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墨家子弟道出身
后来平帝为王莽毒死,立了孺子婴为帝,不久他原形毕露假托禅让篡汉自立,真可谓虚伪至极。怎耐秀儿年少知兄被毒亡真象便任性常狠骂王莽,她刻苦练功誓杀莾贼。岂料府中有王莽眼线将情奏报,王莽撕下伪装派王海率禁军抄灭王府。王爷知难逃一命托李清桐认秀儿为义女,救她出府将来寻一好人家让她平安一生。李清桐便全力把秀儿救出,一路上亏了大宛进贡的宝马才逃出京城。李清桐本不把王海放在眼里,不想王海想方设法把王莽近卫孙子良请到,此人武艺略高李清桐一筹因此险些被捉。李清桐也素闻孙子良名声,知他乃江湖豪侠侍母极孝。王莽曾有恩其母,他乃磊落汉子,为报恩做了王莽近卫乃京中有名布衣近卫。王海虽请到他但他似乎不想下杀手,否则李清桐携带秀儿定不能逃脱,就这样逃到这里。看来王莽杀心极重竟令王海追了上千里路。这次幸蒙李杉相救,现又得老哥收留,真是我与秀儿的造化。
李清桐详说了一遍遭遇。李九龄讶道:“原来秀儿姑娘是公主殿下。”他忙招呼全家要去给秀儿行礼,李清桐忙制止道:“老哥万不可如此,秀儿已早非公主身份现在只是平民罢了,”他有点伤感又道,“连平民也是比不上的。”说完流下几滴清泪。李九龄知他为秀儿遭遇而难过便安慰道:“清桐兄弟,如今脱险已是大幸,且勿再难过,还要为公主殿下谋长远之策才是。”秀儿此刻也因脱险松下心来,想起家中惨剧眼泪扑挞扑挞落下,夫人与女儿对她百般安慰。
李九龄叹道:“王莽昔日因次子犯罪而杀之,又礼贤下士,和睦同僚,平日持身极正廉洁奉公,搏得朝野赞颂,太皇太后王政君也是极喜爱他委以重任,谁晓得他狼子野心一切不过是耍弄的手段罢了,为了帝位毒死平帝这位自己的女婿,今又下毒手灭王府满门,我看他必难久居尊位,你们放心暂居此处,待犬子李松行贾回来让他打探风声,一旦有机会我们想法送你俩进山,那里有我一处庄园闲置,本是祖上避祸场所之一罢了,你们师徒可在那里容身。”李清桐十分感动道:“老哥哥盛情兄弟心领了,我本在山里有一处隐秘的栖身之地,秀儿负此血海深仇不说,王莽也不会轻易放过,我准备带她去那里传授我云梦绝学好让她日后自保无虞。”李九龄点头道:“凭兄弟你的选择,无论有何需但可开口,能结识云梦门下高人是老哥我的荣幸!”
饭后,九龄让女儿李英君带秀儿去休息,又吩咐夫人连夜为秀儿制衣。李英君一十五岁,上有长兄李松一十九岁,次兄李柏,平时没人作伴,今日见到秀儿甭提有多高兴,对她十分亲切。
李清桐师徒暂时躲在李九龄家,李家远离村子又独门独户少有人来,李九龄又特意嘱咐家人严守秘密倒也不会走露风声。
王海那日找着河道顺而向南搜索到了南老河,还真在入河口见到一艘小船,上面空无一人。举目一看老河之象王海便傻了眼,南老河万亩之阔,到处都是芦苇,而河汊又蜿蜒曲折不断,纵横交错,在这里找人可滑稽的很,无疑是大海捞计。“他派人把船弄来带上士兵去河中转了一会未敢再深入,担心找不到出来的路。
天渐渐暗了下来,王海急的如热锅上的蚂蚁,他忽然想到船在这入口留下,人可能是上岸顺路逃走,到此后只能往东或西方向,但没有脚力定跑不远,他想兵分两路可哪一路没孙子良也抓不住李清桐,没办法只能先向东追去,因为他们本是自西而来的。王海一行追了几十里路也没有踪迹。他百思不得其解,黑虎也没有嗅到任何二人的气味,他猜测两人可能还隐藏在南老河苇丛中,他在其中一块沙洲上见种有瓜物,两人或许隐于某处也不愁食物,可为何要弃船呢?
