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全听到师傅声音异样,知道不好,挣扎起身抓住了刘尚佶手腕,入手一探,果然是脉搏全无,唯留下一片冰凉。心中一阵绞痛,悲声还未发出。一道劲风已从身后悄然而至,曹全眼前一黑,便什么都不知道了。
不知过了多久,曹全悠悠转醒。模糊中只觉双腿阵阵刺痛,其他各处却是一片冰凉。手指动了动,似乎想抓什么,但却抓了个空。
枪呢?…好像丢了。我在哪…..好像是苍南山,师傅…..师傅死了。我呢..我也死了吗?
曹全迷糊的想着,脑中像塞入了一把浆糊。
身前不远忽然有人说道:“那小子要醒了,你盯着他,我去叫阴魔大人。”曹全心中一震,终于睁开了眼睛。
先看到一盏昏暗的烛火,发觉自己躺在一个低矮狭窄的石室中,石室与外界被十余条手臂粗细的铁柱所隔开,一个瘦长的人影,正透过铁柱间狭小的空隙,冷冷的望着他。
借着模糊的灯光隐约看出那人所穿似乎是苍南弟子特有的黄色长袍,太阳高鼓,显然内功外功皆已练得不错。正打量间,一阵机窍开关的声响从正前方石壁上传来。一阵灰尘扬过,石壁已缓缓的向上升起,露出仅能一人同行的小门,曹全透门看去,发现外面正是苍南山顶峰上的大殿。
脚步声遥遥传来,第一下似乎仍在遥不可及的远处,第二下似乎已经进入了殿中,第三下响起时,那人已站在了门内。
一对眼睛半闭半张,像是双目失明,又似乎是不把任何事放在眼里。
一身黑袍的刘广隶冷冷的审视着曹全,顿住半响,寒声问道:“把刘尚佶第三极意的奥秘告诉我,我可以放你一条生路。”
曹全吐出一口唾沫,转过头不再看他。
刘广隶也不以为意,指尖一抖,阴寒真气透空击打在曹全双腿,曹全腿上经脉同时剧痛,又昏倒了过去。
“好好看着他,我近日有要事得下山一趟,回来时如果他死了,就要你全家抵命!
刘广隶看着守卫此处的苍南弟子,冷然说道。
那人低头称是,再抬头时,门口虚虚荡荡,哪还有人的踪影。
曹全再醒来时,守卫与刘广隶都不在室中。嘴中有些许咸味,用舌头舔了舔,知道是有人为他灌了药粥,保住了他的性命。闭眼调息了半柱香的时间,恢复了一些气力,伸手抓住了一根铁柱,双手用力将自己拉起,靠着石墙站在石室中,打量起了四周。
石室铁柱外到出口隐藏的石壁前还有二十几步远的距离,四周石壁皆是方正的花岗岩,除了中央一蓬早已熄灭的火堆外再无他物。
一个圆形小口开在了挡住门的石壁上,因为角度巧妙,没有达到一定高度,只能看到小口上方的石壁,曹全透过小口像外望去,大殿中灯火通明,陆仁贾坐在首席,另外四人则分坐在首席两侧,席间气氛微妙,似乎是讨论什么事陷入了僵局。
“陆前辈,我知道陆过德大哥尸身上的伤痕的确出自曹全之手,可以肯定是曹全杀了陆大哥。杀子之仇不共戴天,我能理解前辈你此刻的悲痛,但是曹全可是家师万般吩咐一定要留他一命。所以还请前辈再忍耐几天,待家师问出刘尚佶第三极意的关窍,曹全就可任前辈处置,如此前辈大仇得报,又不伤天魔山与苍南派的和气,可谓是双全之策,前辈意下如何?”
左侧一黑袍人站起抱拳说道,虽然背对着曹全,但曹全还是从声音分辨出他是刘广隶的徒弟,也就是第一次擒下自己的那个年轻人。听完内容后心中也是一惊,知道陆过德的尸身已经被找到,除非有奇迹发生,否则这次定然是十死无生。
刘广隶徒弟的话音刚落,坐在右侧的一人便是一声闷哼,一拍桌子,站起身子看着刘广隶的徒弟,怒喝道:“少主不是你们天魔山的人,你当然是无所谓!但如果刘公子你被我陆杂于杀了,天极阴魔大人又能不能忍下这口气,等大事做完之后再来报仇?”
