烈阳如火,天地为炉。焚烧让大地上一片萧条,只剩下一些枯枝落叶的残渣。
大远戴着斗笠,脸上满是汗珠。
清晨还是薄雾霖霖,中午已经变成一片火海。
他本想去看看城市的繁华。
八七走在前面,大远吃力地跟在后面。
明明他并没有走的很快,大远却还是小跑着才能勉强跟上。
好几次大远都累得蹲在了地上,八七却并没有停下来等他。只是一个劲地往前走……
大远立即站起来追了过去,感觉人都要累晕了。
这本是他自己的愿望,八七只是陪他实现而已。
但最先坚持不住的竟然是他自己。
他感觉自己真没用。要不是他每天想着去镇里,八七根本就不会去。
要是像以前,他们这时还在山上靠在石块上休息……或者已经回到了家里。
不行……实在是受不了!大远停下了脚步,准备休息一会儿。八七离自己越来越远,看见他的人影越来越小,大远心急如焚。
八七觉得大远实在是跟不上了,就找了路边的一颗大树乘凉。
大远心里打起了回去的算盘。可是那真是太丢人了,太懦弱了!不论是对七哥而言还是对自己而言。
看见了八七转到了树荫,大远起身艰难地走了过去。
八七正在闭目养神,大远在他身边找了一个位置安安静静地坐下。他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交流。
大远拿出竹筒里的水使劲地喝了一口。
这棵树很大,遮挡了所有的太阳的炽热。前面的土地光秃秃的,仿佛这棵树是这片大地唯一的绿色。
只过了一刻钟,大远觉得好像过了很久。感觉心烦意乱,他不知前方的意义究竟是什么。
人生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八七问他:是不是很热啊?
大远带着怨气:快要热化了……
八七说:都很热,忍一忍。
“休息够了就继续上路。”
“你走太快了,我跟不上。”大远开始抱怨。
“没有啊,这已经是我最慢的速度了。”
“你应该等……”他不想说这句话,因为他自己生平最讨厌等人。
大远无奈地低下头,人与人之间的差距为什么这么大呢?有的人的一步就相当于别人的几步了。别人能做的事为什么自己就做不了呢?
“要不你先留在这里,或者回去,我去镇里有一点事,做完就回来找你。”八七这样对他说道。
他摇了摇头。其实他心里早就产生了动摇,但崛强的他不可能选择放弃。
“你觉得能行的话就跟过来吧。”八七笑了笑,起身向前方走去。
那一片无限光明的地方。
不服输的他咬了咬牙,跑了起来……
行至半途,前方出现两个影子。一大一小。突然间,那个大的影子摔了下去。
那个小的影子大哭起来:“奶奶,你怎么了呀……”
八七迅速地跑了过去,给那个老太太把了一下脉后,给她喝了一点水。
“叔叔,奶奶……不会有事吧?”小姑娘红着眼睛说。
小姑娘本该明亮的眼睛已经变得浑浊,头发乱糟糟的。但女孩清秀的面庞依旧清晰可见,估计长大后应该是一个美人吧。
“没事,就是中暑了。”八七把老太太扛在了背上,继续向前方走去。
“小姑娘,你们要去哪里呀?”八七问道。
“不知道……”
这一声“不知道”说尽了心中的无奈,如今的世道已经变成地狱了。八七和大远也只好选择沉默。
到了一个比较凉爽的大树下,八七把老太太放了下来。稍等片刻后,老太太醒了过来。小姑娘兴奋地问候着她奶奶。
风吹树叶。
八七把身上的水还有那一点食物全部都给他们。什么都没说就离开了。
“谢谢……”小女孩发出微弱的声音。
大远一阵心痛。
他追过去问为什么要把她们丢在那里。八七说:我们自己都空无一物,又能怎么做呢?大远骂着:你也太无情了!八七说:你觉得你能帮助他们就尽管去做。
大远无可奈何。
只能满肚子怨气地跟在那个恶人身后,头脑越来越眩晕,心里止不住的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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镇里,路边全是要饭的。哀嚎声不觉于耳。
一个岁数很大的老大爷哭着祈求:哥哥姐姐给一点吧,我马上都要饿死了……
一个腿截肢的小孩跪在地上唱着凄惨的儿歌,更是让人痛心疾首。
一个妇女蓬头垢面,说着胡话,仿佛是疯了……
一群乞丐看见了两个衣衫褴褛的人走了过来,并没有多大的好奇心。
“估计是也是来要饭的。”一个仿佛是丐帮长老的人说着。
“看看他们那身行头,实在是太好笑了。”一个小弟补充。
要是看见那些穿金戴银的走过来,他们早就扑过去了。至于那些有权势的,他们打不过,就只能在地上哀求打滚希望得到他们的施舍。
大远走在路上,闻着那腐臭的味道,差点吐了出来。而八七走在前面,依旧是那样健步如飞。仿佛早已见惯不惊。
行至一家酒店,八七走了进去。路边的乞丐一片鄙夷的目光:难道要饭能直接跑到酒店里面去?