晴朗的夜空月华星稀,此刻已是人疲马乏。他们回到南老河一路也不见村落。王海命大部分兵士留下由田副将率领监控这里,他则与少部分人马及孙子良一起去募化村弄吃的。
他们行至南山处黑虎突向林中穿去,王海他们走去才知是座庄院。王海笑点黑虎道:“真不愧是我的神犬领来这大户人家,嗯,好,哈哈哈哈,老子这几天可是遭了罪了,今得好好吃一顿。”随命兵士喊门,孙子良则皱了下眉,不动声色。
李九龄让英君带走秀儿去休息,然后与李清桐商议下面具体事宜,这时听到了犬吠及拍门声。李清桐道:“不好,老哥哥,我听犬声应是王海又回来了,可是连累哥哥了,请老哥委屈下让我假作威胁你们一家人。”李九龄笑道:“无妨,跟我来。”带他去了后院。英君与秀儿刚要休息听到动静也过来了。李九龄来到山壁处站……山壁嶙峋陡峭湿滑,大家不知何意。只见他在山脚下水池里摸了下,山壁划开一个洞口,李杉这才知道父亲早就掌握了这个秘密。李九龄道:“你们师徒先躲避一时,待打发了官军接你们出去。”又吩咐李杉把短剑放在水池处,李清桐不解。李九龄笑道:“那只恶犬定会循你们的气味找到这里,这把短剑才是借口。”众人恍然大悟。
他和家人一起去开院门,装作刚穿上衣服似得。院门打开他们便被官军团团围住。王海喝道:“老东西,再不开门给你砸了。”他一扫看见李杉:“哟,小子,这是你家?”李九龄打揖作恭道:“将军,我们农家人休息的早,这不,听到动静不知何故,怕是强盗,全家才一起壮着胆子过来,将军见凉。”“哦!快去弄些酒肉,本将军追缉钦犯跑一天了。”王海粗声道。“这,将军这么多人马,草民全部粮食拿出也不够哇!”李九龄道。王海一抬眼道:“只够本将军,”他扫了下孙子良道,“还有他就行,官兵都自带行军干粮,不用管。”李九龄忙道:“好,好,这就去准备。”孙子良依然半眯着眼道:“我自有干粮,不用麻烦。”“不麻烦,不麻烦。”李九龄说完吩咐李杉和母亲姐姐一道下去准备,他则领王海及亲兵进入正厅,孙子良跟在后面。李杉走时回头看了一眼孙子良还灿然一笑。
不多时酒肉饭菜上桌,王海径自去坐下开吃。孙子良一动不动闭上眼睛练起功来,李九龄轻声相邀,孙子良只说句“不用,多谢”四个字。王海边吃并嘀咕一句“不识抬举”,还不时喂下黑虎。李英君母女未再出来,饭菜皆由李杉端上。他见孙子良不肯上桌吃饭知他与王海不是一路人,这些李清桐也在聊天时分析过。李杉不敢去动王海的饭菜,他跑去后厨,不多时端来一条鱼,这是晚饭时做的。李九龄想着清桐师徒饥肠漉漉多做两条,哪知仍是剩下一条,因炎夏时节其他肉食都是腌制,唯鱼新鲜,捕捞些养在水池中随时可取,所以王海桌上乃是新鲜。李杉送到孙子良面前道:“先生,这是晚饭时剩下的,您若不嫌请您食用。”说完巴巴地看着孙子良。孙子良睁目稍一犹豫然后点点头。李杉很高兴给他摆茶几案上,又拿来筷子递给孙子良。王海心中不快“哼”了一声便继续吃喝。
