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云明一剑得手,紧接又是两剑,江无瑕不敢再硬接,向后疾退数步,但孟云明出剑极快,转眼又是一剑划来,这一件由下而上,角度甚是刁钻,江无瑕再想躲避一时不能,双手也来不及去挡,又是一阵利刃划破衣服之声,右腿已然负伤。
江无瑕向后倒退数步,再也站立不稳,身子一软瘫倒在地,狠狠地盯着眼前三人,眼眶里晶莹剔透,泪珠犹左右盘旋不肯落下,嘴角不由露出一抹凄惨的笑容,往日总觉得自己与其他女子大有不同,常常自比古时候花木兰,穆桂英这些女中豪杰,当时意气风发,却怎想到今日却要命丧小人之手,更是连父亲唯一的嘱托也无法完成,想到此处,不由得悲从中来。
“江姑娘,你现在乖乖束手就擒,孟某也可以既往不咎,到张大人处也为你求求情,日后在我左右服侍,桃花剑也不会亏待了你。”孟云明见江无瑕坐倒在地,已无反抗之能,见她此时身负重伤,面色惨淡,愁云密布,更显得凄美无比,不由色心又起。
江无瑕见他此时仍然想着这等男女之事,不禁冷笑道,“我还以为桃花剑是什么了不起的角色,原来不过是胸无大志,只顾贪图男欢女爱之辈,我江无瑕虽是女子,却也不堪被你这种腌臜羞辱。”说罢,想到自己或将死在这个好色之徒手上,心下大苦,闭着眼喃喃道:“江无瑕记事起十多年间从不曾烧香拜佛,许愿求签,到此时却只希望老天爷能给我一个痛快,莫让无瑕被这些鸡鸣狗盗之徒羞辱。”
孟云明见江无瑕到了此时仍然不肯乖乖就范,登时勃然大怒,提剑便要结果了江无瑕的性命,但恍然间又见到江无瑕绝美面容,心中毒计又起,朗声道:“江姑娘,你以为你这样的女人很稀罕吗,到了这个地步,我孟云明不妨再多跟你说说孟某当年的风流韵事。”说罢,收起剑握在身后,绕着江无瑕笑吟吟道:
“那年孟某去济南办件小事,一日在林间迷了路,四处寻了两天两夜也不能找着出路,当时只饿的像你这般走也走不动,只笑天不亡我,孟某奄奄一息之间,一对夫妇偶然路过,将我带回家中救治。”
“原来那二人是就在那林子另一边居住,那男的是个猎户,女人就在家做些衣服鞋子,平日里便在这林子里居住,也很少和外人打交道,这林子附近鲜有人烟,二十里外才有一个小集,说到底,老天还是眷顾我孟某啊。”说到此处,孟云明仿佛又想起什么令他高兴的事情,嘴角又现出一丝笑意,接着道:
“其实我不过是饿了两天,吃饱东西休息一日便也好了,但我见那女子眼若秋星,笑带桃花,肤若凝脂,体似灵蛇,哪里像一个普通的村姑。”说到此处,又转头对江无瑕说道:“江姑娘,那女子美貌便是比你也不遑多让,足克称得上我孟某这一生见过最美的女子之一了。”
江无瑕听到此处,虽不知他后来会使出什么手段,但见他神态言辞,心中已是怒不可遏,强憋住那股怒气,一低头见身后正放着刚刚飞落在地的飞镖,装作用手撑地,悄无声息将那飞镖握在手中。
孟云明见江无瑕发出一声冷笑,接着道:“那娘子的美貌,除了江姑娘,纵我孟某走南闯北,也足可称得上生平仅见,当时孟某便想‘这样美丽的女子,不来侍奉我孟云明,却去和那普普通通的猎户结成夫妻,这贼老天还真是不长眼’,便打定主意,用尽手段,也要得到那女子,可当时我初去那处,也不敢贸然动手,便佯装久病未愈,赖在他家不肯走,那夫妻俩蠢笨之处倒是毫无二致,我在他家待了半月,他们却愣是没有发现。”说罢,脸上表情仿佛十分得意。
江无瑕听到此处,已不敢想孟云明会做出何等行将,虽知可能已经于事无补,还是恨不得冲上去立时了结了他,阻止他后续作为,但此时自己仍未恢复足够的力量,只好发出一声冷哼,也不言语,暗暗积蓄气力。
孟云明也不以为意,接着道:“我在那住了半月有余,才发现那男人确实只是个普普通通的猎户,那女子也是手无缚鸡之力,那男人每隔七天都要去一次市集,他脚程忒慢,早上去,晚上才能回来。那日他也如往常一般出去赶集,我看时机已到——”
“你可真是卑鄙。”江无瑕打断道,“你要杀了我便早动手,何必再说你那些畜生行径来恶心我。”
“哈哈,江姑娘此时便辱骂我,却实在是看轻孟某了,孟某那日却也没有对那女子怎样,因为她同她丈夫一同去了集上,我在家闲着也是无事,便烧了些茶,在里边放了些软筋散,毕竟他家实在太小,我虽武艺高强,却也不好施展,若在阴沟里翻了船,却不知平白遭江湖人耻笑?”
