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夜晚，大家见着那鱼木寨来的小兄弟又早早地去休息了，他刚刚交上的小伙伴死了，这样看来也没什么奇怪的地方。
而然半夜，虚不言便猛地睁开了双眼，那双目之中一片清明……原来他只是闭目养神，为了让自己不真正睡过去，他会时不时用指甲掐一下自己，这时候少年的身上，已经淤青了好几块。
估摸着时间，虚不言便穿好了衣服，将准备好的毯子和那一小袋甫荷草藏在怀里，轻手轻脚地向帐外摸去。
“……嗯……这么晚了……去哪啊？”
身旁的人还是醒了，虚不言只能轻声解释道：“厕所。”
“啊哦……让你们……别吃那什么生腌水蟹了……又一个跑肚的吧……”
嘀嘀咕咕他又睡下了，虚不言这才松了一口气，缩手缩脚撩开门帘，就这么溜出了帐篷。
有意避开了巡夜的哨兵，虚不言直接走出了栅栏，摸到扎营时他为自己准备的地方，那看似杂乱无章的一堆中，藏了一个容身的木箱，并且被虚不言牢牢堆在齐腰高的地方。
虚不言站在那里，四下观察了一会儿，确认无人之后便打开留的箱板钻了进去，然后，他便在里面裹紧毯子，拿出一片甫荷草轻轻咀嚼起来……
“梆，梆梆。”
更木声响，果然，有人悄声摸到了这水边，虚不言放慢、放轻了呼吸，闭眼凝神去听着……
………………
“玛德，我真是讨厌这甫荷草的味道，炼制成药了，这味儿也没好到哪去……”
“铜大人~你就忍忍吧，定下大事之后，也就暂时不用再来了。”
“哼！……那边怎么说？”
“已经应下了，大人就赶紧约定个日子吧！再让商队这么走下去，很快就要进入观了镇的巡逻区域了……”
“……那就这样吧……两天之后，我回再次将他们引到水边，这路上有一片很高的芦苇荡，我会在那儿想想办法，你们用快船出水，赶他们最累的时候动手，那时候人累马乏，跑也跑不得，我们再里应外合，一举将他们杀个干干净净！”
“能行吗？我记得那地位置很尴尬啊……他们扎营就能不早不晚，刚巧就选在哪？……要不……我们明日清晨想想办法，瘴雾一退便杀出来？”
“哪这么多话呢？我说扎营在那就一定会是那儿！而且并须是后天……明天，我还得趁着机会套套那田胖子的话儿呢……主上有些想知道的事情，我还没套出来……”
“哦……那即是为了主上的事情，我等将尽力而为……”
“什么‘尽力而为’？哼！我看你是找死！主上交代的事，那是必须得完成！……要不然……”
“……”
“唉……要不然就恐怕小命难保啰……”
“……那就这样定下吧……我就是怕……”
“怕个卵纸！……放心吧，只要有我在，他们走不快！”
“那好吧……我这就返回岛上去禀告胡寨主。”
“你等等！”
“铜大人还有什么交代？”
“你也去了湖狼寨这么久了，主上想问，他们在迷雾水域往返自如的秘密，你可探查清楚了？”
“……没有，每船中都有一人专司指引方向，我混入其中快一年多了，至今也没机会去弄清楚他们在这全封闭的船舱里是靠着怎样的方法去辨别方向的……”
“你就没试着跟那些人拉拉关系、套套交情？”
“怎么可能没试！这是攸关他们生死的秘密，稍有问及便警惕得很，我若继续追问下去，势必会引起不必要的怀疑！”
“……唉……那看来……只能徐徐图之了……”
“按我说，你跟胡寨主打好关系，有朝一日，总能从他嘴里套出来的……我这样的小喽啰，恐怕就别想了……”
“再说吧……这也不是一时半会儿的事儿……”
“那我……就先行告退了？”
“行吧！记得两日后的事儿，如果可能，请胡寨主亲自前来是最好……”
“唉……我……我尽力吧，胡寨主可是因为上次的事儿有些不太高兴，身上还带着伤，亲自前来的机会不大……我实在是小兵蛋子一个，说不上太多的话……”
“……是吗……”
“那我告退了。”
“再等等……”
“铜大人！还有什么你能一次说完不？这甫荷丹再好也顶不了多久的，我现在就觉得头脑有些迟钝起来了！”
“啧！真是废……没什么……你将这张银票带给胡寨主，就说‘这是史某主上的一点小意思，前次让胡寨主空跑了一趟，还受了些惊吓，实在是不好意思，这小小意思就当做意思意思，主上的意思是日后往来，定有大有意思。”
“……呃……我尽量转达清楚吧……怎么是银票？……这踏马还悬绝城银号的，怎么不带现银来？”
“我艹！……我踏马一个人怎么给你带现银？”
“……好吧好吧……啧啧……一出手就是五百两，主上可真够大方的……”
“唉……再多给些就好啰……”
“怎么？你觉得主上给少了？”
“没这话儿……你快滚吧你！”
“得得……你大人，我小人，我滚我滚，我这就滚还不行么……”
半响之后，这四下静寂无声。
确认安全之后，虚不言便从那箱子里钻了出来，他小心翼翼、满怀心事，返回了通铺帐篷之中，草草躺下，那身旁的男人又被吵醒了，嘴里嘟嘟囔囔：
“……嗯？……嗯……你可能真能拉……小心出血吧你……”
那男人如是说道，转身便又沉沉睡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