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多了一个帮手,但是沙守这边的局势仍然不容乐观,对方人数众多,很快又对三人形成了包围。
沙守脸色慎重,重新将自己身体状态调整至最佳,宋璧脸上也略显担忧,他们两人在刚才毕竟耗费了不少力气。
“我挡住侯平,你们两个小心。”李玲儿说罢,便纵身而出,将侯平拦下。减少对方一个高手,能让沙守和宋璧应对起来压力小一些,而且李玲儿深知自己跟沙、宋二人配合起来,不一定有他们两人那么默契,还不如单独作战。
李玲儿的武功与侯平相差不多,可能要高一些,但也高的有限,而侯平此时已经红了眼,竟然将李玲儿逼入下风。
其实这也是因为两人对彼此的武功都极为熟悉,李玲儿刚进入组织的时候,训练她的就是侯平,只是后来随着她日渐出色,才拜了另一人为师。侯平凶性大发,但是却清醒的很,他手上的钢爪尽朝着李玲儿的要害部位抓去,逼得李玲儿不得不尽心防守。
而沙守和宋璧那边,因为少了侯平,压力的确减掉不少。周围的杀手,白烨和黑衣人主攻,剩下的竭力配合,一时僵持不下,双方不断有人受伤,鲜血洒落在地上,只不过是杀手们的大伤换沙、宋二人的小伤罢了。
这样下去,依然危险。
沙守觉得,如果这么打下去,最终的结果,就是自己和宋璧被对方耗死,蚁多咬死象,况且现在不是大象面对蚂蚁,而是两头老虎面对两只猎豹带着一群狼。他看向宋璧,发现宋璧眼神中也带着一丝疑虑。
果然宋兄与我有同样的担忧,为什么他们还没到?沙守心中暗自道。
这时,远处突然传来了阵阵脚步声,越来越近。这脚步声非常整齐,就像是有人号令一般,但是整齐的脚步声中同样掺杂着一些散乱步伐。
沙守和宋璧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喜悦:终于来了。
不过听脚步声,来的人跟最初预想的有所不同。
侯平、白烨等人面色突变,侯平大喊:“撤!”
但是,已经来不及了,这时候反而是沙守等人拖住对方,不让其离开。
院外很快出现了一群人。
这群人有五个捕快打扮的,除了其中一个身材瘦小的,其他四人个个带伤。
而另外的,有三十多人,全部身着盔甲,手执长枪,竟是官兵。
三十多个官兵进入院中,很快就将里边的人围住,只见他们两两一组,每组其中一人放下长枪,拿起弓箭。
退不出去了,侯平心中大恨。
白烨面带苦笑,怪不得当时沙守与自己交谈那么久,原来对方也有后手,自己拖延时间的时候,岂不知对方也在拖延时间。
李玲儿面容呆滞,她未曾想过会有如此变故,但是她随即跟着沙守和宋璧二人跳到包围圈外。
领头的军官果断下令:“射箭!”
