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来接你了,琳儿。”
王腾的声音里好像满是柔情,张琳的眼泪已经流下。
这一天她已经等了好久,有他这句话,那些委屈又算得了什么呢?
随王腾来的另一个书生面带微笑,真心为自己的好友祝福。
好友出身虽贫寒,却有大才,四书五经,诗词曲赋样样精通,各代历史更是了如指掌。
为人方面更是彬彬有礼,艰苦朴素,无可挑剔。
他觉得,自己看朋友的眼光不错,比自己的父亲好上太多。
想到这里,他叹了一口气。却又很快发现自己叹气有些失礼,慌忙向王腾催促道:
“王兄,你还愣着干嘛,还不快上去找张姑娘?”
王腾却是面色微变,听到好友的催促,勉强走上楼去。
张琳扑到了王腾怀中,像是见到主人的猫一样。
王腾摸着怀中之人的秀发,眼神却是有些飘忽不定。
常公子笑了,摊开折扇扇了起来。
“原来是状元郎还有新科探花,久仰久仰。”
新科探花露出疑惑,向常公子问道:
“兄台是?”
常公子手中扇子指向王腾,笑道:
“我是谁,你问问你朋友不就知道了吗?”
新科探花转身看向好友,问道:
“王兄,这位是你朋友?”
王腾点点头,道:
“是的,这位是常小群常公子。”
张琳面色微变,却不知道王腾何时认识了这常公子。
张琳拉了拉王腾的衣角,王腾回过头,感觉气氛隐隐有些不对。
“怎么了琳儿?”
不到张琳回答,常公子却是收了折扇笑道:
“误会误会,我不过只是想请张姑娘来我屋中唱唱曲罢了。”
王腾还没有说话,新科探花却是已经怒了:
“放肆,常小群,你怎么好意思说出这种话来的?”
而常公子却根本没有理这新科探花,只是看着王腾道:
“王兄,我想你总不是那种小气之人吧?”
张琳面露不愿,紧紧拉着王腾衣角,臻首微摇。
王腾沉默,良久才缓缓道:
“不过是唱曲而已,琳儿,你就陪陪常公子吧。”
新科探花面色大变,看着好友的目光满是不可思议,好像从来没有见过他一样。
而张琳已是松开了手,身子忍不住后退两步,倒在女伴手中。
张琳银牙轻咬,狠狠道:“王郎!这常小群出五百两银子!”
王腾躲开张琳的目光,却是不肯说话。
王腾当然只道五百两是什么意思。
因为张琳曾经多次姐妹们的遭遇向王腾诉苦。
花前月下,银屏红烛,郎情妾意,山盟海誓。
那时,王腾抚摸着张琳的秀发,温柔道:“放心吧琳儿,我是不会让任何人欺负你的。”
可是现在,他不敢,更是不愿为张琳丢下自己的仕途。
常公子大笑,手中折扇扇动。
“王兄为人不拘小节,常某佩服,常某相信王兄以后势必平步青云,必为国家重臣。”
“呵——”
张琳冷笑一声,觉得自己像个傻子,像个活在梦中的傻子,为自以为是的爱情忍辱负重的傻子。
可是这傻子还有一群姐妹,为了姐妹,她——
愿意献身。
张琳上前一步,挽住了常公子的手,千娇百媚地道:
“常公子出手真大方,既然这样,那琳儿今天就是你的人了。”
常公子哈哈大笑,放肆的嗅了一下张琳身上的体香,然后痴迷地道:
“琳儿身上真香,王兄真是好福气,小弟羡慕。”
言语间两人就要往屋子里走,但张琳的另一只手却是被人拉住了。
拉她的人当然不可能是那新科状元。
常公子回头看去,只见那新科探花一脸愤慨,怒道:
“我不准!”
常公子眼里杀机一闪,冷笑道:
“新科探花,我提醒你,这件事与你无关,你也没有立场去管这件事。”
“连王腾都同意了,你凭什么再管这件事?”
“你以为你是谁?正义伙伴?还是救美的英雄?”
常公子面露威胁:
“我警告你,你现在只不过是一个平民,我有一千种方法让你生不如死。”
新科探花不做言语,只是手上的力气又大了几分。
张琳面露苦涩,心里感激的同时更不愿连累到这有着赤子之心的黄公子。
张琳摇摇头,语气果决地道:
“黄公子,这件事与你无关,你就不要再掺合了。”
言语间就试图挣脱被拉着的手,却是发现那黄公子手里的力气大的惊人,不似书生,反而像是练过功夫的江湖人士一般。
“张姑娘你错了,这件事与我有关。”
“威逼胁迫一介女子,为读书人所不耻。”
“视而不见,吾心有诟。”
“黄某是个自私的人,却是不能如张姑娘所愿。”
常公子冷笑,觉得这新科探花实在是个愣头青。然后他松开了张琳,拍了拍手。
屋子里走出两个凶神恶煞的七尺壮汉。
常公子仰头轻笑道:
“牛二牛三,去给我们的黄探花好好上一课,让他知道硬出头是什么后果。”
“好嘞!”
这两个大汉残酷一笑,已是冲了过去。
这样细皮嫩肉的书生,不知道一拳下去他会不会哭?
黄公子手中捏拳,准备和这两个大汉拼命。
然而他的脸上满是惊骇。
这当然不是害怕那两个大汉,只是因为有人挡在了他的面前。
一个女人!
一个美丽柔弱的红衣女子!
张琳已经因为害怕而闭上了眼睛,然而她的身子却是一动不动。
她好像听到了一阵风声。
那是拳风吧?
这两个壮汉果然可怕。
张琳这样想着,却是没有感受到被拳头打在身上的痛苦。
张琳试探着睁开一只眼睛。
眼前是一袂飘动的青衫,青衫下有一柄青色的剑鞘。
眼前之人身形瘦削,而那两个山一样的壮汉却已经砸在了梨花木门上,口鼻喷血。
常公子的表情像是吃了死耗子一般,嘴张得老大,恐怕是足以塞下一整枚鹅卵。
眼前的青衫少年转过身子,微微笑道:
“我这人简直像是乌鸦一样,到哪哪出事。”
“不过姑娘还请放心,这件事因为而起,自然也当因我而终。”
张琳神色恍惚,眼前的一切都好像梦一样不真实。
这少年还是之前她们调笑的那一位,脸上的笑容也是一般无二,可是他却好像变得有些不一样了。
之前的他静静地看着窗外时,给人的感觉是平静而孤独的。
可是现在的他却是带着某种独特的气韵,给人的感觉就像盛夏里吹起了风,久旱的沙漠终于落下了雨。
风雨不知何处而来,却定将世间污浊洗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