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破釜沉舟
“是我。”来人名叫段清风,东部无忧亭当家人段木遥的妹妹,身手在东部暂时列位前三,全弑盟中也能列位前二十,并有逐渐靠前的趋势,很被看好。段清风一身瑰紫色裙装,笑容姣好,在初春阳光下更显妩媚。
“九命,这些家丁你怎么训练的。听闻各大门派下了战帖,就这些人,怎么抵挡。”段清风的语气听起来温柔,似妖娆,却肃杀。
后头那些家丁听闻,诚惶诚恐自不必说,头一个比一个埋得低。
“谁的速度有你清风子快。”九命冷言,“主子在里面,请。”说罢让开身位。
“你啊还是这么古板。”段清风语气依旧温柔,路过九命时,用食指撩了一下九命的下巴,轻笑着往书房那走去。
“你们下去吧。”九命一时面红耳赤,不知如何是好。发现家丁还在一旁候着,硬着头皮吩咐了一声。
“大概就是这样,小丫头功底不错,训练起来应该不是太累。”书佳期摇着扇子向段清风说明华清寺大典上的一切,大概说明雪云杉的身份,与生死园的关系,并简单交代自己需要雪云杉。
“是,主子,清风明白。”段清风俯首。
“你的御魂术在弑盟内也算优秀,关于这小丫头记忆的找回,也麻烦多费心。”
“主子哪里话,清风定尽力而为。”
“行了,就这样吧。之后的事之后再说。”书佳期轻摇扇子,突然窃笑,“难得来一次良辰府,你俩好好聊聊。都下去吧。”
九命听着不知所措,一直杵着,不知该如何回话。
“清风子,好好教教这木头。”书佳期笑言,“啧,说两句就脸红,谁能想象这是弑盟第一杀手啊,丢脸丢脸。”说罢摆摆手,“下去吧。”
“是,主子。”九命早已脸红到脖子根儿。
“清风告退。”段清风矮身,笑看一眼九命,先行走了出去。
段清风这一眼又是让九命害羞得紧,眼神闪烁,不知如何是好。抬头看见书佳期摇着扇子看着自己笑,又行了一次礼,慌忙退了出去。
“那小丫头在哪,先让我见她一眼。”段清风见九命从书房里退出来,柔声问。
“哦,这里。”九命还未出离慌乱的情绪,听见段清风问自己问题,定了定神,亲自带路。
“九命,你这样可怎么好。”话未说完,段清风的匕首已经架在了九命项上,九命只要稍作移动便可见血。
“你……”九命一惊,呆在原地。随即脸上宠溺之情毕露,右手轻击段清风手上穴位,左手接下正要掉落的匕首,双手奉上。我这命你要我便奉上,九命心里想。
“没意思。”段清风接过匕首。段清风素来语气温柔妖娆,这仨字从她嘴里说出来却无半点寻常姑娘家闹情绪的感觉,倒是多了几分让人心生怜爱的情愫。这要在大街上,谁人能相信这是弑盟里以速度与幻术著称的段清风?段清风俗称清风子,来去迅疾,如风之子,在她手下死去的那些人,往往还未来得及意识到什么,便已命丧黄泉。
“……”九命听见清风子如此说,便是认定她在埋怨自己无趣,心下自责起来。
“快走,带路了。”段清风柔声。
“是……是……”九命忧愁。
九命把段清风带到云杉住的那间客房,扣门三声。
“进……进来。”云杉知道自己今天要做出最后的决定,离开弑盟,或是加入弑盟。见到九命与段清风,云杉不自觉站了起来。
“你就是雪姑娘。”段清风柔声,像是询问,却是自言自语,“弑盟无忧亭段清风。”
“段姐姐好……”
“你只有变得厉害了,才有的选择。”段清风袭身上前,特意蹲下身子,让自己的眼睛与云杉平视,两人面对面,仅一指之隔。段清风轻言,如话家常。
云杉被段清风突然近身的举动吓到,加之云杉见到段清风第一眼就觉得害怕,此刻眼泪直接从眼眶里滑落了下来。云杉觉得,眼前这位姐姐虽然面容姣好,看似温柔如水,却浑身散发杀意。只是看着她,便浑身止不住地颤栗。殊不知这杀意都是段清风的幻术所致。
“若雪姑娘下定决心,今夜亥时等你哦。”段清风拍了拍云杉的头,如同温柔地大姐姐在关心小妹妹一般。
说罢,段清风已消失在房间内,九命对云杉点了点头,也离开了。
“现在巳时未到,时间尚早。带我去玩。”九命从屋子里出来便跟在段清风身后,段清风转身握住他的手,笑着说。
“……好。”九命难为情地笑了笑。
段清风也不是第一次来平城,城内有哪些地方其实也是知道的,说完便自顾往街上走去。九命难为情地笑着挠了挠头,跟了上去。
“九命你快些呀。”段清风转身笑言。