这种狭小的院子,弓箭射出来很难躲开,只能用兵器去挡。而周围的官兵们显然经验丰富,为了避免误伤对面的友军,他们的箭都尽量压低了箭头,本就不是为了射死这些杀手们,而是要限制他们的行动。
射一轮箭,官兵们就往前进一步,连射三次后,已经将包围圈缩到最小,这时杀手们面对的,就是一圈尖锐的长枪。
如果只有这三十多个官兵,白烨和侯平等人根本不会在乎,他们完全可以凭着高超的武艺突围,要知道这些普通的士兵最多不过是三流境界,哪怕算上一身装备,也只是增强了防御而已。
但是这毕竟不只有普通的官兵,还有沙守、宋璧、李玲儿三个一流高手,而且那五个捕快和那个领头的军官,看起来也不是弱者。
这还没完,就在白烨等人准备拼死突围的时候,外边又来了一队官兵,看样子,人数不比第一批少。
大局已定,毫无悬念,白烨等杀手们一个也没有活下来。
李玲儿没有参与围剿,她虽然说了要退出组织,但看到被众多官兵围困的杀手们,她突然又下不去手了,只是默默地站在一旁,看着那些杀手一个个倒下。如果没有退出,以后是否这也是自己的结局呢?李玲儿苦笑着。
但是其他人动起手来没有丝毫犹豫。对于沙守和宋璧来讲,这些人刚才要致自己于死地,没什么仁义可讲;对官兵们来讲,只是执行命令,对方是一群为害治安的杀手,死不足惜;而下手最狠的,却是那几个捕快,他们却是另有原因,在来这里之前,他们的一些同僚被这些杀手的同伙杀死了,这时候痛下杀手,为的是报仇。
杀人是需要理由的,在场的诸人都找到了充分的理由,于是那些杀手们注定一个都不会活下来。
也不是全部的杀手都死在了这里,至少白烨还活着,这是捕快里领头的那人跟军官说了的,白烨要抓活的。曾经的巡风捕头,自然要抓回靖平司,由巡风总捕头亲自审问。
尘埃落定,官兵和捕快里领头的才来拜见沙守和宋璧二人,一个承恩侯,一个宋家公子,在长安、洛阳也许算不得什么,但是在这里,从身份上能压得住这两人的,恐怕也只有州府里那几位高官了。
寒暄之后,沙守知道这两人一个是HD衙门的捕头,名叫常继;另一个则是守城的六品武官,叫做高举,HD虽然是冀州州府所在,但一来不在边塞,二来也不是都城,因此军士并不多,军官品级也不高,守将最高的也不过是一个五品官,高举这个六品官倒也不算小。
常继拱手道:“沙侯爷,宋公子,实在是对不住,我们来晚了。早上宋公子传来消息后,本来我带了十来个兄弟过来,谁知道路上竟被三个黑衣杀手拦住,激战一番,多亏后来高老哥带人赶到。”
“可有伤亡?”沙守忙问道。
“谢侯爷关心,有两个兄弟死了,还有几个受了重伤,所以最后过来的只有我们几个。”常继说起来,心里也不是滋味。
这时高举说道:“下官也是得了消息才先带一队人赶来,亏得那小子机灵。”说完指了指几个捕快里,唯一没有受伤的那个。
常继招手道:“林小乙,还不快来见过侯爷。”
原来沙守早上决定将计就计,引出真正的无常,便及时将消息传给了藏在附近的宋璧。宋璧则是在昨晚来时已经跟HD城的官府通过气,常捕头还专门给宋璧派了个捕快作为联络人,也就是林小乙。宋璧将事情告知林小乙后,便去追寻沙守。其实一开始二人只是想找些帮手,以防白烨逃走,但是谁也没想到,后来竟有那么多杀手埋伏,更没想到的是,就连前来帮忙的捕快们,都被拦了下来。捕快们的武功比起职业杀手还是差了些,竟一时突破不了,还隐隐落入下风。这时也多亏林小乙机灵,他知道守城的军士会定时巡街,这个点正好应该在不远处的街上,他趁众人乱斗时,不声不响地去叫来了高举领着的一队官兵,解决了那三个拦路的杀手。高举也是果断之人,知道来龙去脉后,直接带人跟着捕快们一起前来,同时还派人回去禀告上峰,又带了一队官兵过来。
沙守和宋璧听了几人的描述,才知道这中间又有如此曲折之事,更是唏嘘不已,看来HD官府之中也有那个杀手组织的眼线,倒是需要查一查。
沙守忙向林小乙表示谢意,只见这个捕快年纪不大,也就是十七八岁,瘦瘦小小的,透着一股机灵劲儿。
林小乙看到沙守致谢,忙道承受不起。但几人都知道,这次的事林小乙是立下了大功,如果不是他起意去叫了官兵,整件事会变成什么样,都不好说。这件事上报后,肯定是要论功行赏的,但是沙守觉得自己应该拿出点什么来单独谢谢小乙,毕竟一个小捕快,功劳再大,最后落到他手中的好处也不多。
常继是个人精,他看出沙守有意表示表示,趁机道:“侯爷若觉得小乙这孩子不错,不妨提携他一下。这孩子是个做大事的,不过因为从小是个孤儿,家境差一些,下官斗胆请侯爷为他寻个出身。”
沙守想了想,问道:“小乙,你可曾读过书?武功学过多少?”
