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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章 沉钩

竹下酒 望之之 2428 2024-11-11 16:39

  日高人渴漫思茶,敲门试问野人家。

  平音县地处中原之南,长江之阳。正是秋初时候,前几日刚下了一场大雨,空气里还满是草木的清味,知了最后的鸣声肆虐在整个村子里,她不停摆手试图扇开扑腾在脸上的热气,只是越扇越烦躁,正午刚过,正是日头最盛的时候,她快步进入了村子,走进一家还敞开着门的人家,轻轻地敲门,这敲门声听起来也这么烦心!她问道:“有人吗?”

  一柄剑突然出现在她眼前,日光照射在剑身上直晃她眼睛,她本能想撤身抬脚把房子里的人杀个干脆,只是在那一瞬间,她不仅没有感受到杀意,甚至感受到一丝恐惧。她用手挡住阳光,眯着眼竭力看清阴影里那人的模样。

  这柄剑出奇的没有颤抖,任谁来看都是一种直截了当的逼迫和冷酷,但她就是捕捉到了在她敲门那一瞬间的恐惧,她心中不由一笑,看起来这人是以貌取人,小瞧了女儿家的本事呢!

  她便负手径直踏入了屋子,轻轻一拂袖,这把长剑随即掉落在地上,她这下终于看清了那人的眼神,不过她可没有闲心思去纠缠这古怪的人,她环顾半天,总算找到了一杯茶,一口抿完之后才施施然走出房子,顺手解开了那人的穴道。

  她解了渴,也就不打算在这个破败不堪没什么人的村子里多逗留,身后却传来一个声音:“你你你?你是谁?不不,不怕我杀了你吗?”

  这下可把她给逗乐了,她突然觉得空气不那么炎热,甚至还有些清凉!她转头,一脸戏谑望着重新拾起剑的那个年轻人,说道:“你又是谁家的小孩子?你打不过我,我为什么怕你?”

  不过那人成功引起了她的注意,现在明眼人都能感受到他的恐惧,可握剑的那只手偏偏还是那么稳,一点都不受情绪影响,这人看来是哪个剑派里溜出来的内门弟子?基本功不错嘛!

  那人小心翼翼地走出来,用剑对着她的胸口,“这一带早就没什么人了,你无缘无故来这里,一定有别有企图!”

  “哦?那你说说,我会有什么企图呢?我一介女流,为什么非要来这里解渴呢?”她饶有兴趣看着那人,她看着这小子的步子,早猜出了他的师承。

  那人还真煞有介事想了半天,过了一会才悻悻说道:“我我,我不知道。”

  这下她可不高兴了,突然出手夺走那人的佩剑,挽了剑花用剑背狠狠敲着那人的头:“姓谢的什么时候教出个这么没用的徒弟,一点眼力劲没有。”

  那人只顾用手护着头,大叫道:“我不是谢将军的弟子,我只是将军麾下一个小书童。”

  等到他终于鼓起勇气抬起头,才发现那女子早就不知道哪里去了,剑也不见了。

  他回过神来,顶着头上新生的大包跑到屋子后院骑马冲出村去。

  “我知道了,你回去吧。此事无伤大计,不用在意。”

  “是!”

  此时中军帐内只剩下一个着便衣的年轻人,他把抬起头来,露出额头上一道浅浅的疤痕,他用手摸了摸头上的疤痕,良久才说道:“这个苟心尘搞什么花样?”

  他手指点着沙图上一座小小的城,然后轻轻敲了敲书案,一个人捂着头走进帐中,哭丧着脸看着身前的人,一双眼泪汪汪,十足的可怜相。“将军,那村子随便来个人都这么厉害,我我我,我不敢再去了。”

  被称为将军那人听到这句话失笑道:“得了吧,不就是打不过女人嘛?你看我头上这个疤,还不是给女人划的,有什么大不了。”

  那人瘪瘪嘴,偏过头去,显然听腻了这套话,他心中叫苦连天,按照往常的经验,将军又要给他回忆那些缠绵悱恻的故事了。但今天似乎有点不同,他没有听到故事,却听到将军问道:“最近半年,江湖上可有什么奇怪的动静,有什么稀奇玩意又冒出来了?”

  他看着将军一脸正经的模样,知道事情不容小视,便从怀里拿出了一册巴掌大的小本子,一页页翻过,说道:“嗯,是有几件有点意思的事。”

  将军顿时来了兴致,他招呼着让人坐下,喝了一口茶,说道:“那你一件一件给我说来看看。”

  “第一件在半年前,西北草原之国那个女皇帝好像生了病,写了封纸条传遍了江湖,说是求药的。”

  将军点点头,“这事我也有所耳闻,不过此事太过虚无缥缈,看起来人家也不打算掺和咱们打江山,这是男人家的乐趣,苟心尘应该不会这么无聊,说下一件。”

  “第二件是将军的事,三个月前将军第五封书信到了幽罗山,那位玄师叔下山了,不过不知道为什么,他先去了荔泉山。”

  将军嘴角一扯,“你玄师叔的事不用在意,这几天应该就会找到这来了,下一件。”

  “三个月前剑谷的高风笑出山了,好像往江南方向来的。”

  “咦,这小子才多大?就出山了?”

  “咳咳咳,将军好像年纪也不大。”

  那人自顾自捋了捋唇下蓄了多年的胡须,说道:“高风笑来江南应该是为了草原那件事,苟心尘这次从家里跑出来可不是寂寞了找男人来的,就没有点更有意思的事?”

  那人急忙翻了几页册子,说道:“有的有的,据说前唐遗失的凤雕金镂镜出现了,不过好像那人也没有找到在哪。”

  “一面破镜子也叫有意思?你这收集的什么滚东西!还有吗?”

  “回将军,没没没有了。”

  将军瘫坐在大椅上,挥挥手把小书童撵出帐去,他摸摸头上的疤痕,喃喃道:“谢公玄啊谢公玄,难不成又要栽在姓苟的手上?这苟心尘突然跑出来,不要坏了我的事才好哦。”

  他眯着眼睛刚要打盹,那个小书童却大呼小叫冲进帐中来,他不顾头上歪着的帽子,喘着气说道:“将军将军,我想起来还有件事,不过不太算江湖事,梁都月前逃出来一个轻功好手,往滨江之南逃去了,接应他的人是群会使暗器的好手。”

  谢公玄猛然站起身来,过了一会又慢慢坐下去,他又一次抚摸着自己额头上那一道笔直的疤痕,说道:“无妨,我们继续围城,杀人的事,让我那师兄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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