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大汉却不想眨了眨眼睛时只一下同伴竟然被打出了门外。他先是一呆,愣愣看着柳长街两眼。片刻间,一咬牙也执起坐下长凳斜刺里冲将过来,对着刚刚从地上爬起的朱五四腰间横扫而至。
少年回头,见长凳又到,急忙伸出右手抓住朱五四的腰带,手上使力,将他往后拉退一步,同时自己身形向后急后退,这一下两人堪堪避过横扫过来的长凳。
接着他脚尖点地,退开后忽地纵身抢上,眨眼间瞬的贴近大汉身前。
二人四目相对,柳长街左手轻挥,在这个大汉目瞪口呆间又再翻腕出掌,“叭”的一拍又将他打飞出门外。
这几下鹳起兔落,只在眨眼之间,两条铁塔般的汉子,已被柳长街一前一后挥手拍出大堂跌入雨中。
店里正自喝酒吃饭的众人突的间静下来,秋风带雨从大开的店门呼呼的吹进店中。
老人的二胡声停了一下,似乎也是被几人打斗惊到。但随即就又再响起,在风雨的拍打门扇声音中断续咿咿呀呀又再钻进店里各人耳中。
大堂里也似乎更显寂静,众人俱从噗噗的油灯灭明中看向这桌并排站立在桌前柳长街与朱五四二人。
柳长街扭头看向满脸惊愕朱五四,又看了看这七八个人,正要开口相询。却见到远近处的两三桌里,已有六七个人先后起,慢慢走出桌子转过身来,看向同样一脸茫然柳长街与惊愕不已的朱五四二人。
柳长街细看时,这几人俱是身着黑衣,只见大都腰间扎起,竟似随身携带着暗器。
风雨更急,从被撞开的大门吹将进来。堂上二胡声也似在这风雨声中拉得急促起来。
柳长街目光闪烁,看着站立起来的六七个黑衣人,却要先出声询问。他尚未张嘴,眼神一凛,忽然汗毛竖起,感觉到一阵寒意,杀气已迫在眉睫。
杀气无形,却又似有形。
每种动物都会在自己受到威胁的时候感觉到危险的气息。人类虽然已经很长时间不再需要去打猎捕食,躲避野兽的袭击。这种本能也渐渐退化,但人终究也是动物,在生死边缘终究还保留着野兽般求生的欲望和本能。
柳长街瞳孔收缩,低头看去,就看见了一剑寒光,由他胯下,自下而上刺过来的一剑寒光。
剑光很亮,柳长街看见的时候,剑芒已到他的下腹前两寸之处。
剑也很快,不但迅速,而且准确,角度毒辣。眼见剑芒只在刹那间就要将他自下而上穿刺。
他想不到还有人要暗算他,他几乎已完全没有招架闪避的余地。
但柳长街终究还是练过十几年的功夫,也跟过一个整天喝酒的店小二练习过一年的轻功。虽说几年过去他又学了许多别的功夫,虽说杂学甚多,但轻功却是越来越高,连平常走路也是越来越快。
所以柳长街退开了三丈,在弹指间退开了三丈,一袭青衫眨眼间突然出现在了大堂中间的空地上。
柳长街看着三丈之外的那把剑,那把险些让自己腹破肠穿的剑。
那是一把只有拇指粗细,却长三尺,被堂上灯火映得刺眼的极细长剑。
还有一只手,在灯光下那只拿着长剑,极白极美,手指修长的一只手手。
“初一十五!”
银铃般的轻笑声由手的主人口中传过来。
灯火飘摇,秋风满楼。
柳长街转头看了看依旧茫然站在桌前的朱五四,还有刚刚听到女子说过“初一十五”后又再坐回桌前的六七个黑衣人。
他对着手的主人笑了笑:“今天却是初七,如果天不下雨,在这个时候,月亮快要上来了。”
人约黄昏后,月上柳梢头。
手的主人正在看着柳长街,她不光是手很美,声音很好听,人也很美。
她绝对是你早上起来,或者是中午才起来,又或者是下午太阳还未下山,都见不到的那种美女。
十六七岁年纪,杏眼如媚,樱唇微启。一袭白衬蓝衣,长身玉立,似笑非笑看着柳长街。
这是个很美丽的女子,十六七岁,也正是很美丽的年龄,所以她也发育得很好很健康。
她身上衣裳极薄,也剪裁得很贴身,但却似乎只是都太紧了些,衣服与裤子都太紧了些。
衣裳和长裤贴身而又紧紧地绷在她身上腿上,紧得像是随时要被修长而丰满的身体绷了开来。
她若是蹲下,怕是裤子也要被丰满的臀部绷破。
她却喜欢穿这套衣裳,因为她也喜欢别人看她。
所以一屋子的人都在看着她,也在看着她贴在身上的衣服和绷紧在丰满臀部上的裤子。
人们没有说话,似乎连大气都不敢喘。但在眼睛里却是同时充满着担心和写满了希望。
他们既是担心,担心她的衣服裤子会被绷破。心里却又透着希望,希望她的衣服和裤子会被绷破。
让人们坚持下去的勇气,通常都是深深藏在了希望里!