“你这种东西竟然还会顾忌颜面,也不怕让人笑掉大牙。”江无瑕又是一声冷笑,手中钢镖握的愈发紧了。
孟云明说的起劲,也没发现江无瑕手中的小动作,又接着道,“那夫妇二人回来,我便装作感谢帮他们倒茶,这两碗茶下肚,岂不是任我施为,要说那夫妇二人还真是恩爱异常,无论我怎么折磨,那女子始终不肯从我”见江无瑕已别过脸不忍听,脸上得意之色遮藏不住,哈哈大笑道:“感情这东西你个小丫头片子想来也不懂,我便跟你说说我是怎么折磨那女子的吧,我拿着剑在她脸上凌空比划,左一剑右一剑,试问那个女子不爱美?莫说是个村姑,便是乞儿也不例外,我那剑虽然离她的脸还有半寸有余,她却已经哭个不停。那男人也在一边不住求饶,我早看他不爽,一剑便了结了他的性命——”
“孟云明,你怎可做出这般丧尽天良之事!”屈成虎在旁边听了半天,早已是怒气满怀,这时再也忍不住喝到。
孟云明已经,原来他刚刚忘乎所以,竟然忘了除了江无瑕,屈成虎和齐三山也在此处,脸色瞬间凝固,也忘了去拿割脸来要挟江无瑕。但事情业已说出口,只得硬着头皮道:“我孟某做了什么,与你有什么干系,你要是向来问心无愧,能在这儿听我许多废话?”
屈成虎一听,也不知想起了什么,脸色憋得通红,却也低着头不再言语。孟云明颇为得意,扭头还要再说,却听齐三山说道:“孟贤侄往日风流韵事我与老朽无关,只是张大人点名道姓要我们捉住这个丫头,孟贤侄这般独自决断恐怕也不太合适,我想我们还是把这丫头带回去,何去何从听张大人吩咐才是。”
孟云明此时才又反应过来,称了声是,正要回头让屈成虎将江无瑕捆住,忽然树林那边传来马蹄声,隐约有人喊道“江侠贤弟,江侠贤弟,你在哪儿?”
屈孟齐三人不知江侠是谁,也不知来人何意,但惟恐再节外生枝,纷纷摆出架势,小心戒备。江无瑕在外常常用江侠这个假名,应天府中之人几乎都知晓此事,那声音又距离颇远听不甚清,心下也好生疑惑。
不多时,那匹马已然奔到几人近前,一人翻身而下,正是尚英,看四人这般架势,剩下三人又完全不识,不知发生何事,对着江无瑕问道:“江侠贤弟,发生什么事了?”屈孟齐三人见来人直奔江无瑕,虽不明前因后果,纷纷屏气凝神,紧盯着尚英,随时准备出手,却又听他口口声声叫江无瑕一个姑娘贤弟,怕他只是认错人,也不敢急于动手。
此时江无瑕坐在地上,正背对着尚英,尚英只从衣服来判断,是故仍未发现江无瑕原来是个女子,江无瑕听到声音,已分辨出来人是谁,她方才握紧飞镖,已准备鱼死网破,此刻又来一人,却不知当忧当喜。
她与尚英其实不过数面之缘,几可说毫无了解,也不知其是敌是友,唯恐他也如孟云明一般是个登徒浪子,也不急着回头,粗着嗓子道:“尚大哥,你怎会来到此处?”
尚英一低头,却只见江无瑕虽然右手捂着伤口,缝隙处却仍渗出片片殷红,连忙道:“江侠贤弟此时待会再说,我先帮你把伤口包扎好才是。”正要上前,眼前银光一闪,一柄宝剑极速掠来,直指尚英心口。