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林斗生
“十年前,风扬,春华战死,林斗成随后掌管中军,手握八万重兵,铁了心的,就想兵出离阳,为他的义父,义母报仇。”
“无奈之下,我罢了他的兵符,从那以后,这小子,就对我有了愤恨,整整五年了!仍在跟我赌气,一次都没有过来见我,只怕,我死了以后,就没人能管的住他了。柳笑也不行!恐怕,早晚有一日,他必会因为此事,跟朝廷反目成仇,到了要兵戎相见的地步。”
说着,戎马一生的老爷子,有些感伤。
林斗成少年从军,十二岁就已挽弓杀敌,被林巨贤称为:一杆长枪,浑身是胆,入百万敌军丛中,如观鱼赏花。
年纪轻轻的他,身经百战,精通无数阵法,八门金锁阵,混元一气阵等,无不娴熟,更难得的是,征战沙场多年,林斗成无一败绩,到如今,成为掌管八万铁骑的三军主将,年纪也仅才二十八岁而已。
他的领兵之法,与林巨贤的稳扎稳打,背道而驰,偏向出奇制胜,这一点跟他的义父,柳风扬有点像。林斗成最引以为傲的,应该就是黄河口一役,指挥两万铁骑,三渡黄河,如天降神兵,杀的离阳七万大军,魂飞魄散,看着那溃败的离阳铁甲,林斗成怒吼道:
“全部斩尽杀绝!一个降卒都不留!!”
黄河口一役,他斩敌四万之多,在黄河大岸,斩杀降卒两万多,血流成河,黄河之水,大浪拍岸,也是冲刷不去,自此,他成了离阳首府的眼中钉,肉中刺,也得了一个“小兵圣”的绰号。
自那之后,不管离阳,还是风雪的三军将领,闻林斗成之名,就如当年白衣兵圣柳风扬的那般表情,忌惮中,带着恐惧。
……
柳青山低着头,看不清表情。
“林斗成什么都好,就是太重情义!这种人,一旦钻了牛角尖,就是天大的错,谁都扳不回来。笑儿也聪明,可远远比不上林斗成。我若一死,他林斗成不会在把任何人放在眼中,也不认为,谁有资格能跟他平起平坐。”
“所以啊…老仆,你亲自前去拜营,带着我的帅符,务必要把他召回来,他若不归,就用帅符,命他前来!我必须要解开他的心结,让他辅佐笑儿,好生的掌管三军,这样的话,柳家才能长存…”
这段时日,柳青山愈发的感到大限将至,此时,这个双腿残疾的老人,有些遮掩不住的疲乏了,看着远处的柳笑院落,轻声道:
“有时候,我真不希望,笑儿生在柳家,若是生在百姓家里,他应该会无忧无虑的活着,可既然投胎到柳家,那他就是扛下担子的命,可话说回来,他也不过就是一个二十二岁的孩子而已,这次,我跟他说,要他接手柳家的兵权,他只是点了点头,故作镇静,可我这个当爷爷的,却看到了他的手,一直在抖。”
老仆伸出手,拍了拍老爷子的肩膀,想说些安慰的言语,却不知该说些什么。
老爷子呆呆的望着,那株枫树。
许久后,微不可闻的低声呢喃:
“老伴啊,笑儿长大了!咱们柳家,也算是后继有人了。你在等等我,等我在给他,铺好以后的道路,就去找你,放心…不会让你等太久的。”
……
刑部。
林巨贤命刑部的人,不惜代价,哪怕刑讯逼供程雨,也要问出羊皮地图的下落,可尚书来报,这些日子,不管杀威棒,还是夹棍,甚至洛铁,不断的折磨他,程雨还是没有吐露出一个字来,仍是一言不发。
刑部自创立以来,还没有碰到一个意志如此坚定的人,就算刑部的人,都被程雨的傲骨,所折服,林巨贤一直想要亲自去审问,可又不想看到,这个被折磨的不成人形的孙子,无奈下,派林朱前去,若是仍然不言,就送他最后一程。
林朱向牢房走去。
走到门口,狱卒诚惶诚恐的打开牢门,然后,弯下了腰,恭敬的请皇城第一少爷进去,要知道,前阵子,林朱在西城营,为了敲响天罡战鼓,不惜跟御林军正面厮杀的事迹,早就响彻大江南北,引发的影响,远远超过柳青山的马踏皇城。
整座王朝,灭了西城营,还敢杀御林军数百人的少爷,估计也就是柳家的柳笑,林家的林朱,最让人大跌眼球的是,皇家居然没敢问罪,而是,派了天残,地缺两名宦官,前来当和事佬。
这种人,谁还敢得罪?!
狱卒大气不敢喘,生怕惹祸上身。
林朱脸色不好,无视着一众弯腰的狱卒,带着萧一斩,荀芝山,朝着程雨所在的牢房,一路不言不语的走了过去。
放眼望去,这里就是人间炼狱。
无数的罪犯,被缚在柱子上,鞭挞的血肉模糊,在洛铁,夹棍的锥心之痛下,惨叫之声,响彻了整座刑部,如果用阎王殿形容这里,有过而无不及。
半晌,林朱来到了程雨的牢房,牢房中,程雨的全身,带着镣铐锁链,被捆在一个石柱上面,见到林朱进来,眸子闪过一丝温柔。
林朱背负双手,站立在程雨的身前。
良久,一言不发,虽早有心理准备,可真的看到惨不忍睹的程雨,林朱仍然被震慑当场,鼻子酸酸的,十年的感情,怎能一刀两断?!
倒是程雨,忍着剧痛,朝他温和一笑,林朱小时候,总依赖自己,就为了一串糖葫芦,往往跳着脚,喊他哥。程雨也会如常的温柔一笑,摸摸他的脑袋,在把糖葫芦递给他。
“程先生,你与司马悠尘是什么关系?”
一句先生,斩断了十年的羁绊。
凭程雨的心智,仅凭这句话,就能猜到,林巨贤恐怕放弃了追查羊皮地图的下落,而是想抓住司马悠尘的罪证,从而能在皇家面前,义正言辞的扳倒他。
“林少爷,你这句话,我听不懂。”
程雨一笑:
“林少,我说一句,你能听懂的吧!据我所知,皇城赫赫有名的两个纨绔,一个柳笑,一个你,可谁又知道,柳笑才是真纨绔,而你是藏拙多年,来保住自家,免遭灭门之祸,就凭林少爷这份心智,你觉得,我会说吗?!”
林朱身子一颤,目光移开程雨,扫视了一圈,狱卒们纷纷低头,不敢多言,只有萧一斩,荀芝山,面露惊异之色。
程雨的心思,当真细腻的可怕。
自林家的长辈,不断的意外身亡,或担当政客,或执行公务,相继殒命后,为了自保,林朱变的放荡不羁,残暴不仁,只为了藏拙,没想到,程雨仍是识破了。
叹了口气,林朱道:
“程先生,爷爷一直敬重你,器重你,甚至想过,召你为他的孙女婿……呵呵,他老人家对你寄予重望,却万万没有想到,被你骗了十年。”
想起与林巨贤的融融之乐,想起了与林朱的调皮捣蛋,想起了林府的一切往事,程雨感叹道:
“家国天下,只能舍家情,取大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