孙子良将一条鱼吃完对李杉露出一丝笑说了句“谢谢”便恢复原状。王海也结束了这餐,拍拍肚皮惬意地自语道:“终于吃了顿正常的饭菜。”又对黑虎道:“黑虎,委屈你了,今儿个也犒劳你一下,哈哈哈哈。”他也不理孙子良,他知道孙子良对他无一点好感,不过大家彼此彼此,若非李清桐武艺超群用的着你孙子良,老子怎会受你的气。他对李九龄道:“老头,饭做的不错,走了。”说完跨步就走,但黑虎经过李清桐坐过的椅子时在那嗅了嗅汪汪汪汪汪叫起来。王海心中一动,任它嗅找目标。
李九龄本点头哈腰前面引路相送见此情形道:“将军的犬真是威猛,想必没吃饱吧!”王海恶恶地看一眼李九龄旁边的李杉恶恶地道:“小子,说,钦犯藏哪了,啊?”李九龄咤道:“哎哟,将军,什么钦犯?”他对李杉喝道:“小三儿,倒底咋回事,你藏什么钦犯了?”李杉惊恐道:“我不知道,我没藏人,我们家的船也没了。”“啊?船咋没了?再过几天该下潭捕鱼孝敬县守老爷了,没了船如何是好?”李九龄道。王海哼地冷笑一声道:“老东西,别装了,待黑虎找到钦犯再与你算账,黑虎,找。”
黑虎开始这嗅那嗅最后来到石壁处,王海过来在石壁上来回敲打,黑虎在那吠叫不停。李九龄偷偷给李杉个眼色,李杉走过去往水池内伸手捞出短剑,黑虎对短剑狂吠几声。李九龄喝道:“小三儿,剑乃凶器,不祥,我不是叫你把这捡来的剑扔掉吗?你咋藏这里了?”李杉道:“我觉得扔了多可惜就藏这里了。”“快交给将军,你看神犬也喜欢,从前院找到这里。”李九龄吩咐李杉。
孙子良淡淡地道:“这畜生找人不怎样,找剑倒是可以。”王海知他讽刺,并不和他针锋相对,他暂时还不敢得罪。刚才他暗暗吩咐搜索庄院,亲卫汇报没有收获。他只好悻悻地领着众人回南老河。根据刚才所见,这家确有船失踪老头也刚得知,李杉回家只讲了捡了把剑其它未说。看来钦犯应是逃至南老河了。
一大清早李二牛来李九龄家说道:“族长,我家那小崽子说昨天他和几个小子见你管李杉太严,老是不能尽情地玩,几个小子偷偷把船摇去南老河口丢那了,想让你着着急,我知道过几日该是下潭捕鱼送县守大人的时候,怕你正着急先来告诉一声,我这就去弄回来。”“哦。”李九龄正纳闷船怎么恰好没了,原来如此,他对李二牛道,“二牛,你不用去了,李松这两日该回了,正好去南老河买些瓜品,小孩子调皮也是天性不要惩治,你小时不也常惹祸吗?”二牛嘿嘿一笑“也是呵”就回家去了。李九龄入内和清桐说起道:“这几个孩子阴差阳错可是帮了大忙,官军在南老河够折腾的。这几日还是躲山洞内,风声过后再出来吧。”李清桐完全同意。
师徒二人的伤无非是皮外伤,两三日已痊愈。秀儿换上英君母女做的新衣,稍经打扮显得十分漂亮,英君母女二人很是喜欢。
两日后李松行贾归来,这是个十八岁精明的人,他不喜务农便央父亲做行贾营生,四方走动了解各地情况,此地特产弄至那地,那地又弄至这地等等而谋利。李九龄介绍他认识清桐师徒详细说了经过。李松道:“先生原来是云梦山高手,小侄在外常听江湖豪侠论及天下武学推崇云梦第一,掌门马清真更是第一高手,真是失敬。”李清桐谦道:“贤侄过奖了,云梦有此声誉无非仰仗王禅老祖遗荫,我历代弟子也不断演化才使云梦剑法,掌法有所进步。”他略一思考又道:“贤侄常行走江湖,若感兴趣这几天我传你一套掌法,一套剑法如何?”李松大喜忙起身抱拳致谢:“小侄也略懂些粗浅拳脚功夫,能得先生指点真小侄之幸。”“哦?你也习过功夫?”李清桐问道。
