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云和许玲睿二人一骑,在前面带路,岳凌和许茗珊并辔前行。定襄郡的郊外,一片荒漠,又是夜间,天气略显寒冷。许茗珊骑了一段马后,便有些瑟瑟发抖,感觉到手脚冰凉。岳凌见她不时发抖,知道她身体难以抵御严寒,便将自己身上的袍子脱下来,递到了她的手里,许茗珊脸上一红,说道:“谢谢岳大哥!”岳凌心中一阵也是一阵起伏,但却不露声色,纵马继续向前。许茗珊将袍子披在身上,感觉到心头一暖,也纵马继续向前。
四人的速度倒也不慢,大约半个时辰左右,远处便有一座山寨的形状若隐若现。很快,那山寨的影像就变得清晰起来。岳凌看到那山寨建在地势较高的地方,由两座城堡构成,中间有独木桥相连,城堡是用黄土夯成的,上面嵌有十几个用来通风的窗户。最奇特的是,山寨的东面有一条水流湍急的小河,这在大漠中也是极为少见的现象。
来到寨门口,只见大门敞开着,也没有人在执勤。齐云说道:“怪哉!刚才来的时候还有人的,怎么转眼间就没人了?”许玲睿看了看周遭情形,低声说道:“情况不对,要小心!”岳凌说道:“我来打头阵,茗珊跟在我后面,大哥背着玲睿跟在我们后面。”于是四人向山寨里走去。
四人来到其中的一座城堡门前,岳凌推开了那座大门。一阵刺鼻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岳凌对许茗珊说道:“取火折来。”许茗珊便将火折拿了给他,岳凌点亮火折,向内一看,只见城堡当中堆满了尸体,地面上和墙面上也溅满了鲜血。岳凌不由得大吃一惊、手脚冰凉,担忧起母亲的安危来。许茗珊见此情形,不由得高声惊呼了出来。
岳凌进入城堡,点亮了位于高台之上的火把,这时城堡内的周遭情形便看得比较清楚了,这里显然刚刚进行过一次大屠杀,就连鲜血的印迹都还没有完全凝固。于是除了许玲睿伤重不能走路以外,另外三人便努力地想要看看有没有幸存之人。找了大约一刻钟,突然发现所有的人竟然都是咽喉中刀,无一例外。然后岳凌和齐云来到另一座城堡之中,发现里面也全部是尸体,而所有的死者也都是咽喉中刀而亡。
岳凌说道:“大哥,看来下手的绝不是官兵,应该是武林中人。这样的刀法,显然是身负上乘武学之人才能办到。”齐云说道:“你说得对。可是要同时杀死这么多人,下手之人恐怕也绝非泛泛啊!”岳凌说道:“既然不是官军,又有谁有这样的本事呢?”齐云叹道:“这我也不知道,没想到好好的漠北分坛就这样被覆灭了!”说到此处,怒气顿生,不由得发言道:“若让我知道了凶手是谁,我一定要将那人千刀万剐,来为弟兄们报仇雪恨!”
就在这时,只听得许茗珊在外面喊道:“岳大哥、齐大哥,你们快过来看!这个人好像还活着!”岳凌和齐云闻讯,立刻赶了过去,只见有一个人双眼微微睁开,显然是还未死绝,但也可知命不久长。齐云赶忙上前握住那人的手,说道:“兄弟,究竟是谁干的?你告诉我,我一定为你们报仇!”只听得那人断断续续地说道:“天火珠……坛主……杏花岭。”这一番话只听得三人一头雾水。只听得他又说道:“天雪珠……圣女……昆仑山。”这一番话一说完,他登时气绝。
齐云见状,连忙大叫道:“兄弟,你还没有说清楚,你不能死啊!”又左右摇晃了他几下,只见他一动不动,已然死去,不由得大失所望,同时又是大惑不解。岳凌仔细一想,说道:“他说的那两颗珠子,我不太懂,但是坛主指的应该是我母亲,杏花岭应该是个地名。至于圣女指的那自然是……自然是莹雪了,昆仑山指的定然便是总坛。”齐云说道:“你说得对,不过真相究竟如何,还很难说。”
二人在山寨的院内挖了一个大坑,埋葬了众兄弟。在那上面立了一座墓碑,上面写上:漠北分坛群豪之墓。四人都弯腰鞠躬。齐云慷慨愤然地说道:“众位兄弟,我们一定会查明凶手,还众位一个公道,报仇雪恨。”言罢又上前拜了几拜。
此时天虽已大亮,但许玲睿伤势未好,行走不便,几人商议之后,决定先给许玲睿治伤,再去探寻真相。于是几人在山寨中盘桓了三五日,由于山寨中尚有备用药和备用食物,倒是没被对头抢去。所以每日敷药,加以内功调养,有个三五日,许玲睿受伤的腿便恢复如初了。
这几日,岳凌一直在担心母亲的安危,不知她此时身在何处。他本想一个人先去寻找,又担心周围强敌环伺,一个不小心万一落入敌人的圈套,那也许会赔上更多人的性命。所以他只有平心静气地等待许玲睿伤愈。但真的该到出发的时候了,几人顿时又没了主意。
齐云说道:“要不我们先回昆仑山,向掌教禀告此事?”岳凌说道:“不可,那一日我们检查尸体,发现只有五十几号人的尸体,而漠北分坛大约有八十几号人,可见还有一些人没有被杀,但身处在危险之中。而且那个杏花岭应该就在附近,我们可以先去探查一下那个天火珠是怎么回事。大哥,你可以飞鸽传书,将这里的所有事情告诉掌教,我们应当立刻前往杏花岭才是。”齐云点了点头,于是写了一封手书将情况告知黄露秋后,几人便一路询问,向那杏花岭赶去。
那杏花岭距离漠北分坛果然不是很远,齐云、岳凌他们对此地路线不熟,才不知杏花岭的所在。其实如果骑马,只不过是一个时辰的路程。四人越靠近杏花岭,警戒性就越高一分。对手思维缜密、凶残歹毒、武艺高强,确是强敌。因此几人都决计不敢疏忽,一路上仔细注意周遭情形。
突然,岳凌感觉到脑后生风,心知有敌人释放暗器,他头都不回,根据声音来的方位,猛地向后拍出一掌,几枚白色的飞镖被打落在地,一枚飞镖插在地上的一朵花上,那花朵登时就枯萎了,镖上显然有毒。
与此同时,路两边的树干上出现了一群张弓搭箭的黑衣人,将岳凌他们四人围在道路中间。一个青袍老人骑着一匹黑色的高头大马,出现在岳凌的面前。岳凌看到这人的身影,心头不由得一震,但是心中的疑虑又似乎解决了不少。于是他冷笑一声,说道:“原来是你!”
