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来向晚,山渌正光华。
杨柳先飞絮,梧桐续放花。
鴽声知化鼠,虹影指天涯。
已识风云意,宁愁雨谷赊。
洛阳,金凤楼,清明,春和景明。
紫薇看着清明的眼神,思绪回到了那一年的金凤楼,那是二人初次相遇的地方。
那一年的紫薇还是豆蔻年华的少女,那一年的清明还是意气风发的少年,那一年的金凤院还是一家叫金凤楼的酒楼,紫薇作为伊阳县县令的女儿自是没少光顾过这里。
特别是每年寒食清明的时候,金凤楼都是她的首选,这一天她会邀三五个闺中密友来金凤楼吃饭,因为这里的洛阳水席尤为正宗。
紫薇还记得那次吃的尤为开心,兴致上来还一起偷偷的喝了桂花醑,因为这里的桂花醑不仅酒香宜人,余味无穷,连盛酒的用具也极为讲究,上有六个联珠纹圆形开光,下为宝相花六朵,正是大名鼎鼎的青釉凤首龙柄壶。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几个姐妹谈兴却更浓,别看几人只是浅斟低酌,但此时却也都有些眼花耳热,这在外人看来却更是惹眼,几个楚楚动人的娇美少女,肌肤如雪,醉意微酣,几人身上的石榴裙、百鸟裙、花笼裙交相辉映,如花团锦簇,似百花吐艳。
就在这时,两个喝的满面通红的大汉垂涎她们美色,脚步踉跄的向紫薇这一桌走来,嘴里还轻浮的道“几位小娘子可否尽兴,要不要两位哥哥陪你们再喝几杯。”说着话,就毫不客气的坐到了这桌的空位之上。
二人坐下以后,带着满脸酒气的各自斟了一杯酒,举杯的同时两人手还要不老实的去搂旁边少女的柔软腰肢。
紫薇虽有几分醉意,但是神志还清,看出了这二人的不怀好意,怒气冲冲的道“你们知道我是谁吗,我爹是伊阳县县令,这里还容不得你们放肆,来人!”
话刚说完,旁边不远处装成食客的侍卫都已抽刀在手,毕竟大小姐出行没人护卫是不可能的,侍卫没有坐在这桌全是怕扫了大小姐的雅兴。
这时听到呼喊,三个人都闻声站起,领头的高个一声断喝,“拿开你们的狗爪,哪里来的流氓无赖也敢骚扰我们家小姐。”这句话倒多是真心,因为紫薇平时虽有些泼辣,但对他们时常就给些赏钱,也并不把他们只当做下人,每次出来定会让他们大快朵颐,对他们确实不错。
举杯的二人收住伸出的手,二人中高个的大汉轻蔑地笑了“主人不急狗先急,凭你们三个朝廷的走狗还能怎么着。”
这边领头的侍卫火冒三丈,他身为伊阳县侍卫中数得着的高手,从来没被人用如此语气辱骂过,他立时暴跳如雷,满嘴的脏话就要喷出,但是看了一眼紫薇,脏话硬生生收住了,改成了夫子文绉绉的“竖子口无遮拦,今天爷就替你父母好好管教管教。”
嘴里说着管教,手上可是要命的招式,手中的宽刃横刀一竖,一招力劈华山砍下来,势大力沉,发出极速的破空锐声,就向高个醉汉的头砍去,他身为朝廷有品阶的侍卫,自不会顾忌是否伤了性命。
横刀眼看就要砍到头上,高个的醉汉却似没瞧见一样,丝毫未动,连举着的酒杯都没放下,任由横刀直直的砍到了头上。
“当”的一声,横刀和高个醉汉的脑袋相交竟发出金石相撞的声音,横刀被震开,醉汉脑袋只是多了道白印,醉汉哈哈大笑“怎么着,是不是没吃饱饭,这一刀是给爷爷瘙痒呢吗?”
领头侍卫心下一凉,他的刀虽不是神兵利器,但是也是精铁炼制,比一般的横刀也要重的多,他也自负刀法和气力也是非同一般,暴怒一刀竟没有伤到分毫,他知道今天碰到硬茬了,这应该是江湖中几近失传的刀枪不入的横练。
但是,领头侍卫眼珠一转,心想既是横练那还是有罩门的,他举刀开始四下打量起这个高个的醉汉。
醉汉心下也是了然,得意的道“看你好像还知道我练得什么,怎么凭你也配找到我的罩门?”说着话,右手已握成拳状,毫无花哨的直线击出,快、准、狠的一拳出手。
领头侍卫后退一步,退步的同时宽刃横刀横握,横刀厚实的刀身像一扇门板一样封护在自己身前。
醉汉看侍卫用刀来封拳势,也不在意,在离刀身一尺处停住,缩肘回拳,回拳的同时又加上一份力,再次直线击出,然后又是在离刀身一尺处停住,然后再次缩肘回拳,再添一份力,又一次的直线击出。
只是这一次不再是无功而返,右拳硬生生的撞上了横刀的刀身,侍卫感觉到一股大力撞来,也是心知不妙,脚下立马扎好马步,用双手竭尽全力的攥好刀身,和醉汉的拳头碰到一起。
这一次的硬碰硬,领头的侍卫直接被击飞出去两丈左右,他脚下不稳,直接摔到地上,嘴里还吐出了两口鲜血,而高个大汉则只是一收拳一转身一泄劲,已把横刀的劲道都消弥于耳。
另两名侍卫看到带头的受伤,二人一左一右,一前一后,隐隐的把带头侍卫给围起来,然后几乎同时二人的刀也一左一右的砍出。
醉汉不屑的一笑,双手齐出,拳分左右,直接就迎上这两把普通横刀,果不其然,这次更是简单,那两名侍卫也就是一合之敌,各自被击飞出两丈开外,摔倒在地。
两名侍卫竭力想从地上爬起身,发现竟已难于登天,只能冲着领头的侍卫苦笑一声。
醉汉看起来对自己的拳法很有信心,也不去看三人是装的如此还是伤的如此,直接奔紫薇而去,脸上的热气仿佛马上要呼到紫薇的身上。
紫薇这次是感到了害怕,没想到身边三个身经百战的侍卫几招就败下阵来,她盯着那张越来越近的脸心里是又气又怕,只能使出全力的往旁边一闪。
没想到这一下竟然真的躲开了,醉汉也是吃了一惊,转而想到自己刚才是色欲迷眼,没有用出力,继而稍稍放缓了脚步,但是手里的动作可就加到了七分力以上。
这一次,紫薇是无论如何也躲不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