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奕派内,已是遍地狼籍。
四处弥漫着呻吟声,说是血流成河,哀鸿遍野也不为过。
“师傅,你撑住,我这就出去找人来救你。”
林痕看着面前的老者,手忙脚乱的用衣服护住他的伤口,鲜血浸透了布匹,也打湿了林痕的眼睛。
老者浑身是伤,最深的一处在胸口,深可见骨,无比狰狞。仔细看,甚至隐隐可以看到跳动的心脏。
老者费力的摆了摆手,尽管浑身疼痛难耐,但他的脸上仍然挂着笑容。
“乖徒儿……别……别出去……朝廷的……人,还没走……”
肺叶被穿透,他的声音也仿佛破旧的琴一般,浑浊不清。
老者是苍奕派的掌门,而林痕是他唯一的弟子。
这个弟子不太争气,天生就不是练武的命,反倒是脑子好用的很,老者喜欢他的这股机灵劲,把他当亲儿子对待。
“孩子……我死了以后别想着为我报仇,离开门派,隐姓埋名,做个农民,从今以后,喝酒赌钱,安安稳稳的活一辈子。”
老者似是用尽全身的力气才说出这段完整的话,眼中带着眷恋与不甘,饮恨西北。
一旁的林痕早已泣不成声,眼泪早已流尽,现在流的是血。
许久,林痕才松开了老者的手,他摸索着找到了打开密室大门的机关,门派内已经无人生还。
看着昔日的同伴与长辈而今冰冷的躺在地上,林痕的大脑早已经被仇恨充斥。
“噗通。”
林痕重重跪下,向着所有的同门磕头。
随后,又向着密室的方向重重的磕了一个头。
“师傅,徒儿不孝,这仇,我一定要报。”
夕阳西下,一道孤独的身影在山坡上起伏,安葬逝去的亡灵。
而与苍奕派相同的惨剧,武林各处皆在发生。
朝廷的一道文书,便收了这众多侠客的性命。
……
用了足足三天,林痕才安葬完所有的同门,当黄土一点点将师傅的脸掩上,林痕的泪再次不争气地流了出来。
林痕跪在山门前,长跪不起,他的手边,是一把长剑,剑鞘上刻画着一只苍鹰,一条青龙,青龙霸气,苍鹰威武,好不威风。
宝剑通灵,似乎是感受到了此地的血气,剑身颤抖不止。
林痕双手捧起此剑,宝剑出鞘,寒光四溢,名剑要饮血,饮仇人的血,饮恶人的血。
凝视剑身,林痕想起了师傅说过的话。
那日师傅笑着将宝剑递给他,而这剑竟全无排斥之意。
师傅也感到惊讶,也就是那个时候,他早已决定将掌门的位置传给林痕,只可惜……
“好徒弟,记住,这把剑的名字叫苍龙,苍鹰已腾空,青龙啸苍穹。不要折辱这把剑的威名。”
昔日赠剑之情形仿若仍在眼前,可如今,阴阳两隔,林痕怎能不心痛。
“师傅放心,徒儿定不折辱苍龙剑的威名,这皇帝的位子,也该换换人了。”
人不轻狂枉少年,更何况这林痕身负血海深仇,外加正是轻狂的年纪,说出这般豪言壮志,更是英姿飒爽。
言罢,林痕再次向着山门拜了拜三拜,便转身离开。
这一路,林痕未曾回头,也不敢回头。
苍奕派的秘籍林痕都已销毁,他天生有过目不忘的本领,因此那些秘籍早已被林痕记在心中。
“以我现在的武功,别说报仇,恐怕就连自保都是问题。师傅生前曾经说过,云清城向南走五十里的地方有一座无名古墓,据传说墓中有一本秘籍,能让人打通任督二脉,脱胎换骨。但是这古墓尤其危险,若是一去无回……”
林痕不怕死,但自己若是现在就死,大仇未报,怎能安心。
林痕咬咬牙,随后似是下定某种决心一般,手中马鞭一扬,向着南方而去。
与此同时,朝廷内正在经历一场大乱。
“叶天,你竟敢叛离朝廷?”
朱忠看着面前的男人,脸色阴沉。
“朝廷?朱忠,这皇上如何还用我多说吗?你我为他卖命这么多年,他把我们当什么了?”
叶天手中的弯刀已经沾满了鲜血,血顺着刀尖滴落,反射出朱忠的眼神,冷到极致的眼神。
“你与圣上如何我不关心,但是你不该杀我东厂的人,他们都是可怜人,你杀了他们,就相当于杀了我的孩子。”
朱忠说完,也不再啰嗦,脚下一动,身影便消失在原地。
“厂公,若是几天前,我或许还不是你的对手,可现在……”
叶天冷笑一声,手中的弯刀已经抵在了朱忠的脖颈上。
“我念在你当初的对我有恩,我不杀你,但是你最好也不要自寻死路。”
朱忠盯着眼前的刀,他能闻到弯刀上传来的血腥味,那些被他当作孩子的人的血。
“叶天,如果没有你这句话,我本来是想杀了你的。”
朱忠的话音刚落,叶天只觉得自己腋下一痛,手中的弯刀便已脱手了。
将弯刀一脚踢开,一掌将叶天拍到一旁。
“你真以为自己练了青云楼的绝学就能天下无敌了?”
朱忠摇了摇头,谁料叶天突然向他扔出数枚暗器,朱忠是何等高人,什么手段没见过,因此他第一眼便看出了这是武林中金刚派的造物霹雳弹,一边心中暗道叶天多手准备的心思缜密,一边连连后退。
果不其然,霹雳弹爆开,升腾起厚厚的烟雾。
“看来他必定是提前服用过解药了。”
朱忠仍然是一副平静的模样,他摇了摇头,叶天跑了,皇上那边还要想办法交差。
“真是一波未平,一波又起啊。”
烟雾散去,叶天早已没了踪迹,同时消失的,还有那把弯刀。
“叶天所练武功,所用兵器皆与旁人不同,或许能给我带来不一样的惊喜也说不定。”
朱忠莫名其妙的说了一句,随后便去为手下收尸了。
收拾好现场,再去皇宫禀报,其中具体事宜,自是不必多说。
叶天叛逃,皇帝命大将军司空开方协助朱忠继续追杀武林中人。但是这一次,力度却轻了许多。
朝廷内的安排与事变,林痕自然是全然不知,经过几天的奔波,他离那云清城只有不到百里了。
“数日奔波甚是幸苦,还是找个地方歇一歇比较好。”
由于离城较远,林痕自然是没有去客栈休息的机会,因此他只是在路边找了间破庙,至少能遮风挡雨。
喂了马,吃了干粮,林痕本想早点睡去,却猛然间听到破庙外有人窃窃私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