这青袍老人,自然是苏天亮了。
苏天亮看着眼前的岳凌,哈哈一笑,说道:“怎么样,小子,这一次可算落到我手里了吧!”岳凌说道:“我还正愁没有地方去找你!想不到你却来找我了!”苏天亮调笑道:“我知道,你不过是想报杀父之仇而已!可是你看看自己现在的处境,我随时都可以让你这小畜生去见你那苦命的爹!”岳凌听到此处,早已血脉贲张,眼圈微红。他想到父亲英雄一世,却无端的丧生在这卑鄙小人之手,此时仇人见面,心中早已怒不可遏,于是更不多说,玉龙凌霄掌的掌力早已向前打出。这一掌是其中掌力最强的一招“龙腾虎啸”,用意就在于让敌人没有反击的余地。苏天亮说道:“都不许放箭,让我来陪这小子玩玩!”于是他也是一掌击出,二人四掌相对,竟成了比拼内力的硬碰硬的打法。
二人僵持了大约十多分钟,各自暗暗心惊:数月不见,他武功竟然精进若斯!其实数月以来,岳凌也没有研究什么新的武学,只是自从练成“雪舞风散”神功以来,内力竟然大有进境,刚刚练成时还不明显,到后来竟能感觉到每发出一招,内力的输出竟是如此之强。苏天亮则不同,他是服用了自己配制的药物,以致内力在数月内又有了极大增长。这药物是在回片粉的基础之上研制的,只不过这其中又加入了普兰花的花粉,以化去鸦片的毒性;加入了少许屏淑草的草汁加以调和,竟然成为了增强内力的神药。尽管这种药物对于人的内力有所提高,但是也非常损害身体,使人增长的内力无法归元长存,因而苏天亮一直在寻找使内力归元长存的方法。此时的他虽然已经找到方法,但是由于还没有实施这一方法,所以他在与岳凌对掌之时,不敢使用全部真力,否则一旦体内两股真力相撞,自己便有走火入魔的危险。他本来以为自己内力又强了不少,所以恃强凌弱,想要立时凭借强大内力取胜,但他没有想到这个少年的武功之强,当真是让人惊诧万分。
又僵持了十几分钟,二人都感觉压力倍增,于是各自猛地向前推出一掌,二人均向后退出十步,这一次对掌显然是旗鼓相当。苏天亮不由得赞道:“好小子,你此时的武功虽然不是天下第一,但是也一定位居天下前五。十几岁的少年能有如此武艺,果真了不起!”其实岳凌并非是天资聪慧,只不过奇遇迭出,身兼多门上乘武学,再加上勤学苦练,才有了今日之功。
苏天亮见岳凌武艺如此之高,不由得生了爱才之意,于是说道:“小子,内力上你我不分轩轾,那就来比试一下招式吧!”言罢,便开始凝聚真气,蓄势预备发掌,这是他苦叶鲜锈功中的一招“仙人指路”,是他一生当中的得意之作。只见他将自己的内力绵绵密密的输出,那掌力也如一条盘曲着的长龙一般向前挤压过来,岳凌看到这一招来势回旋,内中杀气暗生,心中思量:这一招若是用“龙凤呈祥”来对抗,必能全胜,然而我此时使不出来,却又如何是好?但局势迫在眉睫,不容多想,于是他便打出了一招“矫若惊龙”,这一招乃是玉龙凌霄掌中内劲最为刚猛的一招,但他觉得以刚克柔未尝不是一个正确的选择,也许内劲的刚猛可以压制这“仙人指路”中的许多杀着。两股掌力相互对峙,又成了比拼内力之势。
苏天亮此时但求不与岳凌比拼内力,于是他又改换了一招“幻影灵动”,这一招的最大特点在于掌力从四面八方向敌人逼近,有的是实掌,有的是虚掌,虚虚实实,真真假假,让人捉摸不透。岳凌眼见这一招难以抵御,于是使出“震惊百里”,在半空中激跃而起,躲开了两掌的攻击,但是后续的掌力源源不断,一味的用轻功闪避,不是办法。于是岳凌使出那“雪舞风散”神功,以指力向前弹出,数朵雪花印记与那掌力相碰,有的雪花印记就此消失,有的雪花印记则穿透过去,像苏天亮飞射过去。
苏天亮领教过这雪花印记的厉害,知道它威力极大,于是使出轻身功夫,跃到自己身后的树上,同时又是两掌连续拍出,这两掌居高临下,又是突然变招,岳凌眼见掌力压下,但苦于前面的那一招还未化解,无力再来化解这一招。危急时刻,他又使出那“震惊百里”的轻功,只不过这一次他仰面朝天,双腿蹬地,跃起身来,向他自己身后的方向腾跃出去,那两掌拍击在地面上,竟然打出了一个大坑。而岳凌向后来了一个侧空翻,稳稳地落在地上。
苏天亮见自己斗了这么多回合竟然都奈何不了这样一个少年,不怒反笑,说道:“你这小子武功的确了得,不过今日来此可不是与你比武,来啊,放箭!”只见四面的黑衣人张弓搭箭,数十支箭顿时朝四面八方射了过来,岳凌等四人各持刀剑,击打四处射来的箭枝。苏天亮笑着说道:“给你们一个友情提示吧,这些箭枝上全部都浸过毒药,沾上一点,必死无疑,哈哈哈!”四人听到他这番言语,都是心中一惊。
岳凌说道:“大哥,我来掩护,你带着玲睿、茗珊先走!”齐云道:“那怎么行?要走一起走!”岳凌说道:“快走吧!她们姐妹再待下去,会吃亏的!”齐云心知岳凌武艺高强,自己三人在这种情境下确实帮不上他什么忙。于是说道:“好,那你小心,我们先撤啦!”
苏天亮冷笑一声,说道:“还想撤?布星罗棋港阵!”就在这时,路边的稻草堆中又冲出三十几名黑衣人,绕着圈地布下阵法,将岳凌他们四人围在中间。
许茗珊见状,不由得问道:“这阵法如此精妙,怎么办啊?”齐云沉思了一下,说道:“我们一起合力,看能不能冲散他们的阵法。”岳凌说道:“我来进攻,你们给我输入内力!”于是四人排成队站好,以手掌抵住前一人的后背传功,岳凌猛地击出一掌,向那阵法的边缘处打去,不想这一掌击打出去,竟然丝毫无用,阵法依旧在进行着。齐云不由得皱眉,说道:“以我们四人之力,竟然冲散不了这一阵法。”
苏天亮说道:“别白费力气了,这阵法便是一千个人的功力击打过来也冲不散。”岳凌说道:“我们向上跳出去。”四人便纵起轻功向上跃出,不料这阵法也如影随形地跟着他们向上跃起。岳凌心道:在地面上你们站得稳,我们的掌力打你们不倒,难道空中你们还能连接得那么牢靠吗?于是他在半空之中又向他们拍出一掌,不料这一掌也是丝毫无用。而树上的黑衣人对准了他们四人放箭,他们无奈之下只得又落回地面。
