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落尽稻金黄,刘二夫妻乐呵呵的感叹着这一年的辛苦真是没白干啊!俩二愣子也在自家田里卖力地割着麦子,只有送水的李平乐望着天边,脸上愁云密布。
“平乐,你师父还没消息啊?”刘大宝擦着额头的汗水,接过李平乐递过来的碗,“咕嘟咕嘟”喝了一大口,随口问道。
李平乐没有回答,只是脸上的担忧之色又多了几分。
刘大宝光顾着喝水,还是张二牛捅了捅他,他才注意到李平乐的神情,连忙开口安慰。可惜刘大宝这人别的都好,就是嘴太笨,好好的话从他嘴里说出来就变了味。李平乐气得举起水壶就要揍他。
一旁的刘二夫妇听到吵闹声,赶紧跑过来。一看这情形,就知道自家这傻侄子又把李平乐给得罪了。夫妻俩赶紧上去,一个骂刘大宝,一个安慰李平乐。
经过刘二妻子一番劝说,李平乐的气才消了大半。再看一旁的李长安,就跟没事人一样,只顾着割麦子呢。
他并非不担心自己的师父,本来按照师父所说,这次前往姑苏往返最多也就半个月的时间,要办的事情最多花费一个月左右就可以完成。然而,随心道长离开的时候正是桃花盛开的季节,但现在已经到了秋收的时节,却仍然没有收到师父的任何消息,他内心深处自然充满了担忧。
他时常在没人的时候仰望着天空,喃喃自语地询问师父何时才能归来。可是自从师父离开后,道观里只剩下他和平乐两个人,身为兄长的他自然而然地成为了道观的顶梁柱。他不希望当师父回来的时候看到的是一片混乱不堪的景象,因此这几个月以来,他一直像随心在的时候一样做好自己分内的事情。每当有病人需要诊治时,他也会像师父那样亲自上门为他们医治。
但这一切在平乐眼中却是另一番景象,她认为长安生性冷漠,根本不在乎师父。于是,她隔三岔五就会找各种借口殴打长安。尽管长安心中感到委屈和不满,但由于平乐是自己师姐暗自认定的妹妹,他也只好默默忍受,任由平乐打骂。
话分两头,随心刚至姑苏便一路推算寻找,终是寻到了那意外获得《黄龙经》的乞儿。
一处死胡同里,一骨瘦如柴、衣衫破烂的小伙专心数着刚从路人身上顺到的钱两。
“找到你了。”
突然传来的声音把小伙吓了个激灵,急忙把顺来的银钱藏好,然后才慢慢转过身去。只见一身着补丁道袍、面容枯瘦但却神采奕奕的随心一脸和煦地站在胡同口。
小伙心里暗叫不好,心想肯定是刚才那位被自己顺走钱的贵人派来抓自己的,想到这里,小伙转身拔腿就跑。
小伙动作十分敏捷,他迅速顺着墙边的杂物往上攀爬,眨眼间就爬到了墙头上。接着,他毫不犹豫地纵身一跃,跳到了胡同的另一边。然而,还没等他来得及起身逃跑,就看到随心越过墙头,稳稳地落在了他的面前。
小伙看到眼前这一幕,心中暗叫不好,心想今天可真是倒霉到家了,遇到这样的事情。他浑身颤抖着,连忙蜷缩成一团,拼命地往墙边靠去,试图寻找一个安全的角落躲避。
“你别过来啊!求求你了!“小伙的声音充满了恐惧和哀求,“银钱我还给你就是了!“
说话间,小伙毫不犹豫地将怀里刚刚顺来的银钱扔出,他知自己所行之事一旦被发现,一顿毒打定是逃不了的,只求眼前这老者能发一下善心,别将自己送去那富人那,哪怕把自己打死在此也行啊。毕竟他看惯了太多所谓的老爷一个不高兴便让人成了残废,他这种乞儿成了残废活又活不成,死也死不了,才是最为难受的。
随心见其扔出钱袋,心中便已明了,这乞儿刚偷了别人钱两,怕是把自己当成了失主了。
眼看着随心并未看向钱袋,而是一步一步向自己走来,乞儿顿感大祸临头。若这老者捡起那钱袋还好,说明那老爷只为追回丢失钱财,自己最多挨顿打。可这老者对钱袋视而不见,只怕自己这条贱命今日就要交代在这里了。
眼看着随心向自己伸出手,乞儿立刻跪在地上磕起头来,一边磕头一边乞求随心放过自己。
“放过你可以,你先起来。”
乞儿如蒙大赦,愣在原地,一双满是泪水的眼睛直直地看着眼前的白发老者。
许久,才小声开口询问:“你当真能放我。”
随心则是沉稳答道:“真的,你先起来。”
乞儿闻言,连忙爬起,擦了擦眼泪,他还是有些不敢相信,又询问道:“真放我?”