刘公子眼中杀机闪过,一阵阴冷之气徐徐而出,双手青筋暴起,马上就要暴起杀人。与他相对的陆杂鱼也是豪不示弱,一双牛眼狠狠的瞪着刘公子,左手也悄然按上了剑柄。
两者气势瞬间提到了最高处,眼见就要交手,一道剑芒忽然横空而至,正斩在两者之间。刘公子与陆杂于都是身子一震,跌坐回了椅子。刘公子面上一阵红潮闪过,显然是吃了个暗亏。
陆仁贾有意无意的看了一眼刘公子,手中剑缓缓的收回了剑鞘,一摆手道:“这件事明天再说。”
“可是陆掌门恐怕是没有明天了。”一声轻笑,一道人影随风飘入,赤足在窗沿一点,悠然傲立在殿中主灯之上。长发纷纷垂于肩侧,秀眉星目。一身黑袍衬出完美的身段,双脚与胳膊露在衣外,却似乎未曾沾染一丝尘埃,宛如无暇白玉的白皙肤色,与袍服深黑相交辉映,给人带来一种不入凡尘的超然美感。
众人皆是一惊,黑衣女子所展现出的轻功实在是非同小可,陆仁贾虽然自问可以勉强做到,但是绝对不可能像黑衣女子般飘逸出尘。再看黑衣女子虽然的的确确站在灯上,却给人一种其身仍在万里之外的虚无感,显然内功已经练到了超凡入圣的境地。陆仁贾不敢怠慢,起身一抱拳道:“姑娘内功超凡入圣已入化境,定是某门宗师。但恕陆某眼拙,未能认出,还请教姑娘是何方人士,是何门派。不知在下何处得罪了姑娘?或许是有些误会,还请姑娘入座,慢慢说明。“
黑衣女子掩嘴一笑,眼中却是杀机更盛。一种奇异的压迫感倏的将殿中五人紧紧笼罩,又是一声轻笑,嫣然道:“入座就免了,我师姐妹三人此次踏入中原前后还不过三天,陆掌门自然是从来没有见过我。但陆掌门两日前大败刘尚佶,墨夜军残部全部战死。刘尚佶纵横战场十余载,最善于忍,却在苍南山死战不退,想必陆掌门与流星城破脱不了干系吧。“
众人无不变色,心知今日难免一战。陆仁贾朝下席四人使了个眼色,施然站起,恭身道:“姑娘误会,此间内情其实是这样…”话音未落,右手猛然拔剑,内力狂涌,璀璨剑芒朝着黑衣女子当头斩下。其余四人同时抢攻,或剑或掌,分由四个方向朝黑衣女子攻至,将黑衣女子的退路全部封锁。
就在众人以为得手之际,却突然听到一声娇笑,黑衣女子飘身而起,闪身间已从陆杂于和刘公子之前穿过,其他三人攻势立刻落空,陆杂于和刘公子更是骇然不止,所出杀招在触及黑衣女子之时如同击在空中,没有丝毫着力感。
“陆掌门承认啦!陆掌门,两位堂主,还有天魔山的两位小兄弟,今日一路走好!”黑衣女子无声无息的落在苍南殿巨大的殿门前,无数紫色花瓣忽地从门外涌进大殿,黑衣女子伸手接住一片,嘴角浅笑依然,眼中的杀意却是让陆仁贾五人如置冰窖,淡淡道:“客随主便,陆掌门一生用剑,今天就让你们死在剑下。“
曹全只觉自己永远忘不了那一刻。
紫色花瓣漫天扬起,倏尔又如雪花纷纷洒落,一女子风中踏花而来,身形傲立花上,似乎没有丝毫重量。
紫色劲装在风中狂舞,如墨短发为柔美面容平添了几分英气,双瞳深紫,眼神漠然似乎将世间一切都不放在她的眼中,右手扶在剑柄处,那剑亦是紫色。
一声轻叹,似乎在为将逝的生命伤感。
无可阻挡的紫色匹练毫无预兆的破空而出,巨大的紫色剑芒横映空中。停滞数秒,然后悄然消逝。
“叮当!“陆仁贾等人长剑同时砸落在地,将呆立的曹全惊醒。紫衣女子与黑衣女子不知何时离开了大殿,唯留下陆仁贾五人的身影呆立殿中,伴随着遍地落花,显示出一种妖异的美感。
微风袭来。
五人的头颅顺着脖子缓缓滑落,腔中鲜血终于喷涌而出,五人尸身仍然站立,直到鲜血洒净,方才颓然倒地。
同时一声脆响,一道白痕从曹全眼前的铁柱上陡然浮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