苏天亮又道:“标枪攻击!”这时只见阵法的边缘处掷出一节又一节的标枪,而树上的毒箭也没有减少半分。苏天亮命令道:“毒水准备!”只见阵法外围又多了四辆水车,每一辆水车连着一截水管,有四个人带着水管跃到树上,向下喷起水来。这毒水比毒箭更难躲避,而且沾上一滴也是立时毙命。
岳凌和齐云武功相对高强,躲避起来还顺畅一些,但许氏姐妹顿时手忙脚乱、压力倍增。就在这时,一支毒箭和一股毒水同时向许茗珊袭来,她挥剑一挡,毒箭虽然挡掉,但是由于她轻功未臻化境,这一股毒水却是难以避开。岳凌想也不想,立刻冲上前去,推开了许茗珊,一股毒水浇在了他的头上,他浑身都被毒水浸湿了。
苏天亮哈哈一笑,说道:“岳凌,这次你还不死!”许茗珊见岳凌浑身溅满了毒水,泪水顿时夺眶而出,立刻冲到他面前,说道:“岳大哥,你……你……”惊慌之下,竟然说不出话来。
齐云见岳凌中毒,不由得怒从心生,说道:“兄弟,大哥给你报仇!”于是他飞身纵起,拍出两掌,将两棵树上喷洒毒水的黑衣人打落在地上。另外两棵树上喷洒毒水的黑衣人则向他喷了过来,他早已防到这着,于是使个“千斤坠”功夫,向下避让,然后身子翻转180度,又向上拍出两掌,那两个喷毒水的人也被击落在地。
苏天亮说道:“快,把人不够的地方补上!”“你们没有这个机会了!”只听得不知什么地方传来一个这样的声音。苏天亮也是大吃一惊,听这个人的声音,就知道他功夫不弱,内力充沛,自己也颇有不及。便说道:“什么人?在哪里兀自装神弄鬼!”突然,在树丛中间闪过一道人影,紧接着四辆水车的水管被全部割断,发射毒箭的人也全部被打落在地,然后那三十人围成的阵法被一股强大的内力冲散了。三十个人被打得七零八落的躺在地上。仅仅一分钟时间,就做到了如此之多的事情,此人的速度,果然非同凡响。
只见一个十七八岁的玉面少年立于当地,手执一柄羽扇,神情气度潇洒过人。苏天亮心道:我真是把天下英雄看的小了,岳凌已是如此难斗,这少年也不过十七八岁,看起来武艺也非泛泛。今日反正已经除掉了岳凌,又讨不到什么便宜,不如先撤为是。于是他笑着说道:“年轻人,你的武功果真了得,老衲佩服,今日就先到此为止,来日老衲定要与你切磋一番!”言罢,便带着一干人转身欲走。
岳凌虽然中毒,但耳朵尚能听得见东西,他微弱地说道:“别放……别放这老贼走!”那青年说道:“苏天亮,你不会是怕了吧?”苏天亮笑了一笑,说道:“怕这个字,还从来没有出现在我的身上!”言罢,便匆匆离开了。
那青年自然是郭哲航了,待苏天亮一行人都走远后,他来到齐云他们三人身旁,这时只见岳凌脸色发黑,双眼紧闭,毒汁喷射到他的眼睛里,致使他双目失明,就连衣服也被毒液浸湿发黑。齐云说道:“先帮他把衣服脱下来,要不然毒水可能透过衣服进入他的毛孔之中。”因为这毒水厉害,许氏姐妹将手帕衬在手掌底下,将岳凌扶正坐好。而齐云将自己的外套脱下,衬在手掌之下,将岳凌的外衣脱掉。这时只见岳凌气若游丝,性命垂危,他不由得悲痛万分。
岳凌微弱无力地说道:“大哥,我的眼睛……眼睛瞎了。就算……就算不毒发身亡,活着又有……又有什么意味。只是求你几件事。”齐云知道岳凌性命已在顷刻,便说道:“兄弟,大哥一定替你和岳前辈报仇。”岳凌点了点头,续道:“还有,一定要找到我母亲,她这一生……一生凄苦异常,若能找到她,一定……一定让她快乐地活着。”齐云眼中含泪,点了点头。
岳凌神情委顿,叹了口气,又说道:“大哥,请帮我转达给郭大哥,这一生一世,一定要照顾好莹雪,一生一世!如果可能,也请你们多多关照她。”他不知道郭哲航就在他身边,因而用了“转达”一词。许茗珊见他命在顷刻,仍然没有忘记流露对江莹雪的关心,心中异常感动,却又不禁酸楚异常。齐云早已泣不成声,从牙缝里蹦出这么几个字道:“我答应你!”岳凌嘴边露出一丝微笑,眼缝中流下一滴泪水,然后他的手便从齐云手中滑落了……
齐云和许氏姐妹见状,都大声喊着岳凌,但他却不再与他们对答一句话。郭哲航在一旁看着,不动声色。过了许久,众人知道岳凌已然去世,于是便挖了一个大坑,将他掩埋了。并在土堆旁边立了一块石碑,上面刻道:忠孝之后,永垂不朽——岳凌之墓。齐云说道:“凌弟,你若泉下有知,当助大哥一臂之力,定要为你报这血海深仇!”许茗珊也说道:“岳大哥,你放心,你未完成的心愿,我们一定给你完成。”她此时心如死灰,面色惨白,几乎便要晕去,只是岳凌尚有大事相托,故而努力压抑着内心不可言状的苦楚。
齐云见郭哲航站在一旁,心中百感交集,但最主要的还是对他的憎恶,因为没有他,也许岳凌不会独自一人离开昆仑山,远赴漠北,也不会有今日之祸。但他毕竟自制力强大,郭哲航又确实救了他们的性命,于是平静地说道:“哲航兄,多谢你相救,你怎么会在这里?”郭哲航说道:“黄掌教担心你三人势单力孤,于是便要我来漠北支援。在半路上,我收到了你们的飞鸽传书,上面写着你们要前往杏花岭寻找天火珠,所以我就直奔这里来了。来到这里,却恰巧碰到你们。”齐云点点头,说道:“原来如此,那我们必须立刻前往杏花岭,保证天火珠的安全啊!顺便也要找到凌弟的母亲。”郭哲航说道:“凭我们四人,势单力薄,我看不如先回昆仑山,再作计较。”许玲睿冷笑道:“怕死就直说,还什么势单力薄!”郭哲航也不动怒,说道:“我说的是实情,就凭我们几个,难道能对付得了苏天亮和他手下的黑武士吗?刚才你们就险些陷身于此。”许玲睿还想反驳几句,许茗珊说道:“姐姐,郭大哥说的也是实情,苏天亮这恶人确实难斗,杏花岭一定机关重重,贸然前去,不但完成不了岳大哥的遗愿,还会陷自身于死地。”许玲睿点头道:“你们说的确实对,但是天火珠呢?万一天火珠被苏天亮得了去,凌弟的母亲又遭遇不幸,我们如何对得起他。此时回昆仑山搬救兵,远水解不了近渴啊!”
