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汁。

　　祖大寿。

　　刘老六。

　　大麻子。

　　汤姆。

　　所有袁崇焕带来的辽东军。

　　要造反。

　　十万人，集合在阜成门外。

　　在铁汁的带领下，要踏碎这座城。

　　其他各路进京勤王的人马，远远地躲在别处，不敢管。

　　总攻的时间定在午夜，袁崇焕离开关宁军进城的时刻。

　　可是傍晚时分，吕不行回来了，带来了一个消息。

　　“皇太极没有走，躲在北边的山里！”吕不行道，意味深长地看着铁汁。

　　铁汁也看着他，眼神中满是怒火和不甘，接着，一口鲜血“噗”地吐了出来。

　　众人忙上前将他扶住。

　　斗大的泪珠从铁汁的眼睛里滴了出来。

　　“老吕！”铁汁嘴里含着血，眼中含着泪，道，“我顾不了那么多了！我顾不了那么多了！”

　　吕不行也哭了，安慰着铁汁道：“堂主，我懂，我知道，但是，但是......”

　　他也不是道该说什么了。

　　“我的爹娘死了，为了这该死的朝廷，现在，看着我长大的袁叔叔也死了，还是为了这个该死的朝廷。那，是不是，这朝廷里管事的人，也得死？”铁汁流着泪，咬着牙道。

　　大麻子哭得稀里哗啦，将他的面皮浸掉了。

　　“你别这样想！你别这样想！”她在一旁心疼地安慰铁汁。

　　铁汁努力地控制住自己，控制住自己的眼泪和哭声，决绝道：“这个城，必须攻，这个仇，必须报！”

　　身边众人，不敢再说什么了。

　　午夜。

　　BJ城下，人人举着火把，将这阜成门外，照得灯火通明。

　　铁汁横刀立马，立于军前，面容中充满了恨。

　　“将军，别攻城！别攻城，袁督师有话给你！”城上，一个老太监大声哀求着道。

　　接着，所有人看到，从那城墙之上，又用箩筐吊下来一个人。

　　这人落地之后，脚步极快，款款来到了铁汁的马前。

　　“堂主！”她抬起了头，看向了铁汁，“袁督师，给您留了信！”

　　铁汁在夜色中看到了她的脸。

　　那是一张熟悉的，又有些苍老的脸。

　　“大翠？”铁汁忍不住叫了出来。

　　“堂主，是我！”

　　“你，你怎么？”

　　“我是在那牢里，管牢饭的！袁督师临走的时候，让我把这封信带给你！”

　　说着，她双臂伸出，递上来了一封信。

　　铁汁接过了信，颤抖着双手打开，看到了袁崇焕在这世上留下的最后几个字。

　　“向北，赶走女真人。向东，回宁远，守百姓，守江山。”

　　铁汁将这封信看了又看。

　　终于，嚎啕大哭。

　　那一夜，关宁军队，到底没有攻城。

　　第二日，铁汁一病不起。

　　祖大寿遵从袁崇焕的遗愿，帅军向北，打跑了皇太极。

　　接着，又过了几日，铁汁命令祖大寿为总指挥，帅军，回了辽东。

　　他自己，则留在了京城东北那个破败的山村。

　　一同留下来的，还有可可和汤姆。

　　在两人的悉心照料下，铁汁的病情渐渐有了好转。

　　一日夜里，铁汁突然不见了。

　　二人找了一晚也没有找到。

　　可是，第二天早上，铁汁又回来了。

　　同样的事情，发生在之后的每一夜。

　　可可问铁汁，去干什么了，可是他不说。

　　后来，京城里流传开了一个传言。

　　说，崇祯皇帝每日夜里，睡得好好的，总是梦见被人抽了个大耳光。

　　一连很多天，夜夜如此。

　　而且，不光是这梦离奇，崇祯皇帝身体上也有反应。

　　每次梦中惊醒，总感觉脸上火辣辣的疼。

　　以至于，半个月之后，自己经常挨嘴巴子的那半张脸，要比另外的半张脸肿起来一大块。

　　崇祯皇帝很是害怕，命令大内加强戒备，严密看护。

　　可是，这夜里，啥也没发现。

　　于是，老百姓讲，很可能是袁崇焕的冤魂回来了，是袁督师在抽那皇帝的嘴巴子。

　　再后来，铁汁的身体完全恢复了。

　　可可问他：“你回辽东吗？祖将军和刘老六说，大家都等着你呢！”

　　他淡淡道：“我，不回去了！”

　　“那你去哪啊？”可可道。

　　“回蜀地！”铁汁道。

　　“哦！”

　　可可应了一声，没有说话。

　　“你们也保重！乱世之中，小心一点！”铁汁看了看可可，又看了看汤姆，嘱咐道。

　　“堂主也是，保重！”汤姆道。

　　铁汁点点头，捡起了自己的行礼，牵起了自己的马，向南走了。

　　可可在身后看着他，眼睛渐渐湿润了。

　　汤姆也看着他，叹了口气。

　　接着，汤姆将目光落到了身边人的脸上。

　　自从那日可可的面具掉了下来，他的目光好像就离不开这张美丽的脸了。

　　“可可，那日，铁堂主和我们说，把你托付给我，我还不理解，哎，我真是太糊涂了！”汤姆道，说话的语气有些喘了。

　　可可没有说话，依然看着铁汁离去的方向。

　　“不过，我现在明白了，你放心，我一定......”

　　可可依然看着铁汁离去的方向，淡淡地打断了他的话：“汤姆，对不起，我有喜欢的人了！”

　　汤姆呆住了，脸上的表情哭笑都不是，有些尴尬。

　　他也顺着可可的眼神看向了远方，渐渐又释然了。

　　是呀，铁堂主，哪个女孩子不喜欢呢。

　　一个月之后，铁汁回到了云崖山上。

　　灵儿穿着最朴素的衣服，做着最朴素的农活，脸上带着最朴素的笑容，看到了他。

　　她的眼睛里像是盛开了节日里的烟花。

　　“哥！”灵儿叫道，跑向了他。

　　不自觉的，铁汁也笑了，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甜甜的，没有任何忧虑的笑。

　　他们二人紧紧地相拥在了一起，抱了好久，以至于身旁的老道都看不下了。

　　“嘿嘿嘿！”老道提醒道，“这还有人呢！”

　　铁汁这才看见门主在一旁晒太阳，忙打招呼：“门主，我回来了！”

　　门主也端详着他，笑了：“听说，在外边混得不错，成了大将军了！”

　　铁汁道：“还不是您老当年栽培得好！”

　　“嘿！嘴也甜了！是不是不一样了，啊？灵儿，是不是不一样了？”

　　灵儿看着铁汁，眼神中充满了崇拜和爱意。

　　“爹娘呢？”铁汁问。

　　“他们去后山采蘑菇了！”灵儿道，“早收到了吕堂主的书信，说你要回来，爹娘就一直盼着呢，天天想着给你做好吃的！我这每日在他们眼前的闺女，可从来没有这样的待遇！”灵儿“抱怨”道。

　　“哈哈哈！我们都要沾铁汁的光喽！”门主道。

　　“那其他师父们呢？”铁汁问门主。

　　“他们不是总在这云崖山上的，你之前来的那一次，是他们特意赶过来的。现在每个人都有自己管的事，不在这里！”

　　“哦哦哦！”铁汁点头道。

　　正说着，两个声音从身后传了过来。

　　“铁汁？铁汁回来了？铁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