要知道他们曾经也那样试过,可是酒店里的打手差点没把他们打死。
一个长老嘲笑道:终究是个外地人。真该多多遭受社会的毒打。
到了店里,八七走向靠边的位置。那里坐着一个闭着眼睛的人,仿佛是一个瞎子。
“老徐,近来可好。”
瞎子道:“什么好不好的,还是那样。”
八七向大远介绍道:这是徐邪,外号“徐半瞎”。他并非是真的瞎,他是故意闭上了双眼……
大远感觉很疑惑。
这时,从外面进来一个穿着高级衣服的公子。
“小二,把好酒好菜端上来。”
“好呢……段公子。”
徐半瞎突然开口道:“朱门酒肉臭,路有饿死人。”
那位段公子看向角落,露出一个难以置信的眼神,他大声吼道:小二!怎么一群叫花子也在这里吃饭呀,快点叫他们滚出去!
徐半瞎缓缓说道:年轻人说话别那么难听,小心人头不保。
“人头不保?”段公子笑了出来。他拍了拍手,门外立即进来几个大汉。他们每个人都凶神恶煞,每个人都配着威武的大刀。
他大摇大摆地走到靠边的位置:我还以为是哪一位大侠呢?原来是一个瞎子!他脸上发出阵阵讥笑。
“给我打死他们!”段公子一声令下,大汉像疯狗一样开始动手。
徐半瞎冷“哼”一声,手起,一只筷子瞬间抵在段公子额头,筷子“咔嚓”一声折断,段公子额头上瞬间渗出血来。
周围大汉只感受到了一阵清风,转眼间目瞪口呆。
那瞎子一瞬间冲到了他们身后,而他们的主人已经倒在了地上哀嚎。
段公子躺在地上,大骂:你们这些废物,真不如养几条狗!
大汉们自然吓得不轻。从来都是他们打别人,别人躲他们还来不及。
他们冲了过去,一定要暴打那家伙一顿!要不然饭碗不保。
可是瞎子却又瞬间跑到了地上,举着段公子的脖子,大声说道:你们再过来,你们的主人可真的是人头不保了!
段公子开始“咿咿呀呀”口齿不清地进行着最后的挣扎。
那群大汉吓坏了,跪在地上求饶:“爷爷住手,我们知道错了……我们知道错了……”
徐半瞎继续冷“哼”一声,一把把段公子丢了出去,“哐当”一声,段公子已经半身不遂。
众人目瞪口呆。
徐半瞎依旧闭着眼睛。
“徐兄依旧身手了得呀。”八七笑了起来。
一群大汉惊慌失措,赶紧把段公子抬走了,要是段公子死掉了,他们全部都不能活命……
“哪里哪里,只不过是班门弄斧而已。”瞎子的话语很客气。
店小二吓得不轻,等到八七叫他才让他回过神来。
“三碗米饭以及一只烧鸡。”
“……好……好。”店小二声音颤颤巍巍。
“再来一壶清茶。”八七补充道。
“好。”店小二感觉特别疑惑,竟然有人来酒楼喝茶,真是第一次见。而且那些农民不都是喜欢喝酒吗?
吃完饭后,徐半瞎与八七简单地说了几句后,就慢悠悠地走开了。
看着他单薄的身影,真害怕他摔着。况且他还闭着眼睛。
“为什么他要闭着眼睛呀?”大远还是问出了这个问题。
“因为睁眼看见的世界太过于令人绝望。”八七笑着说,“况且他的武功早就不需要眼睛来看见东西了……”
夕阳变得一片赤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