郭哲航说道:“既是如此,那我便去联系一下我们丐帮的帮众,我们丐帮弟子多在北方活动,想来可以请来援兵。”众人一合计,这也确实是条妙计,于是这一行人便前往丐帮总坛去了。
此刻的昆仑山上,黄露秋正在屋中休息,忽然有一名雪山派弟子来到,说道:“报告掌教,有飞鸽传书。”黄露秋将纸条接过来,然后说道:“没事了,你去吧!”那弟子领命退下。黄露秋打开纸条,看了上面的内容,不由得感到心惊肉跳。于是她便说道:“来人,去把江掌门请来。”
过了一会儿,江宏峰来到黄露秋房中,说道:“母亲,您找我?”黄露秋点了点头,说道:“峰儿,有人要谋夺天火珠和天雪珠,事情不妙啊!”江宏峰也是大吃一惊,说道:“这二珠一旦被同一个人得到,后果可是不堪设想啊!”黄露秋说道:“是啊!一旦这两颗珠子被同一人得到,就会打开靠近南海的黑暗之门,那里面的邪恶势力一旦被放出来,天下就要大乱啊!”江宏峰急道:“那怎么办?”黄露秋说道:“我得去一趟漠北,一定要先保护好天火珠,你留在此地,照料好雪儿,决不能让她外出,那天雪珠就在她的圣女洞,务必保护好天雪珠的安全。”江宏峰说道:“孩儿谨记。”然后黄露秋集结了三十多人,冯朗、王立发、苏青永、方晨、空解都在其列,金启言也主动请缨道:“掌教,此番你们出去,可能会有损伤,我和你们一起去吧!”黄露秋稍作思量,便说道:“老先生有此种精神,真是令人敬佩,此去路途艰难,老先生身体吃得消吗?”金启言说道:“我自来到昆仑山,还未能为掌教分忧,此等分内职责,如何不做?”黄露秋笑道:“好吧,冯朗,由你来照顾好金老先生!”冯朗慨然而诺。然后这一干人便向漠北而去了。
原来在三十余年前,有一个长相难看的西洋人曾经来到中土。中土之人很少见到西洋人,便都以为此人是妖怪。而这个人也确实功力深厚,他修炼了一种武功,叫作黯黑琦黛掌,这种掌法以一种邪恶的内力驱使,只要被这掌法所伤,受伤者就会状若疯癫,同时受此人控制。而当年苏天亮就与他颇有深交,二人还一度结拜为兄弟。后来,中原武林人士联合起来,商讨计策。最终由三大高手将他封印在靠近南海的一座小楼里。自此有传闻那小楼的大门就是黑暗之门的所在,而要解开黑暗之门的封印,就要同时拥有天火珠和天雪珠两颗珠子作为钥匙。所以当年中原武林人士就把天火珠带到了漠北,把天雪珠留在了昆仑山顶。他们料想两个珠子一北一南,无法同时得到,黑暗之门便不会被开启。而当年苏天亮因为武艺低微,尚不能与中原武林高手相匹敌,所以退回陕北,潜心研究武学,终于练成了一门独步天下的“苦叶鲜锈功”,这才重出江湖,并且收罗了一群流人为己所用,这批人马被他命名为黑武士。他重出江湖以来,一直在做两件事:其一是找到天火珠和天雪珠的下落,救出那个西洋人。他救那个西洋人倒也不是为了兄弟情义,只不过那西洋人只要复出,他就可以向他学习到修习邪恶内功的更高法门,使他的苦叶鲜锈功更进一步。此外,那西洋人一复出,必然天下大乱,他就可以从中渔利。其二是找到金启言,以便炼成害人利己的配方药。此时的他,服了配方药后,内力尚不稳定,只要救出那个西洋人,就可以从他那里找到顺气归元的法门。
这件往事,老一辈的人都是知道的,黄露秋那时三十几岁,自然也知道此事。在江宏峰年轻的时候,黄露秋曾经给他讲过这个故事,因而二人一听到天火珠和天雪珠,都是脸上变色、心惊肉跳。
黄露秋刚走不久,就有一名雪山派弟子来向江宏峰报告,说道:“掌教,大事不妙。安德鑫带了两万多隋兵,向我昆仑山附近杀来。”江宏峰说道:“不要惊慌,命令众弟子在博雅园集合!你赶紧叫圣女从砥砺峰上下来,带上她的天雪珠!”那弟子便领命去了。
江宏峰来到博雅园中,却见园中空无一人,不由得大吃一惊。于是提气喊道:“人呢?都到哪里去了?”这时,只见身穿黑衣服的安德鑫站在博雅园门口,笑着说道:“不用喊了,你的弟子已经被我给生擒了!”江宏峰惊奇地说道:“你怎么会在这里?你不是带了两万多隋兵吗?怎么会这么快?”安德鑫哈哈一笑,说道:“那两万多人不过是打着我的旗号作为疑兵罢了,收拾你们,还需要带这么多人吗?”江宏峰奇道:“能不能给我说说,你们是怎么上山来的?我想,没有人给你们领路,你们是不可能这么快就找到我们的总坛位置并且潜入进来的。”安德鑫说道:“你说的不错,不过我懒得和你解释,有你和你女儿作为人质,还担心抓不到黄露秋吗?”言下之意,竟然丝毫没把江宏峰放在心上。
江宏峰冷笑一声,说道:“那你先打得过我再说吧!”言罢,不再与他多说,便使出那凤舞昆仑掌向他打来,安德鑫也使出火风魔掌,与之相抗,两股掌力相撞,二人同时退开三步。安德鑫看了他一眼,说道:“我倒有点小看你小子的武功了,你确实是个不错的对手。”江宏峰道:“废话少说。看招!”二人掌风你来我往,斗了个旗鼓相当,二百招之内竟然难以分出胜负。
斗到大致三百招时,安德鑫便渐渐有些支持不住。他武功是向空无锋习得,练成后也只是为了对付岳文韬。后来岳文韬死去,他练武也就不太勤奋,因此在对付二流高手时尚能大显身手,遇到一流高手时就不免相形见绌。而江宏峰则不同,自从母亲那里传续了这凤舞昆仑掌后,便一直努力研究,雪山派武功他无所不窥,但这凤舞昆仑掌数十年一直不曾搁下,所以使起来得心应手,越战越是信心十足。安德鑫败势已现,于是在手掌中暗藏毒针,同时一掌击出,江宏峰也没有多想,以为他是要与自己对掌,便也是一掌拍出,结果这毒针自然扎进了江宏峰的手掌。
江宏峰感觉手掌一阵剧痛,已经知道自己遭了暗算,怒气横生,猛地拍出一掌,击在安德鑫的后背之上。安德鑫被打得趴倒在地面之上,口中吐出一口鲜血。江宏峰也因为刚才猛一用劲,动了真力,剧毒顿时在周身蔓延开来。他连忙点了自己四大要穴,想让毒素一时间不会蔓延太快,却不料毒素依然在上行,而且全无窒碍。安德鑫说道:“你以为点了自己的穴道就可以解毒吗?你错了,这毒素一旦进入身体,除非有我的解药,否则你必死无疑!”江宏峰说道:“我就是死,也得拉你垫背!”安德鑫的血口哈哈一笑,说道:“你以为自己还动得了吗?你以为自己还可以对付我?快醒醒吧!现在你只要一动,毒素立马攻心,别说你还要施展武功,就是站起来,都不能够!”江宏峰大怒道:“你这……你这卑鄙小人!”安德鑫站了起来,说道:“今天,我就先送你上路吧!”江宏峰说道:“能不能最后再回答我一个问题?”安德鑫笑道:“你说说看。”江宏峰道:“你走近些,这个问题只能你一个人知道。”安德鑫心道:“一个临死之人,我怕你作甚?”于是他便走了上去,待他刚走到江宏峰身边时,江宏峰用尽全身的气力向前一扑,一口咬在他肩膀上,安德鑫疼得大叫一声,猛的一掌拍在江宏峰的头顶,只见江宏峰身子软软地垂了下去,显然已经毒发身亡。
安德鑫知道自己这毒药的厉害,就是刚才这一咬,已经将他肩膀咬出血来,因而他也中了此毒。他连忙服了解药,在地上调息了片刻,这才将毒质驱出。这时,一名隋兵跑了进来,说道:“启禀安大人,那小妮子打死打伤我们三十几个兄弟,然后跳崖自尽了!”安德鑫说道:“什么?你们是干什么吃的?连个女的都对付不了吗?”那名兵士说道:“这女子的武功确实高强,若不是后来我们五十多号人将她逼到悬崖一侧,她恐怕还要再伤人。”安德鑫不耐烦地说道:“好啦好啦,其他雪山派弟子呢?”“已尽数擒获。现在都被捆绑在了马棚。”那兵士回答道。安德鑫说道:“走!去马棚!”