“诶,诶。”九命应到,小跑上前,待到九命来到段清风身侧,段清风顺手勾上九命的胳膊,言笑晏晏。
大街小巷里各色小吃,小玩意,只要段清风喜欢,九命尽数随着她去。趁着段清风挑着摊上小摆件,九命在邻铺为她挑选一只头钗,回头悄悄钗在段清风发髻上。段清风自是讶异,随后摸着头钗笑,转头问摊位老板好不好看。摊位老板是一位上了年纪的婆婆,被眼前男子实诚女子天真的样子给逗乐,连连点头赞美,一个开心,少要了几个铜板。
平城中有一处城中湖,沿岸有些许糖水铺子,岸边柳荫下有船舶出租,很得年轻男女欢迎。午膳后,两人找船家租了一叶扁舟,紧挨着小憩,任由扁舟在湖中随意飘着。
生死园的车马一路驰骋,入夜便已在凉城边缘小镇落脚。一行人找了一家客栈,租了几间房。将马匹交由店家代为照看,由于人数太多,让店家拼了两张大桌,点上菜,就先歇息下来。
饭后,生死园弟子们分散活动,一些去往镇上逛逛,一来散步,二来开开眼界。也有弟子一路劳顿,先行休息了去。骆方与邵寒蝉依旧坐在客栈内,喝茶闲聊起来。
“师兄,大病初愈,夜里凉,我们先上去吧。”花问唤道。
白如昼站在客栈前,抬头看着天上皎皎明月,没有搭话。
“师兄?”花问近身,见白如昼冷眸如霜,眼角泛着光,关心地喊道。
白如昼闭上眼,往花问对侧转身,直接往客栈内走去。花问心中咯噔了一下,这不是平常的白如昼,花问不禁紧张起来。花问转头想跟进去,却见白如昼跪在骆方面前,惊得愣在原地。
“园主,如昼有个不情之请。”白如昼俯首。
“你才大病初愈,有什么事先起来再说。”骆方和蔼。
“与弑盟战约在即,如昼望改拜您门下,一心修习五行术法。”说罢,白如昼拜了下去。
话毕,邵寒蝉惊得手上茶杯掉落在桌上,茶水溅上身,她赶忙拿出手绢擦拭。惊讶过后,邵寒蝉一肚子火,心里寻思,敢情这白如昼拒绝自己,是想寻着机会攀高枝啊。奈何骆方这当事人在场,邵寒蝉也不好发作。
花问本想上前阻拦,想了想又觉得自己没有立场,心下又是惊讶又是愤怒,手里不禁握拳,朝空气中砸去。
骆方自然是惊讶万分,他着实没有想过白如昼会来这么一出,捧茶杯的手在空中停滞。虽和蔼依旧,表情却不免有些凝固。
“若只为与弑盟一战,如昼你大可不必如此。”骆方将茶杯放下,“姑且不说你还未知会叶师兄便欲重新拜他人为师而犯下大不敬。这么多年来,你待在万福殿的时间恐怕比在华宣殿还多。你邵师伯素来对你赞赏有加,听闻多次邀请,你都拒绝。此番又是何意?”
白如昼依旧叩拜着。
“与弑盟一战,江湖各派齐心协力。无论你在华宣殿还是万福殿,都能为此做出贡献。若你无心待在华宣殿,万福殿才是你更好的选择。”骆方稍作停顿,“你今日说为了与弑盟一战而要拜在我门下,待他日战争结束,是否又再转拜他人为师?”骆方话语故作凌厉。
“如昼并不只为了一战。如昼自小被叶先生带大,为受华宣殿氛围所影响,一心所求皆为济世安民,这是自然不过。但这次弑盟挑衅,让如昼清楚认识到自己真心所求。假若……”白如昼稍作停顿,“当时追出去的是园主,柳姑娘定能被及时救回,也不至于落得如今生死未卜。”
“你……”邵寒蝉愠怒,“好大的胆子。”
“无妨。”骆方也不生气,笑言,“你在责怪我。”
“如昼不敢。”白如昼义正言辞,字正腔圆,“如昼只是切身体会到空有一身技术却无法救人于水火的无力之感。如昼只望能拜园主为师,以园主为榜样,御五行,卫天下。”
“生死园向来尊重门生自由,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这里拒绝你也不是。”骆方说道。“为师便给你一次机会。”
“师父在上,受徒儿一拜。”白如昼起身,又再次跪拜了下去。
“起来吧。”
“……”邵寒蝉早已怒火冲天,心想这白如昼本事忒大。这次大典自己才抬了他,他立马就踹自己一脚。先前自己邀请他入万福殿一事仿佛从未发生过一般,显然不把自己放心上,不把万福殿放心上。想着,手中的杯子都快要被捏碎。但邵寒蝉更是觉得无奈,再次后悔自己当年一时糊涂,于是一步错,步步错。
花问见大局已定,失望如瓢泼大雨迎面而来,红了眼,默默走上楼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