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远一人独自走在长长的街道,街市灯火如昼,人来人往,热闹非凡,远远地街灯,近近地笑语,只是这一切于叶远而言,似乎都很遥远,脑海千般思绪,万种惆怅,纷乱交杂,似乎有很多个念头在脑海回转,又似乎什么都没有,脑海一片空白,怅然若失,失魂落魄。
听说,孤独是一个人的狂欢,狂欢是一群人的寂寞,许是他们也是寂寞的吧!叶远望着人群如是想到。
哎哟!一个清甜的声音响起,一个温香软玉的身子跌入了叶远的怀中,却是一个路人似是不小心撞上了叶远,叶远忙伸手扶住那人。
你没事吧!叶远关切地问道。
哦!没,没事,冲撞公子了,不好意思!那女子柔声道,戴着面具的脸上看不出什么神色。
呵!无妨。叶远轻轻笑道,扶那女子站好来。
那女子才站好,便回过头望了一眼身后,又不说一句话地飘身远去。
叶远望着那女子离去的背影,略感迷惑,因为叶远看到又有三个身影衔尾而去,很明显地看出那三个人是为追踪那名女子而去的,叶远转身欲追上去,只是想了想后,又是微微地摇了摇头,许是哪家富家小姐贪玩出逃吧!随即就继续着漫无目的的乱走。
当漫无目的的时候,好像哪儿都不是你要去的地方,又仿佛哪儿又都是你要去的地方,离了那灯火通明之处,叶远在街道中,在小巷里,兜兜转转,最后终于是确定了一个事实,在这灯火阑珊的地方,自己应该是迷路了。
开始的自己只是不知道自己要去那里,现在好了,又多了一个不知道怎么回去的状况,叶远就在这几无灯火的地方一个人在那里傻笑,一会儿看看四周,四处的小屋在黑夜中影影重重,一会儿看天空,明月不在,只留几颗星星嵌在这黑色幕布之上,远处传来一阵木鱼之声,许是一个寺庙,叶远想了想便抬步而去。
寺庙不大,而且有点儿破旧,连门楼之上的牌匾都已掉落,进门而去,院内只有寥寥几间屋子,正堂供奉着的不是其他寺庙普遍供奉的释迦佛,而是观世音菩萨,佛像前只是亮着两盏烛火,几无香火,佛像身上的金衣暗淡,破败而干净,叶远不知道怎么来形容,唯独想到这个词,进了殿内,三个蒲团放置佛像前,几条黄色的经幡在风中飘动。
叶远在除此空无一物的屋中逛看了一会儿,甚觉无趣,便待离去,却是注意到了墙角一处架子上摆放的六尊罗汉像,罗汉像仅仅只是罗汉像而已,普通的黄泥捏就,捏泥人的手法都显得很粗糙,就像是一个人闲来无事,随手捏的几个佛像而已,随随便便地摆放在那木架子上面。
叶远看着,觉得很莫名,鬼使神差地走过去仔细地观察这六尊佛像,每个佛像都做着一个动作,每个佛像的动作又不一样,叶远伸手过去,一个个摸过去,又拿起一个佛像细看,不经意间在佛像的底座上看到了一个字,字是梵文的,但叶远认得,记得很小的时候,王伯是信佛的,每回念经地时候会在面前摆个小册子,上面写满了梵文,叶远地启蒙便是从认这些字开始的,王伯一个字一个字的教,他一个字一个字的学,所以他认识这个佛像底座上的字,是一个“嗡”字。叶远将佛像放下,又将其他佛像都一一拿起来查看,每个佛像的底座上都刻着一个字,分别是“嘛呢呗咪吽”五个字,连起来就是“嗡嘛呢呗咪吽”。
叶远将手中佛像放下,出神地望着这六尊佛像,自然而然地盘膝坐下,如第一尊佛像一般摆出那个动作,手置膝上,作大莲花印,口中轻颂一字,“嗡”,闭着眼的叶远仿佛听见暮鼓晨钟,木鱼敲击之声,耳边似有千万声音在响起,感觉心灵被一股力量净化,前所未有地澄明,如秋日蔚蓝之天空,一片澄净,仿若不带瑕色的蓝宝石,心无挂碍。“嘛”“呢”“呗”“咪”“吽”,一字一字地从口中吟诵出来,叶远仿觉自己端坐一莲台之上,周围有无数如他一般端坐地僧人,众人众口一词,所有的声音汇聚,天空中似有七彩莲花隐现,缓缓转动,叶远感觉自己的身体在消散,身无一物,又身化众物,灵魂在半空飘荡,念头一个一个出现,又一个一个消散,万千世界在自己眼中浮现,又在自己眼中逝去,万千明灭,仿若被醍醐灌顶,身心通畅,念头通达,耳边一片梵唱,心内空无一物,不知过往,何惧未来,来便从来处来,去便往去处去,不外如是。
当叶远从冥想中醒来,屋外已是明日高悬,拂了拂衣袖,叶远感觉神清气爽地站起身来,四周望望,厅堂一如昨日,观世音菩萨像,飞扬的经幡,此时觉着有些儿普通的六尊罗汉像,叶远看着看着,一阵轻笑,迈开步伐,往屋外走去。
庭院中一老僧模样儿人正在持帚扫地,一夜寒风,却又是吹落了院内树上仅有的几片黄叶。
叶远面着扫地老僧,颔首作揖,大师,早。
那老僧也是停下手中扫帚,左手扶住,右手伸至胸前,单手成印,阿弥陀佛,施主,早。
叶远望着老僧,笑了笑,便出门而去,仿似从未来过。
身后老僧静静地望着叶远离去的背影,放下了手中扫帚,双手合十,口中默念了一声,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