于是他二人来到马棚,只见一百多名雪山派弟子被捆绑在地。安德鑫问道:“有没有岳凌还有那姓许的姐妹?”兵士们回答道:“没有发现!”安德鑫大声说道:“‘浮冰’,现在你可以出来了!”只见一个雪山派弟子来到了安德鑫的身边,众人见到他与安德鑫相识,才知道他就是危害雪山派的那个卧底。安德鑫说道:“这可不能怨我,是你们看到了他,看到了不该看到的东西。”然后他传令给兵士们,说道:“一个不留!”于是众隋兵放手大杀,顷刻之间,雪地上就被一大片的鲜血染红了,一百多名雪山派弟子全部被杀,无一幸存。
一名隋兵问道:“安大人,我们这就要撤了吗?”安德鑫说道:“放把火,将这里烧成一片白地!”然后这一群隋兵便寻来一堆火把,不多一会儿,昆仑雪山派总坛内内外外,便火光冲天,多年经营的基业竟在须臾之间便化为了灰烬。
在一处山崖的半中央,横生出一颗粗壮的树枝,树枝上有一个紫衣女子躺在上面,面容惨白,双眼紧闭,头发凌乱。也不知过了多长时间,她的眼睛缓缓睁开,这才发现自己竟然落在半崖的一棵树枝之上。这女子,自然是江莹雪了。她被一群隋兵包围在山崖的边上,知道自己绝无生还之望,于是便决然地跳下山崖。本来以为这一来是必死无疑,没想到这里横生出一棵树枝,救了她的性命。她站起身来,感觉头晕目眩,向下望去,幽谷深不见底;向上望去,白云依依旷远。总之是上不着顶,下不着底。
江莹雪心道:难道就在这里坐以待毙吗?断然不能。但是又该如何是好呢?思来想去,她决定以树枝作为借力物,向下坠落,等到快接近地面时,只需把下坠之力全部倾注到树枝上便好。这个主意一打定,她便从衣角上撕下了一块布,用布条把自己的双脚与树枝绑在一起,然后她猛发一掌,这树枝遇到掌力立时断折,向下坠去。这深谷也果真深不见底,她下落了将近五分钟,也还没有看见地面的所在。
昆仑山本就属于世界高山之列,再加上砥砺峰是昆仑山上的一座高峰,海拔足以达到五千多米。因而尽管她的下坠速度不慢,却依旧难以很快落地。大约又过了十分钟左右,她才隐约看到了地面的轮廓,而这个时候她向下的冲力非常大,于是她运起内力,将那脚上的布条拉断,然后她在树枝上用力一蹬,树枝向下坠落,而她向上纵跃,一只手抓住了崖边凸起的一块石头上,而那树枝坠到了谷底,由于受力过大,刚一落地就摔成了粉碎,地面上只剩了一片片的木片残渣。
江莹雪不由得心惊:若是人从这么高的地方摔下来,哪里还有命在?此时她的身体半挂在崖上,离地面尚有五六丈高,靠轻功还是不能稳稳落地,所以她又沿着崖壁向下爬了四五米,这才使用轻功稳稳落地。
此番大难不死,惊险万分。她突然挂念起雪山派众弟子和父亲、祖母的安危来,她在砥砺峰上待着,还不知道黄露秋已经下山,也不知道天雪珠的重要性。不过她一直把天雪珠随身携带,因而却没让对头抢了去。她知道如果此时回去,也不能帮得上什么忙,为今之计只有先去搬救兵。她思索良久,却也未能想到该去往何处搬救兵。而且这时的她发现自己正处在一个山谷之中,这山谷她从未来过,对此间路途不同,能否找到路走出山谷尚且是一个问题,又往哪里去搬救兵呢?
走着走着,她来到一处瀑布附近,瀑布之下还有广袤的一片潭水,只见那潭水静谧清澈,不含一点杂质,不起一层涟漪。她心道:这个倒很像祖母带我到后山喝的那个绝情水呢!一提到绝情水,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岳凌的身影。她不由得悠悠叹道:“他对我是那样的好,我真的一点也不欢喜他吗?”
此时此刻,她的心中忽然涌现出许多往事:博雅园中的比武、守望坡大战、雪谷中的并肩作战、冰洞中的祛毒疗伤,他不知道救过自己多少次,自己对他甚至没有半点恩惠。她缓缓地从怀中拿出岳凌送给她的玉佩,喃喃道:“他曾说过,我早就是他生命中的全部了。我当时觉得他风言风语,却没有想过,那确是他的一番肺腑之言。”
转念又想:他待我固然很好,难道郭大哥待我便不好吗?若没有郭大哥,我怎么能从东方信乌的魔掌中逃出?我的眼疾又怎么会好?雪山派的令牌和密信又怎能完璧归赵?此时她的眼前又浮现出那个潇洒不羁的书生形象,他与她那日的对话,他陪伴她的那几天,几乎成了她一生中最值得回忆的时刻。
原来那日江莹雪双眼失明后,就一直不知道岳凌曾经为她挡开过数十支箭,只是以为岳凌是被东方信乌打伤的。而真正救出他们几人的,是那个武功高强的郭哲航。而那天晚上,她正准备就寝,只听得门外有人敲门,她便问道:“是谁?”郭哲航言道:“莹雪姑娘,是我,你睡了吗?”江莹雪想到他深夜造访,必有事情,于是说道:“还没有,你进来吧!”于是郭哲航走了进来,说道:“姑娘,你的眼疾不能再有丝毫耽搁了,我和那位岳兄弟和许姑娘合计过了,由我先带你回昆仑山疗伤吧。”江莹雪说道:“那位岳兄弟没什么大碍吧?”郭哲航说道:“没什么,大夫说他将养几日就好,他也让我转告你,说让我先送你会昆仑山,你的伤耽搁不得。”江莹雪见他这样说,便答应了他的要求。
江莹雪目不见物,二人只得同乘一匹马。骑马行了大约两三个时辰,郭哲航关切地说道:“你怎么样,累吗?”江莹雪听到这温柔的声音,心中怦然一动,然后说道:“你这么说还真有点。”于是郭哲航让马停了下来,并将江莹雪扶到马下,然后他生了一堆火,把随身携带的馒头拿了出来,在火上进行炙烤,不一会儿,馒头就熟了,热腾腾的。江莹雪闻到了馒头的香味,但是由于什么也看不见,她的眼角边挂了一丝泪滴,嘴巴撅起,显是伤心异常。
郭哲航说道:“莹雪,不要哭啊!有我在呢,我会保护你的!”江莹雪嗫嚅道:“保护什么呀?你我萍水相逢,你送我回昆仑山,我已经对你有所亏欠了,怎能再有多余的要求?”郭哲航说道:“谈什么亏欠呢?人生在世,义字为先,我们同为名门正派,又有共同的理想,我救护你自然是理所当然。”江莹雪奇道:“名门正派?你是?”郭哲航说道:“在下是丐帮现任副帮主,途经江家大院执行任务,见到你们被隋兵所困,这才出手救援。”江莹雪说道:“执行任务?什么任务?”郭哲航说道:“我也不需要瞒你,丐帮前几日收到讯息,称你们雪山派的令牌和密信被东方信乌那狗贼盯上了,于是便决定帮你们一帮。我来到江家大院,找到了你们的令牌和密信,而这时恰好东方信乌和李渊带领的隋兵也到了。我偷偷地从大院中潜出,正想离开,却听到他们要伏击雪山派弟子的密谋,于是便决定躲在暗处,静观其变。后来我看到他们把你们围在山谷之中,这才出手相救。”江莹雪说道:“原来是这样,我们雪山派,真的要感谢你了,只是令牌和密信可否给我?”郭哲航微笑着说道:“这也是我要带你连夜启程的原因,放心吧,等回到昆仑山,我会把这些东西交给你们掌教的。”江莹雪点了点头。