“真的。”见随心不似开玩笑,乞儿才放下心来。
随心见乞儿起身,才去捡起那乞儿扔在地上的钱袋,随后将钱袋交还给乞儿,吩咐他将钱袋归还失主。
乞儿心中一惊,难道这个老道并非那位富人派来的打手?若是那富人的打手,自己把钱袋还给他也就罢了。再加上刚才随心随口说了一句放过他,若是对方真是某位老爷的打手,自己起码要挨一顿毒打才对,怎会如此轻易地放过自己?
乞儿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他坚信眼前的老者绝非什么打手,极有可能是看到自己偷窃而出手相助的江湖侠士,就如同茶摊刘瞎子讲的故事中的那些侠士一样。
既然不是那个富人的打手,而且看起来这位老者似乎也不会为难自己,但若是真的按照他所说的去还钱袋,恐怕自己还是免不了要挨一顿揍。倒不如趁着这个老道没有注意的时候,悄悄溜走……
见到乞儿的眼珠不停转动,随心即刻猜到了乞儿的心思,遂将钱袋塞进乞儿手中,并俯身在乞儿耳边低语了几句。
“这样真的可行?”乞儿半信半疑地看着随心。而随心只是微微颔首,表示肯定。
罢了,大不了就是挨顿揍罢了。乞儿也想通了,若这老道真如刘瞎子所言,那自己无论如何也是跑不掉的,若将这老道惹怒了,后果更是不堪设想,还是照他说的做吧。
只见二人寻到那富人,乞儿依随心所言将钱袋交与那富人,又照随心所教对那富人言明,那富人虽面露不悦却并未责打乞儿。乞儿有些难以置信,按往日经验,这群老爷稍有不快便会拿人出气,今日却是奇了。
“好了,我已按你所言将钱袋交还,现在可以走了吧。”说着乞儿便要转身离去。
“且慢。”随心一把揪住乞儿。
“啊?”
“你这些日子是否还顺走了一本经书?”
乞儿闻言大惊,前些日子确实有个黑衣人将一本经书交与自己保管,并给了十两银子作为酬劳,约定三月之后自会有人来取,到时还会再给自己五十两银子作为报酬。期间若有人询问经书,万不可透露半句。
乞儿上下打量随心,这老道虽说看着精神矍铄,可自己的道袍都还打着补丁,实在不像是能拿出五十两银子的人,而且距约定之期最多也才过了一月有余,眼前这老道定然不是那黑衣人所说之人。
乞儿沉凝摇头道:“什么经书?我不知。”
“当真不知?”随心敛起笑容,一脸肃穆地看着那乞儿。
“不知。”乞儿看着随心的眼神,断定那黑衣人给的经书必定是什么稀世珍宝,而且看这老道的架势,定对这经书极其重要。自己便按那黑衣人说的,咬死不知道,老道信了便好,就算老道知道自己在骗他,顶多受些皮肉之苦,不至于有什么生命危险。撑个两三月,待那黑衣人回来,二人必定会为争夺那经书大打出手,到时自己趁乱溜走也未尝不可。
看来每日听刘瞎子说书也并非完全无用。
“小子,那书并非什么宝物,只会给你引来杀身之祸,你若知晓,还是交于贫道为好。”
面对随心的苦口婆心,乞儿愈发确定心中所想。什么杀身之祸,不就是说你这老道会杀我灭口吗?按刘瞎子书中所讲,若是自己交出经书,自己定然会被这道人灭口,若是不说反倒没什么性命之忧。
“我确实不知什么经书。”
看着乞儿那副混不吝的样子,随心无奈地摇了摇头,松开了乞儿。
见随心松开自己,那乞儿高兴坏了,以为眼前的老道相信了自己说的话,生怕对方再反悔,撒腿就跑。
没跑几步,乞儿脸上的笑容就凝固了,只见不管他跑得多快,随心都不紧不慢地跟在他身后。
“我真不知道什么经书啊,别跟着我了。”
“天色已晚,老道我也没个落脚的地方,只能麻烦小施主了。”
“不要!”
“打扰了,打扰了。”
…
就在二人走过的几家酒楼上方,几双锐利的眼睛正紧紧地盯着他们渐行渐远的背影。这些人距离颇远,未能听清两人的对话,但从他们的神情和动作来看,似乎对突然出现的随心道人充满了戒备。
其中一人低声问道:“那老道究竟是何许人也?”
另一人摇了摇头,示意并不知晓。
紧接着又有人开口道:“看起来,已经有人开始觊觎《黄龙经》了。”
众人沉默片刻后,有人附和道:“嗯,我们暂且按兵不动,静观其变吧。”
此时,街道上依旧人潮涌动,嘈杂声此起彼伏。然而,在这看似平静的表象之下,一股暗流正在悄然涌动。那本神秘的《黄龙经》,似乎成为了各方势力觊觎的目标。而这一切,都将在后续的故事中逐渐浮出水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