵朵灿烂的莲花,布满所有人的心头。

  红唇轻轻地闭合,双眸慢慢睁开,两只素手缓缓落在老筝上,按捺住了还在跳动不安的琴弦。

  乐音休歇,满堂皆寂。

  有家族子弟率先从那股沉醉中挣脱出来,眼前一清明就是一声大吼,“好!”

  吼完还忍不住拍手而鼓,但转而便因为被满朝君臣盯着而慌忙顿住缩紧了脖子不敢再抬眼看。

  那少年周身的家族子弟都忍不住窃窃发笑,临近有执笔的御史皱着眉低声喝了一句:“大雅之局,怎可如此粗鄙!”

  五品官员的席坐里有个半老官员狠狠剐了那少年一眼,而后就欲起身要向秦相冶请罪。

  秦相冶却扬手一顿使得那官员愣了一下而后又坐回了席位,但转而又撇头叮了那少年一眼。

  秦相冶细目看着那台上的青衣女子点了点头,微微道,“不错!”

  殀羽姑娘面无表情地俯身行礼,立时便有宫女抬着两排翅屏上前将殀羽围住,如潮水汇聚在一起转息又如潮水散去,散去的同时,台上的殀羽姑娘和那把老筝都不见了踪影。

  此际音容尽去,衣袂尽散,诸多官员还意犹未尽,便是那些番邦使臣也转目纷纷在搜寻着殀羽姑娘的踪迹。

  在此际,一个着红袍头戴锥帽留有存须的中年官员登上了台,亦有几个着青袍头戴幞头的太监托着香炉、竹简等老旧物什弓着身子跟着上了高台。

  那名礼部官员站定在台中央,那些托物太监则纷纷跪倒在他身后,待那官员遥遥面对秦相冶行了揖礼后便有一个太监膝行跪倒在那礼部官员的身前,两手捧着香炉高高举起;亦有一个太监将火盆轻轻放在那官员脚下。

  那礼部官员回身取过三柱红香单膝跪地将其引着了后便起身对着南方高举过额:

  “皇天后土……”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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