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的龙寒一步登天,凭借着一把祥云剑,这个不知来路的年轻人短短的时间内在江湖上已成为举足轻重的人物。当然,并非是用的什么正当手段。
正如此刻,一人正被强行按跪在地上,七尺多的汉子嘴角流下鲜血,浑身都是伤口。
一身是伤的汉子缓缓开口:“各位当真容不下我李某?非要弄得我家破人亡?!”说话的正是上京武馆的当头教师李釜。
宋极走到跟前,看着地上的李釜父子像看待一条狗一样,笑吟吟说道:“不是不给你机会!这上京之中李侠客威望甚重,只要你服个软带头朝咱们龙盟主求求情,认个错,你儿子抢了通天镖局的那批镖物,咱么既往不咎,今后你还是这上京城中武术教师的头一位!”
李釜抬起头,看向龙寒还有他腰间那把祥云剑。
事情发生在清晨。
李釜的武馆中来了一批人,通天镖局的总镖头洛颍当先而入,随后跟着一众镖师。这一群人进门二话不说,不仅砸了武馆,就连李釜在内的所有武馆的人都被打伤,李釜双拳难敌四手,况且洛颍还找来两位帮手武功都十分了得。
李釜对儿子李源有多少本事心中是有数的,断然没有劫镖一说。但是对方人赃俱获,自己百口难辩。他知道这一切都是因为站在洛颍身旁的那个青年男子,因为那日宋极来上京武馆拜访自己时被拒在门外,因为自己没有承认龙寒那武林盟主之位!
笑话!有祥云剑便是武林盟主?七剑影所做的肮脏之事我李釜略有耳闻,想来你龙寒也不是什么好人!
但是他万万没想到这一众人竟然对自己妻儿父母下手。
满院狼藉,这武馆哪里还有武馆的样子?就连宅院都被打砸的七七八八。
而整个上京之中却无一人为自己说一句公道之话!
看了看被围住的家小、被打的十数名弟子、被按在地上的儿子李源,纵使有万分不甘,到底最终妥协。
李釜羞愧的抬不起头来,他朝龙寒拱拱手:“还请龙少侠放过我一家人!”
龙寒笑的冷傲,没有说什么,只是径直的走到李釜身旁,拍了拍他的肩膀,昂首走了出去,洛颍带着众人也跟了出去。
宋极走在最后,撇了撇嘴:“早如此,不就没事了?不过李兄家中出了这么一档子事儿,传出去不像样子。就此金盆洗手吧,这武馆也开不得了!”
杀人诛心,成名二十载的李釜被欺辱的如此不堪,他平生第一次感觉自己活得如此卑微。
站起身,目光呆滞地又倒在地上,旁边他一向敬重的佛像被砸成碎片,李釜没有再看一眼。
也是,经历了人间疾苦之后,谁还会在乎这世间的神佛庇护之说呢?!
龙寒就是这样一步步走到今天,华丽良善的外表下却有着一颗黑暗自私的心,他曾被亲人抛弃过,也曾被人欺负过,他孤独过,也绝望过,所以他觉得这个世界上就应该唯我独尊。上京城的李釜已经解决,现在就剩下沈家堡了。
总之,反对他龙寒的人,都将泯灭。
东不移已经先去了沈家堡,听说文华那日闯上太平山解救了众人,龙寒对此嗤之一笑,他倒是希望与那个活的倔强的同龄人早日相见。不过现在,去沈家堡之前,龙寒要解决一件小事。
三前守目叔侄的出现倒是提醒了龙寒,原来还有这种角色存在。
“呵,三前前辈这么喜欢跟着我?”龙寒抱胸而立,本性再坏,他也不会真正喜欢一个心怀鬼胎的夷族。
龙寒身后站着除了通天镖局的洛颍还有另外两人,一人是黄河上第一大帮派飞鱼帮的帮主金砂、一人是西北雪山派新任掌门吴笑川。
三前守目脸色尴尬,本来他的计划马上就要成功,谁知道先来了一个陈易安又来了一个文华,将他的手下都留在了玉池湖。现在三前守目与他的侄子三前立影两人在这诺大的江湖上是寸步难行。
所以此时三前是笑的如此勉强:“龙盟主,我们是朋友,看在我帮过你的面子上,你也帮我一次忙!”
龙寒听后深以为然点了点头“不错,来而不往非礼也。你想让我帮你什么,但说无妨。”
三前守目自叹:“鄙人所带手下全部死于此次中原之行,江湖人心险恶,三前受教了。”三前守目装作一脸悲伤:“所以此次求阁下些许小事……”
龙寒抚掌而笑,仿佛听到了天大般的笑话:“请讲!”
