尉迟棠一路上都在思考,这个雪冥掌究竟是谁传授给徐康的,这个人会不会就是杀害空悔大师的凶手。带着这些疑问,尉迟棠来到了城墙边。下了一整晚的雨,地面都变得极其泥泞不堪,周遭的树在阳光的照射下都变得更加翠绿,叶子上的水闪闪发光,如同鱼鳞一般。这里城门紧闭,周遭有许多军士在守卫,尉迟棠无法再往前靠近了。他知道徐敬业等人就在这里坐镇指挥,他得想办法出城。
正在此时,有一个军士走到树下解手,尉迟棠瞧准时机,在后颈给了他一掌,把那个军士拖到了一边,将他身上的衣服剥了下来,与他交换。衣服居然不大不小,刚好合适,尉迟棠拿起手中的长枪如同就往城门边去了。
他大步流星,自信满满地走了过去。一个军士看到他,便问:“你要去哪里?”尉迟棠道:“在下奉命出城侦察。”那个军士道:“既是奉命侦察,那么请出示徐大人的手令。”尉迟棠心里发毛,暗暗着急:“我居然忘了还有这件事。”尉迟棠搪塞道:“只因军情紧急,只有口谕,并无手令。”那个军士摆了摆手,道:“这可不行,如若没有手令,不可轻易打开城门。”那个军士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道:“你该不会是想私自出城,当逃兵吧?”尉迟棠连忙赔笑道:“绝无此意,绝无此意。”他转身走了回去,心道:“遭了,这该怎么办,再不出城,耽误军情可就全完了。”
正在思考之际,耳边响起了一阵吵闹,他望了过去,发现是一个醉汉躺在一边在闹事。“我要喝酒,我要喝酒。”这个醉汉一直躺在城墙边死赖着不走,几个守城军士一直在劝他,可是他无动于衷。尉迟棠走了过去,发现这个醉汉披头散发,眉毛深厚,眼神朦胧,鼻子粗大,嘴唇薄而短,脸上的胡须如同乱麻,身上衣服也是乱糟糟的,与叫花子一般无二。手中提着酒壶,不停地往嘴里倒,却一滴也倒不出来了。那几个军士正在商量,“怎么办,要是让徐大人他们看到,就麻烦了。”“要不,我们将他抬走?”“正是这个主意。”于是,这几个人便准备将这个醉汉抬到一边。“一!二!三……”“这酒鬼怎么这么沉?”“奇了怪了,看起来瘦成一根竹竿,怎么这般重。”尉迟棠觉得这个醉汉不简单,于是走到旁边,搭话道:“让小弟来试一试吧。”这几人纷纷道:“来来来,你来试一下。”尉迟棠双手掐住醉汉的胳肢窝,内力凝聚在手,使出赤火神功。那醉汉眼睛突然发亮,又随即打了个哈欠,尉迟棠将他托了起来,道:“确实很沉。”那几个军士目瞪口呆,没想到这个白白净净的小子居然轻轻松松就抬起来这个醉汉。尉迟棠想了想道:“众位哥哥,我想把他扔到城外,在城中眼不见为净,你们意下如何?”这几个军士觉得甚好,道:“那你将他扔出去后就得马上回来。”尉迟棠满脸笑道:“当然,当然。”
城门打开,尉迟棠将醉汉抬了出去,就在此时,醉汉醉醺醺道:“小帮主,能出来还不得谢谢我。”尉迟棠笑道:“当然,谢谢前辈相助啦。”醉汉挣脱了尉迟棠,和尉迟棠施展轻功一溜烟就消失了。那几个军士都大呼上当,但又不敢张扬,只能哑巴吃黄连,把城门给重新关上。
两人渡河,尉迟棠问道:“敢问前辈高姓大名?”醉汉直打呼噜,不理他。尉迟棠笑了笑,道:“让我来猜猜看,武林之中,喜爱饮酒又经常邋邋遢遢,武功高强之人,想必只有华山的微酒剑客顾齐顾前辈。”“哈哈哈,不愧是猛虎帮的老二,确实有着非凡的注意力。”尉迟棠行礼道:“晚辈尉迟棠参见前辈。”顾齐翻了个身,道:“哪来这么多繁文缛节。”尉迟棠笑道:“是是是,前辈要去哪?”顾齐道:“到处去玩,中原这么大,肯定要到处去啦,然后喝遍天下美酒。”临到岸边,尉迟棠施展轻功跳上了岸,抱拳道:“前辈,在下就不奉陪了,他日有缘便于前辈一同喝酒。”顾齐哈哈大笑,道:“好!”