郭哲航说道:“好啦,吃馒头吧。”他拿着馒头送到她的嘴边,说道:“我喂你吧,你咬一口!”江莹雪张开她那樱桃般的小嘴,咬了一口,心中一阵小鹿乱跳。而郭哲航看到她那淡粉色的嘴唇和馒头上留下的那个清晰可见的咬痕,也不由得心中一动。
江莹雪吃了一点东西后,便倚靠在树干旁睡着了。郭哲航怕她身体受凉,便将自己的外套披在她的身上。而且远远地走开,坐在一旁。江莹雪其实并未睡熟,自然能感觉到他为自己披上衣服,而且脚步声渐远的状况。她心下不由得涌起一丝感动,其实要在平常,她也不会如此感动,只是此时双目失明,而且身旁又没有朋友和亲人,自然便对身旁这个人产生了莫名的好感。
天色渐渐亮了起来,江莹雪也由睡梦中清醒过来,二人就打算继续向昆仑雪山行进。就在这时,一支箭朝着江莹雪射了过来,郭哲航推开江莹雪,一掌拍出,那支箭便被击落在地。这时,四面八方都有隋兵围了过来,足足有三四百人之众。东方信乌从人群中走出,嘿嘿笑道:“莹雪妹子,没想到你还是一朵交际花呢?前几天还傍着岳凌那小子,转眼间又换了一个更帅的,可以啊可以!哈哈哈!”江莹雪不屑于与这奸人多费唇舌,郭哲航却朗声说道:“郭某大好男儿,岂能像你这样卑鄙无耻?”这声音内力充沛,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一振。
江莹雪说道:“郭大哥,你走吧,不要管我!”郭哲航看了她一眼,说道:“那怎么可能?郭某纵然不肖,也绝非贪生怕死之人!再说,他也不是我的对手!”东方信乌笑道:“你果然很自负啊!看招!”一掌拍出,直击郭哲航的面门,郭哲航站在原地,岿然不动,单掌伸出,东方信乌这一掌快要打到他的脸上时,他猛地击出一掌,东方信乌登时向后飞了出去,勉力维持才得以站定。
东方信乌知道自己万万不是他的对手,于是说道:“快,全都给我上!”于是所有的隋兵一拥而上,郭哲航需要应对四面八方来的隋兵,他左击一掌,右击一掌,那些隋兵便如秋风扫落叶一般被打得七零八落。东方信乌知道江莹雪目不见物,于是探身向前来抓江莹雪,郭哲航见他飞身而起,便已料到了他的企图,于是也飞身上前来阻拦他,然而隋兵人多势众,将他围在一个小圈之中,他一时半会儿难以接近到江莹雪的身边,而东方信乌不收任何阻碍,自然抓住了江莹雪。然后他说道:“小子,停止抵抗,跪地受缚,否则我就要了这小妮子的性命!”郭哲航正踌躇难决,江莹雪喊道:“哲航,你快走,别因为我拖累了你,快走啊!找到援兵再来救我!”江莹雪情知他绝不肯丢下自己独自逃跑,但是让他去搬救兵,却是可以。
果然,郭哲航心下沉思道:我便是跪地受缚他也未必会放过莹雪,他没拿到令牌和密信,自然不会伤害莹雪,于是他说道:“莹雪,相信我,我一定会回来救你的!”然后他纵起轻功,抢过一匹马来,纵马飞驰而去。
东方信乌情知追他不上,便露出笑容道:“莹雪,千年修得共枕眠,你终于是我的人了!”江莹雪说道:“你这小人,若敢对我无礼,我立刻自尽!”东方信乌笑道:“我可舍不得呢!不过,有了你,我就有了对付岳凌的筹码!哈哈哈!”于是他派人把江莹雪押到下文庙,与后来在少林寺抓来的许茗珊关在一处,也就有了后面发生的一系列事。
郭哲航一路疾驰,来到了昆仑山,可当时昆仑山上却没有主要领导人。黄露秋已经前往少室山参加掌门人大会,江宏峰、齐云也不在昆仑山,总坛的杂务由冯朗代为打理。郭哲航思量之下,决定先在昆仑山上盘桓数日,先把令牌和密信安置妥当了,再想办法营救江莹雪。
后来岳凌挺身而出,救出了江莹雪,众人回到昆仑山上。那时岳凌还处在昏迷状态,在这一段时间内,金启言治好了江莹雪的眼睛,而她双眼恢复后,第一个看到的就是陪伴在她身边的郭哲航。她看到眼前的这个男人目若朗星、英俊潇洒而又气宇轩昂,又想到他曾在乱军之中救护自己,心中不由得对他欢喜异常。
黄露秋也接见了他,他自然将自己丐帮副帮主的身份说了,并且将令牌和密信交到了黄露秋的手上。黄露秋心中感激,说道:“这一次全赖郭副帮主仗义援手,老衲实是感激万分。”郭哲航笑道:“区区小事,何足挂齿,只是小生还有一件事情,却不便向您提起,若提出来倒显得我有些乘人之危了。”黄露秋说道:“郭副帮主但说无妨,都是自家人,何必客气!”郭哲航说道:“在下十分仰慕江小姐的为人品貌,所以此来昆仑山,一是将令牌与密信交还,二是方帮主让我来与贵派商讨联合抗隋的大事,三是在下想要向江小姐求婚。婚姻大事,需要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所以特来向黄掌教知会一声。”黄露秋心道:这人真实用意恐怕只有第三条,前两条不过是铺垫,雪儿交给他,真的能让人放心吗?凌儿的为人武功,与雪儿的渊源又岂是他能相比?只不过凌儿是我门下弟子,这才不能与雪儿有男女之情。不如叫来雪儿,看看她的意思。她若同意,也正好可以让凌儿断了多余的念想,安心习武,继承我雪山派大业;她若不同意,正好打发这小子走,也是好事。于是她说道:“好啊!但是我得征求一下雪儿的意见。来人啊,把圣女叫过来。”
不一会儿,江莹雪便来到了黄露秋的屋中,盈盈拜倒,说道:“孙女给祖母请安!”黄露秋笑着说道:“雪儿,起来吧!征求一下你的意见,你觉得这位郭大哥人怎么样?”江莹雪见郭哲航也在屋中,不由得脸上一红,说道:“郭大哥的为人,自然……自然是极好的。”黄露秋调笑着说道:“让他做你的女婿怎么样?”江莹雪红着脸说道:“祖母,您又调笑我。”黄露秋说道:“哲航啊,你先出去一下,我和她单独聊聊。”郭哲航拱手说道:“是!”然后便退了出去,关上了门。