李九龄见问接过话道:“不瞒老兄弟,我们募化村皆同宗同族,其实并非李姓实乃墨家后人,因武帝罢黜百家,祖上坚持家学受迁才隐姓避于此,祖传也有些粗浅功夫,昔日墨子与公输班的一番较量除攻守技法外尚有他以功夫训练的守城队伍的功劳,这才有了‘墨攻’这一典故。”李清桐肃然起敬:“小弟一向敬佩‘兼爱’,‘非攻’这一说法,墨家思想兼顾天下百姓可惜不为朝廷认同真乃憾事,想不到老哥哥是墨氏后人,小弟失敬。”双方惺惺相惜互相佩服。
李清桐几日里精心指点李松,李松本聪慧之人又有基础所以进步神速,李九龄夫妇心中高兴。李松这几天都悄悄地去南老河打探消息。王海在那里折腾十几天一无所获,知道下去也没啥结果。或许一开始就猜错了,两名钦犯没向东逃而是向西逃去,而过了这些天黑虎也帮不上任何忙了。钦犯算是失了踪迹,只有回去被皇帝喝叱一顿。他命县守派人四处探访,一有消息便迅汇报然后率军回长安去了。
大家放下心来。这日闲坐,清桐道:“老哥哥,嫂夫人,中山孝王满门遭屠仅留秀儿一点血脉,刘汉江山不存,秀儿复仇无望,清桐受王爷大恩不敢负王爷之托,愿能为秀儿觅良善之家使她终身无忧,清桐也能报王爷恩情一二。”“是啊,强盗杀人尚不易报仇,况窃国之贼呢!清桐所思甚是有理,这孩子可怜,如此年幼就遭大难,娇弱女儿若得一生平安足可告慰王爷夫妇英灵。”李九龄回道。李清桐见他这样说便站起来行礼郑重地道:“老哥,嫂夫人,我与秀儿是师徒,也有父女之名,清桐唐突欲将秀儿许于小三儿,我带她上山交我师妹教导,成年后送来完婚,不知兄嫂意下如何?”李九龄夫妇有些惊慌失措道:“哎呀!清桐兄弟,秀儿本乃大汉公主,身份高贵,她又模样俊俏,明礼知书,你也知小三儿样貌笨拙,心眼憨实,才不能作文,武又无勇,杀鸡宰鱼尚且不敢,怎配公主,岂不折辱公主殿下。”清桐笑道:“小三儿幼入学堂,熟读圣贤之书,清桐也曾考问,小三儿作文是为不善而非不能,我观小三儿骨格适合习武,希望带他一齐进山拜我师兄门下,由师兄教导修一身武艺岂非文武全才?另者小三儿貌似憨拙,实则机智,非常聪明;你们觉他无勇实是心地善良,不伤无辜,又遇事让人三分,看似不堪却大智若愚。”李九龄道:“清桐谬赞,此事须公主殿下愿意方可。”清桐道:“自不会强拉硬拽,也会征得秀儿同意。”他指指院中一起玩耍的李杉和秀儿接着道:“看,他俩现在可是青梅竹马了。”二人哈哈大笑。
李九龄看着院中的李杉自语道:“小三儿能入名门学艺当是件美事,他自幼与世无争固然是好,但终究要长大的,男儿志在四方,他日行走江湖也免得受人欺负。”夫人红了眼道:“他从未离开过爹娘,也不懂照顾自己。”欲待再说被李九龄截断:“慈母多败儿,不历磨练难成龙凤,你看公主殿下多日前还是王府中娇贵花朵,现在则如坚韧迎风大树,这些天玩的痛快,练习功夫又是十分勤奋似乎不知疲累。”李清桐黯然道:“我希望她能早些忘记过去能平安快乐一生,可她如今这样正说明王府事件在她心中埋藏太深,唉!”夫人慈悲喃喃道:“可怜的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