在那些充满了矛盾的希望里。
听到柳长街的话,女子轻蔑的眼神在人群里转了一圈,又回到柳长街脸上。
她用如丝媚眼盯住了他的双眼。
她自然知道周围的人都在盯着她看,也知道他们眼里闪烁着的渴望。
特别是在这种秋日里无处可去的下雨天,男人们盯着她的时候,脑袋里通常只会想着一件事情。
一件充满了希望的事情。
“你跑的那天,也是初七。”女子轻轻笑着,对柳长街说道。
说话声音很轻,笑声也是很轻。如果没有看见她方才刺向柳长街那一剑,听到人会以为这是情人之间在细语呢喃。
连柳长街都已经差不多要这样认为,他也愿意这样认为。若是没有方才,“以上那一剑地打招呼内容。”
柳长街也笑了笑,苦笑了笑,看着这个极美的女子。
“从我们丽春院跑出去那晩。”
她又用像是加了蜜糖的声音接着补了一句。
略带沙哑的声音,本不应该是这种年纪该有的,但这声音却很甜,仿似甜男人心里的蜜糖。
“跑了?”
“丽春院?”
“汉口!”
“这小子八成是没付钱!”
“这样的美女,也可能是钱不够。”
“唉!可惜了!”
“难怪被追杀,从武汉到临濠追了八百里地。”虽然说完这句之后,说话的人也觉得有点不太合理。
人群中仍然不由低声发出各种各样的声音。若不是女子手中拿着剑,若不是方才看过那寒气袭人的一剑,怕是早已有人过来与她搭讪说话,试试那蜜糖的甜美。
柳长街在听,一直在听,虽然插不上话。
而女子人很美,声音也很性感好听,他也不想去插话。但听女子说道到“丽春院”三个字,脸上却是也红了红。
但却是红得很丢脸的那种红。
他的确是跑了,跑是真的跑,虽然他却还是付了钱的。
下山后,他自然地去了张老实所说的那两个地方。
而他不知道的是,去张老实说的那两个地方,有时候也是需要一个师父带一带的。
“有时候,”往往指的是第一次去的时候。
柳长街师父不少,却是没有这方面的师父,带着他去“丽春院”的师父。别说师父,就连师兄都没有!
所以,他付钱的时候是一回事,在付过钱之后又变成了另外一码事。
而,“世上的事大抵如此!”
所以,柳长街就跑了,在付了二十两银子,花了普通人家可以过上一年日子的银子给眼前的女子后。
喝了两杯酒,吃了一只烧鸭腿。
当七个姑娘牵着他的手,拉开包间里的帷幕,他看到一张很大的床的时候。柳长街被吓得跳了起来,二话不说,拨开双脚就跑了。
后来,他觉得自己很丢脸,很不够勇敢。虽然自己解释,七个打一个,自己不一定是对手。跑了也是很正常。
但终究还是觉得自己很丢脸。
而在那天过后他才知道,原来张老实也是一个很勇敢的人,至少,他敢经常去这么危险的地方。
但他却还是有些情形不知道。他不知道的是,有些事情,只要你做过第一次,以后再做,是不需要胆子的。
去某些地方,也是一样。
只需要有钱就可以。
柳长街不由抬头看了一眼窗外没有月亮的天空,仿佛自己将尴尬挡在了窗外的雨中。
女子看了看柳长街微红的脸,又媚笑道,“今天你也可以跑。”
“哦?”柳长街听到这句话,却不明白。不但是刚才那一剑来得不明不白,对女子说的话也听得不太明白。
“只要你愿意将与你同桌那位留下来,我保证不会再去追你。”女子接道对他解释道。
“又是要抢粮食吗?”柳长街心想着,不由看了朱五四一眼。见朱五四也正在看着他,一脸茫然地看着他。
“他的去留本来就与我无关。”
柳长街笑了笑,对着女子说道。
“哦!”
女子见他这么回答,也笑了起来。因为刘柳街的这句话,在她耳朵里听起来,就是不再去管的意思。
但他却没有听到柳长街的下一句话。
通常很多人说话的时候,都会不止说一句,一句之后,都会有下一句。
只是有人会说出来,有人则是选择不说出来。
于是也就会有人听懂了,也有人没听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