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页 男生 武侠仙侠 九龙国记事之白雪映月明

第49章 君子谦然温如玉

  “我自打出生,便在无忧亭,我爹是这无忧亭的当家人。”段木遥将手从雪云杉头上拿下,将一条腿曲起,换了一个坐姿。“至于我爹为何会在这,听闻老盟主于我爹有恩,因此段家世代为弑盟效忠。”

  “你……从没想过离开?”

  “……”段木遥未接话。

  “对不起。”

  “云不用道歉。”段木遥微笑,“儿时不懂事,却也想过仗剑行侠,找来了各家武学,勤于练习。后来知道自己这辈子都不可能成为所谓的大侠。倒也没白瞎这身手,任务未曾失误,也算是为弟兄们减了不少压力。加上,我倒觉得弑盟比江湖里一些门派规矩多了。”语气里带着点骄傲。

  “听书哥哥说,归一法师无论如何都会死的,因为一个杀手……”雪云杉黯然。

  “忘川林第一杀手,绰号和尚,归一是把他带大的师父。”段木遥点了点头,“这件事,我相信主子也不好受。他同你一样,是弑盟的契约杀手。我虽与和尚不熟,但在这事上,却也猜他不会埋怨弑盟。”

  “为何?”

  “你如今在弑盟,可有怨怼?”段木遥思索后问道。

  “书哥哥也算是我和舞骨山庄的救命恩人。”雪云杉思忖,“若说一开始没有半分怨恨定是不可能的。可如今觉得,若不是书哥哥,恐怕我和舞骨山庄已经……”雪云杉惨淡一笑。

  “和尚与你的情况大底相同。”段木遥应和。“不仅如此,和尚在弑盟也算是赫赫有名,武功或在我之上,与九命相比都难说。他在弑盟的这些年,也可谓鞠躬尽瘁。”

  “那怎么……?”

  “听说,目标是一位女子。”段木遥黯然,“估计是爱上了目标。他与目标一同坠崖,难说幸或是不幸。”段木遥笑了笑。

  “这……”

  “真好,你也在弑盟。”段木遥说完,烧红了耳根。

  “嗯……,嗯。”雪云杉应声,不由地笑了。雪云杉觉得脸颊烫,可惜夏意未尽,又才武练了刀法,双手碰着脸颊,只觉得更加炙热。

  “他还让忘川林的另一高手为此殒命。”段木遥继续述说,“谋害同门,妄坏规矩,这两项加一起便已无活路可寻。”

  雪云杉愁眉。

  “云,我知道,自从你恢复了记忆起,就一门心思想着如何变厉害,为父母报仇。”段木遥低声说着,“我也知道,主子未曾与你说过弑盟不得寻私仇的规矩。”

  “什么?”雪云杉惊。

  “我也知道,你与主子之间有一些交易。”段木遥不理会,继续低声说着,“若有一天,你做好了准备,决定去杀骆方,哪怕是想杀入王宫,都一定要告诉我,我同你一块去。”段木遥又笑了笑,“当然啦,在那之前,即便你不能打赢我,也得打成平手才行。杀手可不能做送死的买卖。”

  “我……”雪云杉还停留在对弑盟规矩的惊讶之中。

  “杀手从不思未来,”段木遥转头看着雪云杉,神情无比认真,“我只希望在活着的日子里有你。”

  “嗯……。”雪云杉感动地点着头,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弑盟阎罗窟。

  “大叔!”阿野兴冲冲走进白长夜洞窟,寻着一声声有节奏的脆响,直往锻造室去。

  “没规矩。”白长夜仿佛自言自语。

  “大叔!”阿野兴高采烈。

  “你干嘛呢。”白长夜没好气。

  “陪我练会儿。”阿野笑着,眼里满是期待。

  “长进了啊,哈?”白长夜没停下手中活,“直闯当家人府邸,一句请安的话也无,开口就要当家人陪练。”白长夜看了阿野一眼,摇了摇头,满脸戏谑。

  一旁看着窑炉的白如昼闻声,不禁眉眼含笑。

  “当家的在上,狼女给当家的请安了!”听罢,阿野站直,一拱手,故作认真。

  狼女,是阿野在弑盟的绰号。

  “呵呵。”白长夜被阿野逗乐,笑了起来。“被人求着真是好啊。小子,你说是不是?”

  白如昼闻身转头看向白长夜,会心一笑,微微点了点头。

  “哦!我知道了!”阿野若有其事地说道,“大叔,你救这小子,还收为义子,就是想带着他一起来气我是不是!”

  “小子,你瞧瞧,”白长夜锻造未停,笑着说,“一下就本性尽露,刚才还行礼呢。”

  白如昼笑出声来。

  “大叔……”阿野拖着尾音撒娇,“就陪我练会儿嘛。”

  “外头这么多弟兄,找谁不成?”

  “那怎么一样!”阿野理直气壮,“马上就月夕了!外面?外面那都是对手!”