黄露秋说道:“雪儿,这是你的终身大事,我也不便干预太多,但是你与凌儿同为我雪山派的师兄妹,按照门规是不可以结为夫妻的,知道吗?”江莹雪点了点头,说道:“凌哥他一直待我很好,但我……我也不知道自己喜不喜欢他。既然门规有此规定,我自是不会与他再有男女之情的交集了。”黄露秋说道:“傻孩子,你若真心喜欢一个人,又怎么会犹豫呢?你如果犹豫了,就证明你对他只是感激,却不是喜欢。你说真话,哲航给你的感觉,和凌儿一定不同吧?”江莹雪说道:“那自然是不同的,他成熟、勇敢、有决断,武功高强,又救过我的命,我对他确实是有好感的。”黄露秋笑道:“孩子,从你的两种评语中,我已经看出来了,你真正喜欢的是哲航,既然如此,何必害羞呢?应该大胆追求才是啊!”江莹雪说道:“可是您不是说我要勤于练功,男女之情容当后放吗?您前一段时间刚让我喝下了绝情水,又怎么又改主意了?”黄露秋叹息道:“那时我是担心你一时冲动,陷入魔障,况且也会耽误了凌儿进修武功。你知道,凌儿身上有血海深仇,又有重大使命,是不可以擅谈儿女之情的。可是现在我可以看得出,你对哲航是有情感的,而他又是丐帮的副帮主,我们雪山派多了一份支持,也很好啊!”江莹雪似乎有些愠怒,说道:“祖母,您究竟是为我的幸福考虑呢?还是为了雪山派与丐帮联合而拿我做这场交易的牺牲品呢?”黄露秋说道:“孩子,我谈的只是客观情况,你不要多心,如果你对哲航没有情意,我又怎么会强迫你呢?”江莹雪说道:“我心里有点乱,容我回去先想一想。”黄露秋点了点头,然后江莹雪便走了出去。
郭哲航见江莹雪走了出来,便马上迎了过去,说道:“莹雪,你出来了。”江莹雪见他大献殷勤,又想到他冒冒失失地便要求婚,还以丐帮副帮主的身份来说服祖母,不由得十分厌恶,正欲躲闪离开。郭哲航说道:“想不想去山顶玩啊?”江莹雪依旧不理他,他便继续说道:“有好吃的好玩的,那可是你想不到的哦!”她这才放慢脚步,回头说道:“什么呀?”郭哲航说道:“来吧,我带你去哦!”于是他便拉了江莹雪的手,带着她向一处山顶走去。黄露秋见到他二人上山的背影,不由得会心一笑。
来到山顶之上,只见那里摆着一圈蜡烛,中间还放着一块生日蛋糕。郭哲航说道:“祝你生日快乐啊!”江莹雪这才恍然想起,这九月十五是她的生日,却不知他从何处得知,于是问道:“你怎么知道今天是我生日啊?”郭哲航哈哈一笑,说道:“咱们圣女的生日,全雪山派的弟子应该都知道啊,随便问一个都是清楚的。”其实他这番话完全是刻意吹捧,江莹雪虽然是圣女,但几乎终日待在砥砺峰上,不与雪山派其他弟子有很多交集,所以几乎没有人知道她的生日。除了她的父亲、祖母,也就只有岳凌知道了。那日岳凌受伤,郭哲航无意间看到他身旁的行李中有一个小本,那上面第一页就写着:莹雪,生日九月十五。他故而才知道了江莹雪的生日。
但这一句话却叩进了江莹雪的心坎,女孩子最喜欢得到男孩子的夸奖,哪怕她知道这种夸奖并不真实,她也感觉到幸福万分。然后郭哲航说道:“让我来为你点燃蜡烛许愿吧!”他的内力本属至阳一派,因而他用掌力便催动着蜡烛点燃了,江莹雪来到蜡烛圈中,心中默默的许下了这样一个愿望:今生有他相伴,或许也是我最幸福的一件事了。
郭哲航为她切分了一块较大的蛋糕,她吃在口中,甜在心里。蛋糕吃得差不多了,二人来到山崖旁的一块山石附近,向远处望去,白雪皑皑,群山耸立,艳阳高照,晴空万里,实是让人心境大开。二人并肩坐下,观赏着千山暮雪的风景,渐渐地,江莹雪缓缓地将头倚靠在了郭哲航的肩膀上,然后小声说道:“哲航哥,你会一辈子待我好吗?”郭哲航用左手将她揽在怀里,说道:“傻丫头,我当然会对你一辈子好的,你是天上派到凡间的仙女,我怎么会不珍惜你呢?”二人这一番海誓山盟,伴着那耀眼的阳光,显得是那么温暖而又安详。
而此时的岳凌,却还在昏迷之中,尚未醒来。
日日守在他身边的,也只有许茗珊一人而已。
第二天,他们二人来到黄露秋身边时,这一场婚事,便成为了一件注定要发生的、不可逆转的事件。
但江莹雪毕竟不是那种全无心肝的人,她总觉得自己很对不住那个深爱着她的岳凌,所以她决定把他叫到守望坡上,与他进行那最后一次的谈话。
此时的江莹雪,位于深谷之中,回首起这段前尘往事,不由得悲喜参半。喜的是她不缺乏爱自己的人,悲的是她的爱不能同时分给两个人。她混乱的心绪使她略感烦躁,加之有点口渴,于是她用手托起一捧潭水,喝了下去。突然间,她感觉到一阵来自心底的寒冷,这种感觉,与她喝下绝情水的感觉绝无二致。她仔细地环顾四周,这才明白,这深谷之中的绝情水,是昆仑山中所有绝情水的源发地,后山那一小片绝情水,不过只是这潭水的百分之一罢了。
她又喝下了几口绝情水,顿时感觉神智清明了许多。适才的矛盾心理也不复存在,而只是思量着出谷的计策。忽然她想到,也许顺着潭水延伸的方向,可以找到出路,于是她顺着潭水延伸的方向走了过去。
如此这般走了两个多时辰,她终于走到了山谷的出口处。这时她突然发现,向北走是一片绿洲,但紧接着走一定会是一片荒漠;向南走则又会进入山区之中。她心道:向南走,进入山区,可能会遭遇隋军,也有可能再度迷路;向北走,前往漠北,去寻找一下哲航他们,回去还可以救爹爹和一干弟子。于是她便选择了向北行进。
她经过绿洲时,便先收集了一些水源带在身上。她知道一旦进入大漠,没有水就意味着死亡,所以这些准备工作是必然要做好的。
绿洲是极其狭小的一片区域,她走了大概一个时辰,就穿过了绿洲。但这个时候,摆在她面前的是一望无垠的大漠,四周死一般的寂静,那黄沙和阵阵的风声似乎随时都可以把人吞噬掉。她心中不由得有些害怕,但进行权衡之后,又想到也许大漠之中人烟稀少,或许更加安全一些。所以她还是选择走进了大漠。
走了大约十几里地,绿洲已经看不见了,四面八方全部都是荒漠,看不到尽头之所在。突然,她发现在不远处的沙堆旁躺着一个人,这是一个中年女子,浑身是伤,衣服破破烂烂,显然是曾经遭到过别人的追杀。她虽然年岁已长,但是却丝毫不能掩盖她容颜的秀丽。江莹雪不由得生出了一种悲悯之心,于是来到她跟前,探了探她的鼻息,发现她还活着,便将她扶正坐好,为她缓缓地输入内力。不多一会儿,她就悠悠醒转,微弱无力地说道:“水……水,我要喝水。”江莹雪便将随身携带的水袋打开,喂她喝了一点水。