林小乙回道:“小时候读过一些书,也练过几路拳法,不过后来父母双亡,家道衰落,好些书都拿去卖了,也就靠着身手灵活,在衙门混口饭吃。”
常继在一旁笑道:“这小子肚子里的墨水比我们衙门里的捕快合一起都多,所以我才觉得让他一辈子在这里做个捕快,有些可惜。”
沙守说道:“既如此,那便好办,回头我写一封信,你带去京城稷下书院,你在那边做个学生,如果想考取功名就去试试,如果喜欢舞刀弄枪,也可以让书院的人介绍你去别的地方。我过段时间肯定会去书院看看,你尽管先去。身上有盘缠吗?不够的话我给你一些。”
林小乙大喜:“谢谢侯爷!侯爷大恩小乙没齿难忘。银子我自己攒的有,够花销了。”
周围人莫不投来艳羡的目光,对他们这种人来说,到稷下书院做个学生,这是天大的际遇。要知道现如今稷下书院可不比易连山刚建成之时,这时候不是谁都能进得去,哪怕能去旁听,都有人能拿来吹嘘自己是书院学子,更别说是创办书院的易连山之徒亲自推荐,如果将来林小乙真的学到本事出来做官,就是天生的书院嫡系;即便学的水平不够,也照样不愁出路。
沙守倒是不担心书院会不收林小乙,这段时间下来,他对自己师父易连山的威望也算是有了深刻了解,只要说明小乙曾经间接救过自己一命,书院绝对会大门敞开。
旁人羡慕归羡慕,但也都知道这种际遇不是谁都能求得来。也许有人会说,林小乙只是恰逢其会,被派去做联络人,也正巧碰上巡街的官兵,但是有多少人能有这运道?世上英雄,多是恰逢其会,顺势而起。本事和机缘,一个也不能少。
此时周围的士兵们已经把院中清理干净,正要回去。白烨路过沙守身旁时,忽然喊道:“沙侯爷。”
“白兄还有什么话说?”沙守轻声道。
“在下刚才想通了许多事,只是想告诫你一声,莫以为自己赢了,你也不过是被人牵着鼻子走。”白烨怪笑道。
“何意?”沙守知道白烨说的在理,很多事情现在还是没有弄明白,譬如当日是谁动了余学文的佩剑,提醒他白烨才是真凶。
“哈哈,你觉得我会告诉你吗?”白烨狂笑不止。
“侯爷放心,回去我们有办法让他说出来。”常继在旁边悄声说道,他是真心想帮沙守再做点事,刚才为林小乙谋了份前程,等于是卖了沙守和林小乙两个人一份人情,何妨再进一步?
但是事不如人愿,只听白烨的笑声戛然而止,头突然垂了下来,有鲜血从他嘴角流出。常继忙上前查看,却发现白烨已然断气。
身为巡风使,自然有法子藏下自尽的毒药,白烨太清楚靖平司内部的审讯是何等恐怖,干脆自我了断。
常继只得道一声晦气,又问沙守:“侯爷还有什么事吩咐?”
沙守道:“的确还有一些事要做,不过两位是不是还要回去当差?”
常继笑道:“不打紧,昨晚已经请示过府尹大人,大人说让我尽管配合侯爷做事,他自会向太守大人说明,说不定,晚上太守大人就会请侯爷一起赴宴去。”
高举也说道:“这边的事我也上报了,我从后来的那队军士那里得到的命令,也是尽力配合侯爷。哈哈,我老高说话直,这HD城平时屁事没有,侯爷在这里做些事情出来,也让我们这些当兵的赚点功劳。”
“既如此,”沙守转身向李玲儿问道:“玲儿姑娘,有件事可否告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