三前守目感激万分,走上前说道:“请龙盟主派些人保护我们叔侄到东海岸边,还有就是帮我们寻找一下我们那位同伴……”
龙寒仿佛听的不耐烦,挥手止住三前守目的唠叨,但仍是客客气气的回答:“你是说那个深藏不露的紫衣剑士吧?”
龙寒惋惜道:“他被人杀死了”
三前守目瞪大眼睛不敢相信,一时间也不知说什么。
龙寒转过身背对着他:“中华九州,人才辈出。哼!区区蛮夷也敢不自量力来挑战中原武林?!”他一边说一边向外走去,“至于你们二位,想回去是不可能了,我倒可以帮你们去与那紫衣人相见。”
金砂已然跳出,手持一对双棒,在三前立影还没反应过来时,拦腰打在他的身上。三前守目被吓傻了,仿佛有人拍他的肩头,他下意识的转头望去,洛颍对他笑了笑,随后瞬间出手拧断了他的脖子。噗通一声,三前守目倒在地上,绝气身亡。
三前守目勾心斗角一辈子,可能他到死都不会知道,这世界上最不能玩弄的便是人心。
洛颍从三前守目怀中搜出了九龙印呈到龙寒身前,龙寒拿着玉玺对向阳光看了许久说道:“这次去沈家堡不容有失,拿着它去找镇北将军刘牧”
……
在风行进入长安城的时候,文华正好出城去往玉池湖,两人近在咫尺却没有发现彼此。
虽然知道除了伍齐天的弟子除了秦双蛮外另有其人,也知道这场江湖危机,但风行好像总是慢人一步。
风行拎着一个小孩走进一家客栈,沉着脸、双眼无神。
他赶到太平山的时候不见一个人影,只有一个小孩在山顶的巨石山上茫然坐着偷偷流泪。这小孩便是李松云的义子李壮。
李松云已经死了……
风行从来都没有如此颓丧过。他这一生,登过山巅、走过低谷,上对得起天、下对得起地,却唯独对不起两个人:一个是他的老师陈万忠,一个便是与他亦师亦友的前辈李松云!
风行给李壮端过一碗面,自己却不吃不喝,独自惆怅。
正在这时,一个头戴斗笠的男子坐在风行对面,此人身材不高但看看上去异常结实。“兄台眉头紧锁想必遇到了麻烦事,殊不知一醉解千愁,何不小酌一杯?”
那人故意斗笠掩面,风行虽未见他面目,但是听声音已猜出这人,他笑了起来:“男子汉大丈夫,遮遮掩掩算什么样子!喝酒你能是我的对手?”
万溪摘下斗笠。真是他乡遇故知!风行二人大笑着彼此给了对方一拳。
万溪大喊着上酒来,他不知道百花村的惨事。
风行却低下头,可能他这辈子都不再会喝酒了。
万溪收敛笑容:“兄弟,多年不见你是越来越像一名大侠了。”
风行摆了摆手:“倒是你,塞外风光如何?”
“嘿,好极了……”万溪滔滔不绝,说着他塞外之行的经历。
说着说着万溪一顿“这么大事你还不知道?”
风行疑惑。
万溪接着说:“祥云剑凭空而出,据说这位新盟主心术不正,武当掌门古北庭好像是死于他手。各路豪杰齐聚沈家堡,究竟怎样我想只有去了那里才会知道。”
听万溪这么一讲,风行瞬间明白了,原来如此,这一下所有的事情都能够接上了,没有错的话,秦双蛮口中的那个人就是这位新盟主。
风行背起宝剑与万溪相视一笑。
万溪道“兄弟可要一同前去沈家堡?”
风行潇洒随意:“那是当然!”
荆州江南道逸世书馆内,蒋端民放下手中的信笺,笑逐颜开。
大弟子陈琳站在身后,信是易安托他带给老师的。
子车临捧卷而侍,他在追逐易安身影的同时也在关心着这位同门师兄“老师,如何?”
蒋端民回想起初次见到易安时,年轻读书郎的眼中满是期冀,蒋端民感慨道:“好一个忠心赋!你们有谁能够真正做到读书为苍生呢?”
陈琳汗颜,同时又好奇问道:“老师您当初又为什么读书呢?”
老人家摇摇头自嘲道:“只是为了读书而读书罢了,所以我一直在这书馆之中。”
蒋端民站起身心中默道:“易安,你已经成功了!”
他拍了拍子车临,对他这位关门弟子谆谆教导:“永远不要和别人比较,这是一个深渊,掉进去很难爬上来”
留下子车临呆在原地,蒋老先生缓缓走向后面竹林,默默叹道“易安,易安。…不易呀!”
直至十数年后,子车临满腔书文,官至左丞相,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他总是会想起那个国士无双的师兄陈易安,始终为天下百姓,不曾懈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