那女子说道:“谢谢你姑娘,你真是个好人。”江莹雪笑着说道:“不客气,伯母,您怎么会在这个地方呢?”那女子叹了口气,说道:“仇家追杀我们,我拼死才逃了出来,可我那些兄弟,全都死了!”江莹雪安慰她道:“为了他们,您一定要坚强地活下去啊!”那女人说道:“唉!孩子,你说得对。我要是有你这么个闺女就好啦!知冷知热,懂得疼人啊!”江莹雪噗嗤一笑,说道:“您别夸我啦,我这浑身直发冷。”那女子被她逗笑了,说道:“姑娘你是哪里人啊?为什么孤身一人在这大漠之中啊?”江莹雪黯然答道:“我也是为了躲避仇家追杀才逃到这里来的,说起来我们倒算是同病相怜呢!”那女子说道:“也是可怜的孩子啊!你今年多大啦?”江莹雪说道:“我今年十六啦!”那女子喃喃道:“十六,十六,算起来,我那孩儿也有十六岁啦!”江莹雪奇道:“是吗?您儿子也十六岁呀?”那女子黯然神伤道:“是啊,算起来我已经与他有接近四年不见了,母子分别如此之久,怎能不叫我伤心欲绝呢?”江莹雪说道:“伯母,您放心吧,我相信您和您儿子终有一天可以再相会的。”那女子笑道:“借你吉言,不过我们得赶紧赶路了,这地方步步杀机,不宜久待。”江莹雪点了点头,将她扶起,二人互相搀扶着向前走去。
又走了五六公里以后,那女子的伤势有些加重,难以行走,于是二人只得又原地坐下。那女子歉然地说道:“对不起,姑娘,连累你了。”江莹雪微微一笑,说道:“伯母说这话就见外了,咱们行走江湖之人,最看重一个‘义’字,焉有见人有难而不相救者乎?”那女子目光中流露出一丝敬佩,说道:“姑娘你真的是有前代花木兰之风,女中豪杰,巾帼英雄啊!”江莹雪说道:“我想伯母一定也是一位女中豪杰,您的丈夫也一定是一位重情重义的英雄人物。”那女子说道:“是啊,他是一个真正的英雄,铁骨铮铮的好男儿,只可惜……可惜他已经去世了。”言语未完,泪水便早已流了下来。江莹雪见她伤心欲绝的样子,连忙致歉道:“对不起,伯母,我……我不知道。”那女子也擦干了眼泪,说道:“不碍事,只不过有些感伤,这也属人之常情。姑娘,我感觉你武功不弱,想来也是哪一派的高门弟子吧?”江莹雪说道:“确实会一些粗浅功夫,但是遇到真正的高手,却总是有一些相形见绌。”那女子说道:“你过来,把手递给我,我看一下。”江莹雪把手递了过去,那女子用手搭了搭她的脉搏,说道:“姑娘,你的内力十成中有六成是虚弱之力,只有四成是你实际的内力。所以你与敌人过招之时,其实能发挥出来的功力只有四成左右。”江莹雪不由得大吃一惊,说道:“为什么会这样?”那女子说道:“你是不是曾经吃过或者喝过什么增强内力的药或者液体?那些东西的确有增强内力之效,但是却不能转化为你真正的实力。天下武学,都是要靠一番积淀才可以学到炉火纯青,内力之道尤其如此,你的内力虚多实少,应付一般的敌人用招式,但是对付真正的高手,只有内力强大才是取胜的基础。”
这女人的一席话,使江莹雪顿时茅塞顿开。此前修习武功,确实只注重了招式,而忽视了对于内力的修炼,雪山派内功心法她虽然也练过,但是后期因为喝了绝情水,便以为内力会自然增长,也不再加以重视。平时练功时显现出的内力,与实际作战总是相差甚远,以至于她连五十几个隋兵也无法打退,被迫跳崖自尽。也正是在此时,她才终于意识到了那绝情水的危害所在。
那女子说道:“还有,姑娘,要想把武功练到极致,就挑选一种你最擅长的,精心钻研,切不可三心二意。”江莹雪笑着说道:“感谢伯母指点。”于是她静下心来,开始苦心孤诣的练习那凤舞昆仑掌,这一招是江宏峰传给她的,也是昆仑雪山派的得意绝技,她决定潜下心来,仔细研究这门掌法。练习了一会儿招式,她又重新开始修炼雪山派内功心法,过不多时,她感觉浑身热腾腾的,说不出的受用舒适。然后她再打出每一招凤舞昆仑掌时,都会感觉到掌力在增加,而且后着层出不穷,不再是以前那般虚弱无力、捉襟见肘般的出掌了。自此,江莹雪的武学修养,又进入到了一个新的层次。
那女子见她这般聪慧,非常欢喜,心想自己不过说了几句话,她就领悟到了其中的要旨所在,果真让人敬佩。她又想到:如果我儿能够找到这样的一位佳人相伴一生,却也不枉这一生啊!
此时的江莹雪找到了一种前所未有的感觉,越练越是起劲,她左拍一掌,右推一掌,每一招都显得攻防兼备,进退趋避拿捏得十分恰到好处。她内外兼修,时而练习内功,时而练习掌法,于短短的几个小时之内,功力便提升了一成左右。
那女人也一直在运功调息,恢复伤势。过了这几个小时后,她感觉自己精神状态也有了很大提高,便站起身说道:“姑娘,我们继续走吧!”江莹雪此时正在修习内功心法,由于过于专注,竟全然没有听到那女子的讲话。那女子见她专心致志竟至如此,又知道内功修习不可稍有打扰,所以她便又坐在当地等待。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接近黄昏时分了,江莹雪这一套内功才彻底练完。她内心爽朗,来到那女人面前,说道:“感谢伯母的教导,小女受益匪浅。”那女人向她一笑,说道:“是你自己的悟性好!”
“哈哈哈!哪里想到人间还有这样的美事,竟让我两件事情一起完成!”那女子突然流露出惊恐的面容,说道:“不好,仇家来了!”只见一个青袍老人立于不远处的沙堆之上,江莹雪厉声道:“苏天亮,原来是你!”
苏天亮笑道:“本来今天我来只是要拿走天火珠的,今天你来了这里,天雪珠也是我的了,哈哈哈!”那女人奇道:“天雪珠?莫非你就是圣女江莹雪姑娘?”江莹雪笑着答道:“是的,我就是江莹雪!”那女子惊恐地说道:“你快离开这里,决不能让这贼子同时拿到天火珠和天雪珠,否则黑暗之门就会被打开,天下将永无宁日!”
“少在那里危言耸听!”苏天亮听得不耐烦了,一掌打了过来,江莹雪说道:“不准你伤害伯母!”反手一掌拍出,这是“凤舞昆仑掌”中的一招“凤舞九天”,威力确实厉害,苏天亮在下文庙见识过这招的凌厉,但他自诩功力深厚,也不放在心上,于是依旧平直地出掌,这两股掌力相撞,江莹雪被击退了五六步。她武功虽然已有大进,但是想要立刻与一流高手对战,却哪里能够?现在的她,自然远远不是苏天亮的对手。
苏天亮说道:“你这女娃子的功夫倒是精进了不少,居然能接得住我六成的功力!”江莹雪不由得大吃一惊:才刚刚六成,她就已经抵受不住,若是十成全发,她那里还有命在?
苏天亮说道:“只可惜岳凌那小子今日不在此地,否则他与你联手,我或许不是你们的对手。但他永远不会再来帮你了,哈哈哈!”
江莹雪和那女子齐声喊出:“你说什么?!”
就在这时,只听得不远处马蹄声响起,一队马匹向这边飞驰而来,只听得天际中一个声音传来:“圣女、伯母,不要惊慌,我们来啦!”江莹雪听出来这是齐云的声音,不由得大喜过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