军营之中,李孝逸正在等待尉迟棠,而魏元忠则道:“我看就不必等了,不知道尉迟将军要何时才回来。”尉迟棠风风火火地赶到,大喊:“末将到!”李孝逸笑着跟魏元忠道:“你看,我就说嘛,来来来,尉迟将军,有何好消息。”尉迟棠道:“末将离开城门之前,发现他们屯军在江边,大有顷全军之力之势,于我方确实不利。”李孝逸沉思了一会,道:“徐姑娘呢?”尉迟棠于是将事情经过一一诉说,李孝逸道:“那更是不可拖延了,监军,你有何想法?”魏元忠道:“今天,我们就要学一学诸葛武侯,借东风火烧赤壁。”李孝逸眼前一亮,道:“火攻可行?”魏元忠道:“然也,吾昨晚夜观天象,发现今天吹的乃是南风,我们只需布下疑兵,便可将他们一举歼灭。”李孝逸道:“好,此计甚妙,若能生擒徐敬业,则功不可没。”尉迟棠道:“监军大人算无遗策,当可成功。”
是夜,李孝逸部的三千军士坐上小舟,却没有着急渡江,而是在江边徘徊。徐敬业等人站在城墙上,往江边观望。徐敬业自信满满,可是其余几个却显得忧心忡忡,因为他们知道徐敬业刚愎自用,肯定是无法拯救李唐的。前段日子,裴炎旁敲侧击,让武则天还权于李旦,理由是,徐敬业他们之所以会造反,就是因为李旦手上没有实权,这才让他们做出这种悖逆之事。可是,其余亲武党派却称裴炎这是徐敬业的同党,假如交出实权,势必武则天会落得更加惨的下场。因此武则天大怒,将裴炎关进了大牢,有好几次有人劝说他向武则天认错,便可放出来,可是他却道:“哪有宰相进了牢还能出去继续做宰相的?”在几天前,裴炎被武则天处死,全家发配到边远地区。而这件事传过来,徐敬业军中上下都是一片慌乱,加上韦超他们在都梁山上失守,现在士气低迷,虽然才把李孝逸部的先锋部队歼灭,可是依然无法放心。
徐敬业指着李孝逸的大军笑道:“你们看,只要他们敢渡江,我们就像昨天一样,把他们全部歼灭。”骆宾王看到这支军队只有寥寥数人,天色已经渐暗,他们的行动又很古怪,便道:“徐大人,我担心有诈,我们只需守住城门即可,等待天亮可能会更好。”徐敬业不悦,道:“你懂什么?现如今我军士气低迷,正需要赢得一场战斗来提升士气。”骆宾王叹了口气,拂袖而去。“报,禀大人,府里出事了!”一个侍卫跑了过来。徐敬业道:“不是说了吗,现在不是紧急军情不要来禀报。”那个侍卫吞吞吐吐道:“可是,大人,徐夫人她,她去世了……”徐敬业表面平静得令人难以置信,冷冷道:“哦,是谁做的?”那个侍卫沉默了一会,道:“是……是公子。”徐敬业眼圈发红,再也控制不住,吼道:“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那个侍卫将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徐敬业拔出佩剑,在城墙上乱砍,用剑指着江边,狠狠道:“我徐敬业不把你们尽数歼灭,还有何面目去见我夫人,说完就跌坐在地上。”旁边几人都不敢相信,尉迟棠竟然如此大胆,敢直接进入淮阴城,进入徐府。
现在的徐敬业已经被仇恨冲昏了头脑,旁人已经无法阻止他了,连他弟弟徐敬猷也也劝不住他了。而此时,李孝逸部的诱兵已经在江心叫阵,徐敬业双眼散发着怒火,下令道:“传我军令,全员渡江,务必生擒李孝逸和尉迟棠,若能捉到,每人赏十石,连升三级。”重赏之下必有勇夫,顿时军中士气大涨,都盼着能够将李孝逸和尉迟棠生擒到手。
徐敬业浩浩荡荡十几万大军排在江上,几十艘战船往李孝逸边驶进。李孝逸与魏元忠看到徐敬业出兵,不由得大喜,道:“天要灭徐敬业啊。”诱兵往后走,徐敬业不明就里,继续挥兵而上,却不料,多了几十艘船,那些船行驶在江面上轻飘飘的,唐之奇在船上感到一丝丝不安,道:“如若他们用火……快,快散开。”徐敬业这才反应过来,可是已经太晚了,那几十艘船上全是芦苇,李孝逸点燃了他们,顺着风向冲向徐敬业的战船,顿时火光连天,烧伤无数。
天亮了,这条江上浮着许多尸体,战船的残骸,惨不忍睹的场面。而尉迟棠却没有顾及,而是往城中的客栈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