  “哟?我便不是对手?”白长夜笑道。

  “谁打得过你呀?”阿野质问。

  “那你说说,我为何要陪你练啊?”白长夜问道。

  “我……”阿野被问住。“大叔……”阿野故作委屈。

  “你和这小子练练手吧。”白长夜说道。

  白如昼听罢无不震惊。

  “义父,我……”

  半月有余,白如昼每天夜都里去往内海练功,受那边龙柱之力照拂,修为的确长进飞速。加之这是二次修习,无需走儿时那些歪路,更是不断从中感悟出新的境界。如今修为虽不同往日,却也有寻常术士修习十五六年的水平。再则,被废的是修为功法,身法却不会遗忘。半月来元气也恢复的差不多了,故此白长夜觉得,此时练练身手正是时候。

  “他?”阿野惊诧,“还不够一招吧?”

  白如昼听罢,惭愧地笑了笑。

  “哈,”白长夜嗤之以鼻,“小子,让她见识见识术士的身法。”

  “是,义父。”白如昼点头应道。

  “呵……”阿野冷嘲,翻了一个白眼,往外头走去。

  “阿野,点到为止啊。你要敢伤了这小子,拿你是问。”白长夜突然有点不放心,大声嘱咐。

  “略……”阿野自顾轻轻吐了吐舌头。

  “阿野姑娘,请。”白如昼说罢,站定。

  “哼。”阿野听罢,抽了匕刃直接近身上前。

  阿野见白如昼并未起势,心下得意,匕刃更是勇猛。怎料,当匕刃离白如昼仅有一寸时,白如昼侧了身,脚下换过重心,已然到了她身后。阿野心中大叫不好,转身便想反手一招以攻其措手不及,心里惦记白长夜的嘱咐,虽是万分不愿,手中匕刃却也在恰好之处停了下来。

  阿野自然以为得手,沾沾自喜地转身,却大惊失色,白如昼在离她一丈之处站立。

  白如昼并不悠然。他本是专注于岐黄与祭祀祈福之术的术士,并不会刻意锻炼自己的体力与身法,又是受创初愈之身,呼吸已是急促。

  阿野脚下一沉,又欲攻之。白如昼轻抬右手,捏诀,一道风系束缚咒向阿野飞去。

  阿野未曾想过白如昼如今这般看似弱不禁风,却能躲过她两招,一时急功近利,一门心思想要进攻,却疏忽大意,没瞧见白如昼起了手诀。

  风系束缚咒直往阿野飞去,阿野被束在原地。术法俏皮地在阿野腕边转了一圈,一声脆响,只见阿野指尖失力,匕首坠地。

  “你……”阿野无法动弹,气冲冲地瞪了一眼白如昼。思索方才对招,阿野知晓是因为自己太想赢,才疏忽了大意,这“你”的后面,却再说不出什么理直气壮的话来。

  “阿野姑娘,承让。”白如昼拱手,喘着气,上前来捡起地上匕首,松了束缚咒,调转锋刃,递给阿野。

  阿野收下匕首,咬牙切齿。

  “再来再来,刚我没用全力。”阿野说道。

  “阿野,输了就输了,这位小哥看起来倒才是没用全力。”有人揶揄。

  “喂,你们!”阿野一手叉腰,一手就指着旁人骂去。“这家伙可是生死园的人,你们帮谁啊!”

  “我们听当家的。”那人笑着说。

  “没气度。”白长夜走了出来,“不用全力是你的事,若是你的目标隐藏了实力,你不用全力,两条命都不够死。”白长夜看了一眼阿野,“你让人家重新来一次?”笑问。

  “我……”阿野深深吸了一口气,“哼。”抱着胳膊,头转向另一边去。

  平城良辰府。

  书佳期坐在书房内,眼前这页书册已看了近半个时辰,却是一个字都无法看进心里。他轻轻叹了口气,将书册合上,拿过折扇收在腰间,向后院祠堂走去。

  他将手中香点燃,轻轻抖落火气,恭敬地插入香炉。香炉后列着弑盟历代盟主、四部首领,以及所有对弑盟有重大贡献之人的牌位。

  他在香炉前跪下,一言不发。

  自从得知自在草原的惨状,他便日日如此,有时候一跪便是一天。

  北部线网陈书,江湖各派以火箭攻之,自在草原弟兄为了保护草原居民而全数殒命。书佳期听后,便不住地犯恶心,此后饭食不下,夜里无眠。他虽也会在用膳时分坐在桌前,却只是盯着侍女送来的饭食发愣。偶尔举起碗筷,就只是端着,一会儿之后又将其放下,继续发愣。九命撞见两次,不由地劝说,但书佳期沉默不理,直接起身就往祠堂里跪着去了。九命思来想去,只得逮着童语,把这事交给她去做。

  “师父。”童语特地在用膳时间出现在书佳期房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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